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容枝縫了十一針。


    ……


    一周後,雨停。


    胖子瘦子地中海提著果籃皆來看望盛江,一頓關心問候之後,才離開。


    盛江奶奶這幾日不知怎的,精神氣是越來越好了,容枝總覺得不對勁,可又說不上來。


    她縫針的時候沒過多久就被家裏人知道了,容勁是黑著一張臉把她帶迴家調養。


    容枝在哥哥容勁一頓撒嬌賣萌之後,留在家裏三天,又偷溜了出來。


    哥哥怕是知道這妹妹管不住,是別人家的了,也就沒再多管,隻是轉了幾百萬給容枝,讓她買點補品補補血。


    而段雲,再得知之後就是哭天搶地的發著抖:“寶貝啊,媽媽都跟你說了咋還亂跑呢?心疼死媽媽了,媽媽給你唿唿,不疼不疼啊……”


    …………


    容枝總覺得她們太過於興師動眾,隻是縫了幾針,她不疼,隻是覺得會有些醜。


    這個時候花花再次派上用場。


    [寶貝子,這個東西,可是人家用桃花林有靈氣的花提煉出來的,絕對可以治療你額頭上的疤,消失的無影無蹤,跟你之前那小肌膚似的。]花花跟個傳銷似的語氣高昂的介紹。


    容枝不說二話,接過弄了點出來,點塗在額頭上,冰冰涼涼的,很舒服。


    “花花。”


    [寶貝子怎麽了?]花花語氣激動。


    容枝沉凝幾秒,想起自己失控差點掐死周汝的事,良久,她搖搖頭,長籲一聲:“沒事。”


    …………


    盛江是半個月之後出的院,已經恢複的差不多,拆了線,但是傷筋動骨一百天,領導給他放了兩個月的帶薪休假,讓其好好休養。


    容枝也拆了線,因為花花的幫助,額頭上也沒怎麽留疤,現在隻還有淡淡的粉色印子,快沒了。


    這天早上,盛江奶奶更是紅光滿麵的起床去菜市場買菜做早飯。


    跟平時的閑聊不同,她時時叮囑盛江。


    “小江啊,小容是個好姑娘,你以後得好好待她,以後奶奶不在了,你別欺負她。”


    又對著容枝嘮叨:“小容,你性子軟,那天要不是奶奶,那女人可把你欺負狠了,你以後得學奶奶的,誰欺負你就扇過去,出了事有小江幫你兜著。”


    盛江蹙眉:“哪天?”


    容枝被逗笑了,那天晚上,盛江奶奶來的時候明明見的是她掐著周汝欺負人,可盛江奶奶就固執的覺得是那人欺負了她。


    屬實是護短。


    盛江奶奶嗔怪的瞪了盛江一眼,無奈的笑著說:“你啊,什麽都不知道……”


    盛江跟容枝覺得奶奶怪,卻說不上哪怪。


    直到次日清晨,盛江一大早把早飯做好,又去到隔壁把沉睡中的容枝哄醒洗漱。


    在奶奶門口喊了幾聲都沒應。


    盛江心裏咯噔了下,推開房門進去,奶奶一臉安詳的睡著,手端放在腹部,枕頭旁邊放了兩套紅色衣服。


    盛江慢慢走近,唿吸都放輕了:“奶奶。”


    她不應。


    盛江又喊了幾聲後,指尖輕顫著試探了奶奶的唿吸。


    …………


    盛江心一緊。


    奶奶沒了。


    ………………


    噩耗突如其來,盛江最後的親人也沒了,辦完喪事,他坐在客廳裏,沒開燈。


    他手上拿著奶奶的黑白相框,大拇指指腹一直在摩擦照片裏的奶奶。


    今天的夜色很好,月光很濃烈,從陽台偷偷照進來,打在男人彎曲的脊背上。


    落寞又可憐。


    容枝抿唇走近,站在他身後,沒說話,盯著他手上的相片。


    其實是有預兆的,那天體弱的盛江奶奶忽然有精神氣的忙裏忙外,還仔細叮囑嘮叨,原來那是迴光返照,隻是她跟盛江不明白。


    容枝體會不到盛江的心情隻知道,盛江難受,她也會難過。


    盛江說話的嗓音發顫:“容枝,我沒有親人了。”


    “他們現在都死了,隻剩下我了。”


    容枝蹲在他麵前,握住盛江的手,很認真的說:“我永遠不會離開你。”


    盛江心尖顫了下,抬眸怔怔的看向她,卻是沒迴話。


    月色淡了下去。


    “枝寶,我隻有你了。”盛江抱住了她,聲音顫抖。


    容枝不知道如何安慰,隻能是輕輕拍他的背。


    她頓了下。


    感受到自己的鎖骨處有滾燙炙熱的東西落下,濕潤的,是他的眼淚。


    沒來由也覺得心裏難受,她低聲哄他,卻是越哄,他越難受。


    到最後,容枝閉了嘴,選擇讓他哭一會。


    這一晚,兩個人一直在客廳裏守著,直到天到了魚肚白。


    盛江略有些狼狽,最近一直沒休息好,眼底是一片青黑,胡茬也冒出了頭。


    他語氣歉疚:“枝寶,抱歉,讓你沒休息光顧著陪我了。”


    “盛江,乖。”容枝摸摸盛江的頭,嫣然一笑。


    “你先去休息,我去做早飯。”盛江看了眼時間,他生活作息規律的可怕,哪怕是一夜未睡,他也想著去菜市場買菜做早餐給容枝。


    容枝拉住他的手:“你陪我一起,我一個人有些害怕。”


    盛江看她,容枝淡定的胡編了一個借口:“這兩天神經兮兮,總覺得有人盯著我,很害怕。”


    她這麽一說,盛江有些緊張,想起之前在消防站看到的新聞,男人偷跟一女子,半夜將其先奸後殺,拋屍荒野。


    他也顧不著去分析她說的這些話,拉著她就往房間走:“我陪你。”


    容枝鬆了口氣。


    這幾日盛江一直沒休息好,若是再繼續這樣沒日沒夜的,容枝怕他猝死。


    ……


    盛江睡的不安穩,眉頭皺起,身上出了一身的冷汗容枝睡眠淺,被他這一遭嚇醒了。


    “盛江,盛江,你沒事吧。”容枝在他耳邊輕聲細語。


    盛江陷入夢魘。


    夢裏的他在一片黑暗的林子裏迷了路,他一直走一直走,耳邊是刀子似的冷風。


    奶奶的聲音不知道從哪響起:“小江,小江啊。”


    盛江像是無頭蒼蠅亂跑,心急如焚的到處跑。


    “奶奶,你在哪。”


    奶奶沒迴他,就一直重複他的名字,聲音淒厲悲慘。


    “盛江,盛江……”這時,耳邊又響起一道溫溫柔柔的嗓音。


    他記得,這是枝寶的。


    …………


    盛江驚醒,看到旁邊的容枝,用力把人抱在懷裏,深吸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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