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歡被懷安嚴肅的神情嚇到,此時見院子裏沒人了,她才小聲地開口:“你怎麽了……”


    懷安卻不迴答她,反而拽著景歡徑直走進了書房。


    景歡被拖得簡直要摔倒在地,懷安卻全然不管。


    終於磕磕絆絆進了書房。


    懷安將景歡往前一丟,先迴身關上書房的門,才扭頭直直訓斥道:“你是傻子不成?”


    景歡正按摩著被懷安捏得生疼的手腕,驟然聽到懷安這樣說她,反應不及,愣愣地問:“什麽?”


    懷安卻冷笑一聲,直接走向了書桌後麵,拿起筆來寫起東西,嘴裏卻不忘擠兌道:“我倒忘了,你確實是傻子一個,何止是傻,簡直,簡直是……天下第一蠢!”


    景歡僵在原地,都有些不能反應眼前發生的事到底是個什麽情況了。


    這都是哪裏來的話。


    懷安又憑什麽說自己蠢?


    難不成他是被關在書房裏兩個時辰,關出病來了?


    可是那也是他的事,又憑什麽把氣撒在自己頭上?


    景歡雖是一頭霧水,可也是知道生氣的,尤其是懷安這樣不問青紅皂白地亂發脾氣,她更要好好說道說道了。


    懷安聽了她十分不服氣的辯解,卻是幾乎要笑了起來。


    他真是不明白要如何同一個神經如此大條,又半點眼力勁也無的人交流了。


    懷安忍不住摔了筆,徑直走到景歡跟前三步才停,背著手問:“你說你不蠢,那你剛剛又是在做什麽?”


    景歡倒沒想到他會問這個,可還是迴答:“練劍啊。”


    “嗬,練劍!”懷安忍不住要在屋裏亂走動起來,好容易才忍住,又問,“你那又叫什麽練劍,張牙舞爪畫虎成貓,我看你那不是練劍,倒像是在耍猴!”


    景歡被他這麽一說,都忘了該如何控製表情。


    她又怎麽能想通,自己不過是隨便玩兩下,就讓懷安這般生氣了呢。


    她在鄉下,比這玩得過分的事可多了去了,還從沒見旁人這樣生氣過呢。


    即便是她父母,對這些事也是不管的,左右不過孩子的亂玩,不傷人,不傷己,又有什麽可批評的?


    懷安這次卻是真的氣急了。


    自己的貼身婢女,竟站在院子中央,拿著一個棍子胡亂地甩。偏偏旁邊還站滿了低等小廝在看著,瞧那神情,一個個分明就是在看笑話。


    這是在看他的笑話!


    懷安隻是一迴想起剛剛那些小廝丫鬟的神情,臉上就覺有無數的火在燒了。


    真是失策,竟將這樣一個丫頭要了過來,本還想做做怪欺負一番,誰知人沒欺負成,不過三天,倒叫她給自己打了臉。


    這若是傳出來,他莫念杉的貼身婢女是個這樣胡鬧的人,別人又該如何看他?


    真該將她打發去外院做粗活!


    懷安又去瞪景歡,見後者正一臉委屈地望著他,更是一陣氣悶,簡直要忍不住,他幾步衝了過去,伸著指頭指著景歡的眉心罵道:“真是笨得跟豬一樣!”


    那氣勢洶洶,嚇得景歡不由閉上了眼睛,苦著臉往後躲。


    懷安看她那窩囊樣,又是一氣,迴頭看到那滿案的紙張,不由迴憶景歡那一手胭脂小字,更覺憋悶,恨恨地說:“白瞎了你那位先生教你的那些東西!”


    這迴景歡倒是安安靜靜的,沒再說什麽了。


    懷安還覺驚訝,沒想到這丫頭雖然笨點,但似乎人說一頓,她也能聽進去。先前可是他說一句她便能頂一句迴來呢。


    不由迴頭看去,卻正逮到景歡正偷偷地衝他的背影做著鬼臉。


    懷安忍不住咬牙切齒起來。


    這丫頭!


    果然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懷安恨恨地想著,轉頭向書案走去,一邊還抽空瞪一眼景歡,說道:“既你這麽愛玩,那便在這好好站著吧,什麽時候不愛玩了,什麽時候走!”


    說著,便不去理她,埋頭寫起了東西。


    景歡隻覺憋悶。


    她是完全不知道自己又做錯了什麽事的,竟惹懷安如此生氣。


    想起之前幾次兩人爭吵,幾乎都是因為自己稱唿沒叫對才被懷安批評,可這次自己連他的麵都還沒見呢,哪可能是為了這個?


    那到底又是為了什麽?


    難不成是不喜歡自己練劍?


    可是自己練劍又礙著他什麽事了?


    真是管的忒寬!


    景歡忍不住從鼻子裏哼了一聲,撇過頭去不再看懷安了。


    站就站,自己還怕不成?


    景歡想了這麽半天,竟得出來這樣一個結論,隻是不知道若是懷安知道了景歡內心所想,會是個什麽表情了。


    房間裏頓時靜了下來,隻餘毛筆與宣紙接觸時那細微的唰唰聲。


    景歡倒是才有機會看看這書房。


    那書案依然擺在前日的地方,並沒有再被移到窗口,案上此時堆滿了紙,顯然之前懷安將自己關到屋子裏,便是寫那玩意的。


    隻是那些紙似乎並不被重視,全部十分散亂地放在一旁,也不知懷安寫了這麽多有什麽用。


    懷安又為何將自己關了這麽長時間呢?


    說來也好笑,還不是因為何繼與劉仁那點子事。


    雖說事情的結果懷安並不關心,可因著兩人的行事做派,還是給了懷安一些觸動。


    隻是這樣的觸動並不算什麽好的,隻能引起懷安的煩躁。


    劉仁小心謹慎,偶爾也會帶著幾分阿諛奉承的諂媚姿態,這一點,懷安是十分不喜的。他並非不認可這種性格,也知道既出身於落雪樓那種地方,這種形式作風幾乎是人手必備,不可缺少的。隻是見這些姿態放在劉仁身上,還是覺得別扭。


    何繼當然也是謹慎的,可是他的謹慎裏總藏著許多小心思,簡直是步步為營,斤斤計較,比那些深閨婦人還要多算計。


    要真論起來,何繼這性子還有幾分做當家管事的潛質,隻是……


    懷安撇撇嘴,自己就是不喜歡。


    真沒想到逃到這偏遠的地方,成日裏麵對的還是這樣形形色色的人。


    雖說,自己逃出來也並不是為了躲開這些事……


    懷安不由慢慢地停下了筆,出起神來。


    餘光忽然又撇到一張紙的一角,抽出來一看,竟是前日給景歡畫的小像,那眼睛處依然空洞洞的。


    懷安不由抬眼去看景歡,卻不想景歡正巴望著往這邊瞧過來。


    兩人目光一對,立刻錯開了。


    真是尷尬。


    懷安一皺眉,將那紙一卷,丟進紙筒放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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