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怎麽就成溜須拍馬了,”靜和麵色隱隱發白,又是心酸又是自嘲道,“做人還是要有自己的主見,不過是在應付有些事情的時候,轉一下方式,讓自己把事兒做得更好罷了。”


    薛湜見她爭辯的急赤白眼的樣子,怕氣壞了她,隻妥協似的哄著她說道,“好了好了,日後你不必管我的事,我自己處理便是了。”


    可靜和要的不是他的妥協,而是他的認同!!


    重生以來,靜和還未如此費心費力地同人爭辯過,也覺好沒意思,她不是一個會把自己想法冠壓在旁人身上的人,旁人若是願意接受她的建議,那她會真誠地說出自己的想法,若是對方不聽,她也會慎言,節省自己的口舌,可到了薛湜這裏,她真希望薛湜成長起來,擔起家庭的責任,於是她盡心竭力,卻總是原地踏步,那種疲倦之感,比和楊氏姚氏過招還累。


    一邊上,薛湜依舊撿些演武場上的趣事來說著,妄圖抖靜和開心,卻不知真正能解決靜和煩憂的是什麽?


    她有一搭沒一搭的聽著,想著到底還要不要同薛湜來往下去。


    過了會子,惠隱師太送了葡萄迴來,筐裏又裝了些大紅棗來,進門就獻寶似的說道:“是一位善主的供奉,惠定師姐給了我些嚐鮮,我方才在她那裏嚐了嚐,甚是甘甜有滋味,你們也嚐嚐,”說著將滿滿一大盤子紅棗拿出來去水缸邊兒,“你們坐著說話,我拿去洗了。”


    靜和聽出惠隱師太話語中透著些討好,惠隱師太必然是替兒子討好自己,以惠隱那純憨的性子,薛湜應該不是當麵一套背麵一套,想到這裏她心裏有些不是滋味。


    薛湜則笑著上前把那大磁盤接在了手裏,讓母親去歇著,自己去了後院。


    如此一來屋前的小院隻有靜和與惠隱師太兩人,惠隱師太望著靜和的眼光中溫和又隱隱帶著一絲拘謹,“這孩子脾氣倔,三姑娘別同他計較才是。”


    她說著便笑了,而這笑容,靜和在來求她辦事的婆子身上時常見到,她幾乎可以篤定,薛湜待自己是真心,唯一愁人的就是他的不成熟。


    靜和想著惠隱師太是薛湜的母親又是他最敬愛之人,或許可以通過她來勸說勸說,於是含笑試探著問:“聽薛大公子說,他打算將來成了親有了積蓄,再購置一處大宅,到時候也接您出去……”


    話未說完,惠隱師太似乎已經誤會了,擺手說道,“湜兒這就是說笑罷了,如今我在這觀音寺裏住著,師姐師妹們待我都很和氣,我也住的很是習慣,日常吃齋念佛,既可打發時間,又可替你們祈福,兩全其美。”


    靜和不由暗暗咬舌,惠隱師太是以為自己不願接她同住麽?她可沒這個意思,忙又說道:“母子團聚,讓您承歡膝下是做子女應盡的本分,母親時常這樣教導我,薛公子事母至孝,想必更是這樣的念頭,”瞧著惠隱師太麵色好多了,她才又說道:


    “薛公子最是聽您的話,你若是肯勸勸他,隻怕他還肯聽。即便他不喜歡尚書府裏,可那裏畢竟還有他一份家業,且沒寫切結書前,婚姻大事也離不開做父親的那一份,婚後提出要幾個鋪子田莊在名下,我想也不是不可能。他為人不夠圓融,隻怕將來官場行走上要受挫,有些經營,將來走動也有個資本,這些都需要籌劃,一時意氣怕事倍功半。”


    大麵上還是要圓過去的罷,若不肯圓過去也要先有個靠山。


    惠隱師太聽到這些話麵上倒有些不以為然,靜和又暗想,莫非向那邊低頭傷了惠隱師太的心,可過去這十幾年,薛湜不一直還依附尚書府生活麽,惠隱師太若是有誌氣,想讓薛湜獨立於尚書府,也該早做籌劃才是,何必又向尚書府伸手,這在她看來既矛盾又無用。


    二人都沒有發話,氣氛頓時尷尬起來。


    薛湜正巧端了棗出來,聽到個尾巴,麵上頗有些不忿,“我做什麽去找他討要東西?又讓他有由頭折辱我娘。你放心,我已托人在城北看定了一處宅院,我先借銀子賃下,現在我有俸祿了,迴頭我就請媒人上門提親,咱們自己住個人的。”


    賃宅子?靜和將來的嫁妝裏怕都不止一處宅子,還都是城西城南的好地段,靜和竟然被一口氣憋在了胸口,若她問薛湜宅子在哪裏,說些意見出來,倒顯得自己貪圖富貴享受。


    這對母子的腦迴路倒是一致,她腹誹一句,忽然明白,薛湜如今這副拎不清的狀態就是惠隱師太一手教出來的呀。


    這一迴與薛湜母子見麵,徐靜和得出了兩個結論,一、薛湜對自己是真心討好,而且主觀上願意遷就她;二、薛湜母子與徐靜和腦迴路不太一致,想法非常超脫,磨合是一個大工程。


    迴到侯府時,正是日暮四合之際,靜和心裏計算著利弊,慢吞吞地走著,因為要去老太太那裏,靜和怕露出什麽破綻叫徐老太太抓住,索性走花園子裏那一條路,逛一逛,梳理一下自己的思緒,同時調整一下自己的心情。


    五六月裏是繁花爭豔的時節,蜂飛蝶繞好不熱鬧,靜和折了一朵碗口大的粉色月季在手裏把玩著,迎麵卻撞上一個人,那人走的急,靜和又沒有留意,險些被她帶倒,錦心忙上前攙扶住了她。


    錦心豈是好欺負的,張口就要罵,手肘卻被靜和捏了一把,她抬頭看清來人的麵孔後,便將話吞迴肚子裏,屈膝行禮道:“奴才叩見二姑娘。”


    匆匆忙忙跑過來的正是徐靜綺。


    徐靜和也上前廝見,叫一聲‘二姐姐。’


    靜綺一張粉麵微紅,水眸光潤,微垂螓首柔聲叫了句,“啊,原來是三妹妹。”


    靜和覺得她這副樣子有些蹊蹺,便多問了句:“這麽晚了,姐姐做什麽去?”


    靜綺則笑道:“是四妹妹約我去她那裏吃茶,看了幾個戲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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