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是森冷的蟹殼青,涼風習習,耳邊的搏鬥聲刺耳又混亂。


    “小姐,小心!”


    一道刺耳的女音在身後響起,她頭上的金釵被歹人粗暴的搶走,一頭烏黑又秀麗的娟發如同瀑布垂落在她的腰間。


    頭發不聽話,宛如春日搖曳的柳條漂浮。


    歹人帶著黑色麵罩,一身黑色的夜行衣,長劍泛著冷光朝她刺來。


    容枝被逼的步步後退,慌亂之中扯掉了歹人的麵罩,那是一張英俊的臉。


    容枝的裙邊被亂風吹起,因錯亂的腳步失足落崖,方才還一心隻為她著想的小丫鬟走到了歹人身後,露出了一抹笑。


    容枝兩眼一閉,任由自個跌下。


    晦氣。


    ……


    晨風習習,霧氣還未散去,叢林間的鳥兒蝴蝶爭相亂喊,深處有一個湖,上麵種滿了荷花,此時小荷才露尖尖角,蝴蝶矗立在上麵。


    容枝朦朧之間看見一縷幽光,身下是泛著涼意的水,隱約見著了一個身材高大,樣貌俊朗的男人,他的臉上沾著血液,眼神薄涼似寒霜。


    她垂下眼睫,隱約又見他手上抓著一隻被宰殺了的小白兔,爾後再也沒了思緒,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感受到了顛簸,有什麽東西抵著她的胃,難受極了。


    容枝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又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


    “這姑娘身子虛弱,受了驚嚇,又受寒,老夫抓幾敷藥,你且試試看,若是不行,那就隨意找塊地,埋了吧。”大夫提著藥箱,四周環顧,見這落敗窮苦的木房,搖搖頭無奈道。


    這病是有的治,就是這錢,大夫再次搖頭長籲,這錢可不是一般人家能出的起的!


    謝浪繃著臉,掃了眼撿迴來的姑娘,悶著聲,大步走到米缸前,把私藏的銀兩拿出來,又拿了一扇鹿肉,粗獷的擺在大夫麵前,悶聲道:“我有錢!”


    “藥,拿最好的!”


    大夫驚喜,摸了摸白胡子,沒想這破獵戶還有點錢。


    賠著笑臉連連道:“自然給您最好的藥。”


    謝浪掃了大夫一眼,臉色更是沉了沉。


    ………………


    容枝朦朧間醒來幾次,都被謝浪粗魯的灌了藥,然後又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又是一天清晨,她睡的朦朦朧朧的醒來,睜眼是破了牆皮的房子,屋內的一切都很簡陋,隻有一張桌子跟幾張凳子,當真是家徒四壁。


    容枝看著陌生的環境,心生不安,睡了幾天,氣色也給養的好些了。


    身上的衣服襤褸,是深灰色,寬寬大大的,容枝茫然無措,掀開被子,又給嚇了一跳。


    她的腳,潔白瑩玉的光裸著,容枝臉頰滾燙,不由得縮了縮。


    門外穿來重重的腳步聲,容枝一驚,又忙把被子蓋住自己的腳。


    謝浪端著一碗兔肉湯,大步流星走進來,看到醒著她,麵色沒那麽沉,緩和了些。


    容枝一愣,捏緊了灰色黑的被褥。


    男人生的好看,五官硬朗,最引人注目的是他一雙眼睛,狹長又深沉,還有些兇狠,內眼角微勾,雙眼皮的弧度很是好看。


    健朗的身姿,薄薄的衣衫下,結實的胸肌若隱若現,這男人,高大又威猛。


    容枝卻是害怕極了,縮到了床角,一張驚豔美麗的小臉泫然欲泣,死死的捏著被褥,擋在胸前。


    聲音出乎意外的好聽。


    “你,你是誰!”


    謝浪掀起眼皮看向容枝,扯了扯嘴唇:“我救的你。”


    容枝眼裏含著淚水,腦子嗡嗡,一片空白,一顆眼淚珠子掉下。


    “我,那我,是誰。”


    謝浪心一沉,看她的眸色也愈發沉沉。


    他沒迴話,麵前這孱弱的姑娘哭的梨花帶淚,看的屬實讓人於心不忍。


    謝浪挪開目光:“我在山腳下撿到的你。”


    容枝啜泣的聲音小聲了些,謝浪啪的一下把手上那碗湯放在桌子上,大步走出去,容枝見他走了,又是心慌,想要掀開被子去找他,那人懷裏抱著東西又大步走進來。


    謝浪把衣服丟在她身上,嗓音依舊清冷:“這是你當時穿戴的衣裳首飾。”他的耳尖微微泛紅,咳了聲:“你昏迷不醒,渾身濕透,為了避免你風寒加重,我,我閉著眼睛幫你換的衣服。”


    他刻意強調了“閉著眼睛”四個字。


    容枝麵色羞赧,眼淚也忘了落下,揪著被子的手更緊,纖細的手指關節泛著白。


    “你,你,男女授受不親,怎能趁人之危。”


    謝浪盯著她的臉看,強硬的解釋:“沒有趁人之危,那是大夫說的。”


    容枝一噎,黯然傷神落淚,謝浪看的心生煩躁,從不知一個女子竟有那麽多的眼淚,掉個沒完沒了!


    謝浪是寧花村裏的獵戶,住在偏遠的竹子林裏,平日靠捕捉獵物換取銀錢。


    寧花村的村民對謝浪皆是不喜,外界傳言紛紛,有的說謝浪吃生肉,長相猙獰,一個人能夠打死幾匹野狼,有的說謝浪是從山裏下來的野人,生性嗜血,見人就砍,久而久之,這片竹子林裏隻有謝浪與一個寡婦的屋子。


    其他人除非不必要,並不會出現在竹子林。


    而那寡婦,帶著一個七八歲的小女娃,住房離謝浪這不算遠,估摸著半裏路的樣子。


    謝浪生性寡淡,鮮少與人交談,見這姑娘哭的肝腸寸斷,深深的皺起了眉頭。


    也沒人教他哄姑娘,況且他一八尺男兒,又怎能與個姑娘家的低頭。


    他語氣重了些:“行了,你把這碗湯喝了。”


    容枝哭聲一停,就聽得他繼續說:“吃完就走。”


    容枝哭的更傷心了,楚楚可憐的說道:“你見過我的身子,又不願娶我,既然如此,倒不如一頭撞死在這牆角。”


    謝浪太陽穴突突的疼,眼見那姑娘就要決然的往那床角撞,顧不得多想,動作也快了一步。


    他手抵在容枝要撞的角,眉頭跳了下:“姑娘,你這是作甚!?”


    容枝緊著衣裳,大大的眼睛裏滿是淚水:“你既救我一命,身子也被看了,若不能以身相許,我也無顏活下。”


    謝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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