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是這麽說,可下人不過是下人,又怎可能真給她買匹馬?


    這道理,也隻景歡這樣山裏來的孩子才想不明白了。


    四人迴去時,天還亮著,但其實已經到了晚飯的點了,因著懷安需要梳洗一番,將飯點又往後挪了挪,那飯自然是好好地在灶台上溫著的。


    待真正開飯,天才真正黑了。


    伺候完懷安吃飯,景歡才得空,徑直去了廚房,倒是沒見劉仁。


    景歡問了別人,隻說劉仁迴來後隻隨便拿了幾個饅頭,稍吃幾口便迴房了。


    “瞧著很累的樣子。”


    景歡愣了愣,說起來,昨日劉仁也是很累的樣子。


    吃過飯,她特意過去劉仁房前看了看,燈是滅的,仿佛已經睡著了。


    這麽辛苦?


    正疑惑著,大門處忽然有聲音傳出來,景歡扭頭,瞧見是何繼。


    倒沒想到何繼是抱著床被子過來的,正用肩膀頂著門,背著身從門那擠了過來。


    此時院裏沒旁人,景歡忙上前幫忙,一邊問:“你這是要搬過來了?”


    何繼頓了頓,衝她一笑:“不是,隻是少爺那邊需要有人值夜,我得睡在外麵。”


    值夜?


    這個還沒人跟她說過。


    景歡一問,才隻原委,便勸:“不用那麽麻煩,少爺似乎夜間不會起來,也從沒聽他晚上叫過人。”


    何繼又笑:“總要警醒著點。”


    景歡便不再勸了,幫著何繼把被子抬到了正屋,這才知道原來何繼是要睡在地上的。


    她不由愣了,指著旁邊的躺椅說:“雖睡了不舒服,可還不如睡到那去,總比躺在地上強。”


    何繼擺擺手:“哪裏都一樣,況且那裏是主子睡的,我哪裏能躺在那上麵?”


    景歡張了張嘴,隻覺詫異,倒不會多說什麽。


    何繼是個很多規矩的人,白天她便見識過了。


    此時懷安正巧從書房迴來,看見兩人正在鋪著褥子,也不多說什麽,淡淡一瞟便進了內室。


    景歡忙跟了進去,問:“要睡了?”


    懷安一邊慵懶地按著脖子,一邊點點頭。


    今日他騎了半日的馬,又是練劍又是練字,確實累了。


    景歡上前幫他脫了外衣,又去打水讓他洗漱,這期間懷安都懶懶散散的,旁人看著他倒不算是困,就總覺得提不起精神似的。


    懷安在一邊泡著腳,景歡守在一旁,看了半天,忽然問:“要不我給你按按肩膀?”


    若是平時,她肯定不會這麽自覺,並不是她懶,而是她是個沒眼力的人,事情擺在她眼前她都瞧不出來。


    也是今天何繼這一遭給了她啟發了。


    懷安倒是詫異地看她一眼,幾乎是哼了出來,並不帶嘲笑,隻有奇怪:“這又是何時開竅了?”


    雖這麽說著,還是將原本按著自己脖子的手放下,示意景歡過去。


    景歡也就去按了,按了一會又實在忍不住感慨:“何繼對你真是十分用心,竟然晚間還要守在你床邊聽你差遣……”


    這話聽著怎麽這麽別扭呢?


    懷安皺著眉笑了一下:“他對所有人都是這樣的。”


    景歡按著他脖子的手頓了一下,複又恢複了動作,隻在心裏暗暗地說:“我怎瞧不到他對我這樣呢。”


    一時又靜了下來。


    懷安兩手輕握著放在自己腿上,大拇指無意識地摩擦著另一隻手的虎口,半晌,忽然問:“你覺得何繼怎麽樣?”


    景歡又一頓,隻覺這話問得十分怪,便含含糊糊地迴:“什麽怎麽樣?”


    懷安扭過身子來看她:“你覺得,何繼那種伺候人的方式,怎麽樣?”


    景歡被懷安這麽一盯,更覺別扭了。懷安用這樣正經的語氣問她話,她還真不習慣呢。


    不由又認真想起了這個問題。


    何繼伺候人自然是盡心盡力的,也讓景歡瞧見了一個合格的下人到底是什麽樣的。


    這時候,自然得說何繼的好話了。


    可景歡卻覺得自己說不出口,因為她自己並沒法做到那個地步,內心深處,也覺得沒必要做到那個地步。


    懷安又不是三歲的孩子,哪裏用這樣細心?


    懷安瞧出景歡一臉糾結,突然心情略好。


    他笑著迴過頭去,嘴裏說的話又變成了調侃:“我看你也是做不到人家那樣的,毛毛躁躁,真想不通我當初怎麽會要了你過來。”


    景歡被噎了一下,心裏不服,但又無可辯駁。


    正好瞧見懷安裸露在外麵的脖子,因裏衣寬鬆,那後頸連著一部分肩膀都露了出來。


    景歡便使壞,捏著那露出來的肉狠掐了一把。


    “嘶——”懷安吃痛,捂著脖子迴頭瞪景歡,景歡卻一臉無辜地看著他:“我瞧你那有個虱子,就給捏死了。”


    懷安身上有虱子?


    這話連景歡都是不信的。


    可偏她此時還一副她說有就絕對有的模樣。


    懷安隻覺自己幾乎要冷笑出來,一臉不可置信地轉過了頭,使勁用手揉著肩。


    景歡在他身後偷笑一陣,才探著頭問:“怎麽,你還讓不讓人捏肩了?”


    懷安沒好氣地說:“捏什麽捏?再捏肉都要被你給掐沒了!”


    這話又引得景歡一陣笑。


    忽然懷安惡狠狠地迴過頭說道:“又是你啊我啊的,要我說多少次,再叫我聽見你叫不對,甭管外麵是什麽天氣,你都得給我站滿一個時辰!”


    說完一邊坐正,一邊還補充著:“這迴可別指望著我再手下留情了。”


    景歡忍不住地翻白眼,又衝著懷安的背做了個鬼臉,才一搡懷安:“少爺,腳泡夠了沒啊,要給你擦腳拉!”


    懷安瞪她一眼:“擦腳!”


    景歡便拿了布巾蹲下來,正要用手將懷安的腳抬出來,哪料到懷安自己踢著水突然抬了起來,要不是景歡躲得快,那腳直接就要踩在她的臉上。


    景歡一時失去平衡,坐倒在地,抬頭就看見懷安一臉得意地盯著她,不由氣悶。


    她心裏還暗自發狠,想道:“若是你敢將這洗腳水弄到我臉上,我就真把你的腳給擰下來!”


    也不知懷安是不是聽到了她的心聲,在景歡坐直了要湊過來時,他突然將另一隻腳也給抬了起來,這迴是真有幾滴洗腳水濺到景歡臉上了。


    再抬頭,懷安一臉挑釁神色,顯見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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