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老太太點點頭,對於靜和連日的做派,她也很是滿意。


    靜和朗聲說道:“祖母,這附子雖不易買,可也不能一次隻買兩片,想必還有剩餘,一搜之下,自見分曉。”


    徐老太太便衝何媽媽使了一個眼色,何媽媽領著人下去搜查。


    楊氏很自覺地盯住了姚氏,她即便有心,此刻也做不了什麽手腳。


    姚鈴兒住的隻有這兩間屋子,並不大也不難搜,不多時便有一包包類似藥材的東西被拿出來丟在地下,靜和一樣一樣地檢視著,忽然眼前一亮,指著一個藥包,對徐老太太說道:“祖母您瞧,這就是附子!”


    姚氏臉色煞白,徐老太太冷哼一聲,楊氏和江氏則是滿臉不屑,這就是姚家女兒啊,可真真兒好做派。


    直到這會子,靜和才真正覺得心涼,她原本也隻是懷疑,畢竟與姚鈴兒有前世患難與共的情分,她始終不願意相信鈴兒會如此算計自己,可眼前的藥片分分明明擺出了一切。


    “雖是我那侄女犯了糊塗,可也是被逼的昏了頭,”姚氏砰一聲跪在老太太麵前,哭訴道:“老太太,鈴兒素來心性敏感,實在是因錦心那小蹄子說的話太過不堪,這傻孩子受不住,才買了毒藥來……”說著不停拿手帕擦拭眼淚。


    靜婉想起姚鈴兒那不可一世的高傲樣兒,以扇掩麵咯咯笑著譏諷:“縱是表姑娘想不開,也不必急著在徐家服毒罷!”


    姚氏語噎,眼見自己被孤立,隻一頭撞向錦心,咒罵道:“都是你這小蹄子搞出來的鬼,我隻同你拚命!”


    錦心仗著她是主子也不敢十分還手,靜和豈容旁人欺負自己的丫鬟,借著拉架撲上去暗暗擰了姚氏幾下。


    靜婉一臉瞧好戲的模樣,明著指揮自己的丫鬟上去勸架,實則恨不得這火再燒的猛烈一些。


    靜綺則衝上去護著自己的親娘,也被靜婉的下人暗地裏揉打了好幾下。


    “夠了!”徐老太君一聲暴喝,額角的青筋跟著跳了幾跳!


    眾人不敢再扭打,紛紛散開,聽徐老太太宣布最後的決議,“姚大姑娘品行不端,心性偏狹,一點兒不痛快就敢設計陷害,趕明兒立即打發人好好送迴姚家去,讓姚家人仔細驗看過,別迴頭出了點事又來找我們徐家。


    還有老四媳婦,成什麽體統,奴才們但凡有個不適,或打或發賣,沒的上去與個奴才廝打不尊重!靜綺,還不快把你娘帶下去,這一個月留在屋子裏靜養,不要出門了!”


    姚氏就好比啞巴吃黃連,她被禁足一個月,那她一雙兒女怎麽辦?婚事誰來給操持張羅?


    “至於靜和,”老太太又繼續說道:“管教下人不嚴,罰三個月月錢以示懲戒……至於錦心麽……”


    老太太沉吟著,正琢磨著量刑,靜和已跪了下來道,“孫女領罰”,緊接著又說道:“錦心這丫頭如此膽大妄為,也是孫女管教不力,孫女也自請領十下手板,禁足三月,這丫頭今後孫女定也會好生加以管教訓斥。”


    她將大半過錯攬在自己身上,全無讓個丫鬟背鍋的意思,老太太再過分處罰錦心,就顯得她是惡人了。


    徐老太太擺了擺手,隨口說道:“錦心扣一年月錢銀,罰跪一整日,再打三十下手板!以示改過。”


    這個處罰不算輕了,況且還要加上靜和的處罰,眾人也都沒有話說,楊氏上前喚了聲老太太,與靜婉一左一右攙扶著徐老太太迴敬和堂。


    至此,錦心方鬆了一口氣,仿佛抽掉了骨頭似的,倚在繡意肩上。


    一年月錢也就十幾兩銀子,姑娘日常的賞賜也不止這些錢,她最怕的是老太太借故將她攆出去或是發賣。


    想起姑娘為了留住她提出自罰,這般費心費力的情義,錦心一時感動莫名,紅著眼圈叫了聲‘姑娘’。


    靜和擺擺手,用眼色示意繡意陪她先下去,以免再招了旁人的眼。


    事實上,禁足有禁足的好,至少姚鈴兒離開徐家的時候,靜和就不用去送,也免於經受那種難堪。


    上輩子她日子艱難,姚鈴兒未曾落井下石,為何今日她越來越好,隻不過稍稍不遂姚鈴兒的心,姚鈴兒便要借機陷害算計?


    常言道,隻可共富貴,不可共患難,或許有些人則是可共患難,不能共富貴罷。


    紫瑛奉了命去探聽了消息,迴來稟報:“表姑娘已出了門,是姚家親自打發人來接的。表姑娘臨行前再三說要來見一見姑娘賠罪,說什麽她不過一時氣盛,被流蘇挑唆,想要惡作劇罷了,沒成想鬧成這樣,奴才便以姑娘在禁足中不便見客,推脫了。”


    靜和點點頭,又問:“流蘇如何處置的?”


    紫瑛眸中一絲精光閃過,麵上也露出少許歡喜之色來:“奴才聽聞,姚大姑娘訓斥流蘇孛主,又心術不正,隻因是祖母所賜,不忍發賣,便攆到莊子上。”


    這也正常,像流蘇這等貼身服侍的大丫鬟,知道主子不少事,若這個關頭被發賣,還不知外頭會傳出什麽閑話。


    她飲了一口熱熱的鮮酪子,又問:“可打聽出究竟祖母使了什麽手段,讓流蘇說了真話?”


    紫瑛放下手中收拾的幾本醫書,走到靜和麵前低聲答:“奴才去找以往一道在老太太屋裏服侍的姐妹打聽了,說是那十來個婆子把流蘇拉到一間空屋子裏,七手八腳地解了她的衣裳,隻讓她光不溜湫、四仰八叉地躺著。


    婆子們在一旁嗑瓜子說笑,還往她身上吐瓜子皮、吐粘痰……”


    這等羞辱,想來不是一個當二小姐慣了的一等丫鬟能忍受的。


    老太太這招真是又精又狠,縱是傳出去,也不過是婆子們幫丫鬟換掉髒爛的衣裳罷了,屋裏又沒有男的,又沒規定不能嗑瓜子,誰也挑不出什麽說嘴。


    紫瑛想起來也是渾身起雞皮疙瘩,幸好她不在老太太屋子裏了,不然萬一她犯了錯,也不知有多少陰損的法子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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