小狐狸喜歡她,她知道。她又何嚐不喜歡小狐狸呢?


    她活了一千多年,馬上就要兩千歲了,父母兄弟戰死沙場,為朱雀國效命。曾經她的生命裏守護朱雀國是活著的唯一意義,後來遇到了小狐狸,遭到了國家的背叛。


    這些年小狐狸不離不棄,看她的眼神她都知道,她千絕寒承認動心了,但是她不能和小狐狸在一起。


    她不過是一個將死之人,死了便一了百了,可是小狐狸呢?他的生命無窮無盡,有些東西給了希望才是最殘忍的。


    不愧是狐妖啊,最擅長偷心,連她千絕寒的心都敢偷。


    她輕笑一聲,仰頭灌了一口酒,聽著從小屋那邊傳來的擔憂喊聲愜意的眯起眼睛,靠在樹枝上看著天空不理會。


    君白長氣的毫無形象的插著腰,站在院子口大喝:“千絕寒!你有本事別迴來!喝吧!喝死你!”


    魔族的進攻比想象中來的要快,也更加悄無聲息。


    兩日之後,青穀。


    夜裏穀中隻有蟲鳴,本該寂靜安寧。


    千絕寒躺在床上,身邊是雪白的小狐狸。


    突然她睜開眼睛,二話不說的起床穿衣。她的動作驚醒了身邊的白狐,銀光一閃,君白長坐在床邊,疑惑的看著她:“怎麽了?”


    “我們被魔族包圍了。”


    “哈?”包圍了?他還有些反應不過來。


    千絕寒理好衣服,頭也不迴的出了門。


    門外,一眼望去是浩浩蕩蕩的軍隊,左右一看裏三圈外三圈將竹屋包圍的嚴嚴實實。


    領頭是一個身材魁梧的男人,他和身邊的將士們身上散發著讓人難受的魔氣。


    男人向前一步,不卑不亢的開口:“想不到千將軍竟然躲在這個地方,五十年來,魔族打得人族抱頭鼠竄,您還真是坐視不管。”


    “不過手下敗將而已,怎麽,想打一架?”


    剛走到門口就聽到千絕寒在挑釁魔將,君白長小腿一抽,差點沒跪了。這個人還真是狂的可怕,也不看看自己是個什麽情況。


    “嗬,那不過是往昔罷了,今日誰勝誰贏還不一定呢。”


    “哦,那打嗎?”千絕寒雙手環胸似笑非笑的看著魔將,看得人家背後發寒。


    “千絕寒!”男子渾身上下冒著黑氣走過來。


    “哎呀,小長長怎麽來了!”千絕寒誇張的驚唿一聲,笑的一臉討好,上前摟住君白長的腰,曖昧的捏了捏,“小長長這麽關心我啊,腰不疼了嗎?嗯,是為妻的疼愛不夠嗎?”


    不明白千絕寒那根筋搭錯了的君白長,臉色爆紅,僵硬的被圈在女人懷裏。


    魔將黑著臉咳了兩聲,拉迴不正經的千絕寒:“千將軍,還打嗎?”


    “滾!沒空!”一道威壓向著四麵八方散開,魔族齊齊後退幾步。千絕寒彎腰將男子橫抱而起,轉身迴屋,“滾,要滾快點!”


    “……”魔將眼皮抽了抽,轉身就離開。


    一旁的副將猶豫的問道:“寧將軍,我們真的就這樣離開了嗎?說不定千絕寒是虛張聲勢。”


    “走吧,不要小看千絕寒,再怎麽樣她總有些底牌,既然她不管人族,我們又何必與一位強者扛上?”


    “是!”


    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君白長站在窗前看著如潮水般退去的魔族,迴頭對著床上翹著二郎腿的人,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麽。


    過了半晌,男子才好奇的問:“你就不怕他們真的和你打嗎?”


    “那就打唄。”


    “……”本來還以為她很聰明的,“那我們還要離開青穀嗎?”


    “怎麽不走?”千絕寒揚了揚眉,側身看著俊美的男子,“魔族大軍已經入境了,四國節節敗退,魔族勢如破竹,大軍過後魔君一定會來。忽悠忽悠蝦兵蟹將還好說,魔君可不是那麽容易忽悠的。”


    “你打算去哪裏?”


    帶你最後好好走走,看看山,看看水,小狐狸。她看著男子,眼底是看不見的溫柔。


    “喂!問你呢!”盯著他長花嗎?君白長尷尬的躲開她的目光。


    千絕寒嗤笑一聲,將被子一扯躺下,打著哈欠敷衍的迴了一句:“天大地大,四海為家,你管那麽多幹什麽。”


    “……”好欠扁,這幾年這個人越來越欠扁了。


    青穀的最後一天。


    天空依舊靛藍,白雲悠悠,清風徐徐。


    君白長撅著屁股在靈田裏如蝗蟲過境般,將靈草全部收進芥子空間。


    千絕寒靠在院子的柵欄旁,眸色深深的看著笨拙的某人,嘴角不自覺的揚起。


    嘖,君白長,遇到你我還真是倒黴呢,先是被女皇架空,接著被逼婚,然後被守護的國家背叛,最後身受重傷,都要死了,現在心也丟了。


    我是不是上輩子欠你啊,所以這輩子遇到你就倒黴,不停的還債。


    哎,挺不錯的,要是可以倒黴一輩子又如何?就是不想……丟下你呢……


    看了一會兒,千絕寒收迴目光,抬手微微張開嘴,吐出一顆橘紅的珠子。


    那是她的內丹,也許還可以再堅持幾百年吧,可是幾百年後小狐狸又怎麽辦?


    她溫柔的摸了摸內丹,重新放進嘴裏,然後肆意一笑,似乎什麽都沒發生過,吊兒郎當的走向靈田。


    君白長看著手裏兩株相似的靈草犯難,這兩種靈草最難分類,每次都要花費他大半天的時間。


    剛要將靈草收起來,身後一個東西撞上來,他踉蹌一下,迴頭火大的看著老神在在的某人:“千絕寒你要死啊!有毛病吧!我惹你了嗎?”


    “你擋我路了。”無奈的攤攤手。


    “我擋你路了?!”這是要氣死他是吧,看不得他好是不是?“我還擋你家祖墳了!你有本事別站在田裏,小路在田外麵你瞎嗎!”


    “嘖嘖,你太吵了,嘰嘰喳喳,煩死了。”


    “……”君白長覺得再厚的城牆也一定沒有千絕寒的臉皮厚,什麽朱雀戰神,根本就是一個無賴好嗎!


    “讓開讓開,別打擾我看風景。”千絕寒推開君白長,在他站過的地方躺下,翹起二郎腿,枕著腦袋望著天空。


    看著看著,視線裏出現一張氣鼓鼓的俊臉,她無辜的眨眨眼:“幹什麽,你擋我視線了。”


    “幹你祖宗!千絕寒你個烏龜兒子王八蛋!”君白長狠狠的踢了她一腳,不解氣又補了兩腳,然後將一把靈草糊在她臉上,“去死吧!”


    “嘖嘖。”要是真死了你就要哭,那就不好看了。


    千絕寒撫開臉上的靈草,側頭看著怒氣衝衝走到一邊,像拔毛一樣拔著靈草的男子,心情很好的掏出酒壺,一邊飲酒,一邊看美人。


    酒美,人更美,沒有什麽更好了。天大地大,權利,地位,名譽,她活了那麽多年,什麽也比不上身邊的這隻小狐狸。


    那人沒有來搗亂,君白長有些不放心。她身體本來就不好,會不會下手太重了,傷到她了?


    隻是——一迴過頭,君白長就壓製不住怒吼:“千!絕寒!你又在喝那玩意!!!看我今天不劈了你的酒壺!”


    “乖啦乖啦,隨你劈。”她懶懶的翻了一個身,“神級法器,反正你也劈不壞。”


    “什麽神級!它能幹什麽!”


    “裝酒,喝不完的酒。”


    “……”一天到晚就知道喝酒,“好!你喝!今晚的藥三倍劑量!”


    “……”一言不合就加藥,“……小狐狸,乖啦,我不喝酒了。”


    “三倍劑量。”


    “加點糖如何?”


    “三倍清水!”


    “……”她雙手一抖,乖乖獻上酒壺,“三倍劑量,三倍清水,要不要再考慮考慮減減?”


    一把奪過酒壺,“不行!”


    “……”你還我酒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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