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是夾了一筷子,可懷安心裏還是別扭得很。與丫鬟同桌吃飯他倒還能接受,但幫著夾菜,他卻是實在夾不下去,這樣實在有違身份,甚至即便他與景歡平起平坐,這樣的事他也是幹不下去的。


    因而之後,懷安再未給景歡夾過菜。


    不過他也看不得景歡夾不上菜幹著急的樣子。因有眼睛的人都能瞧出來她眼睛裏對美食的渴望了,隻要有些善心的人,都是不忍心看那眼睛中的渴望得不到滿足的……


    好在懷安很快想出來了法子,他將許多菜則出少許,全堆在了景歡的碗裏,就讓她巴拉著碗吃。雖說這樣的話吃相實在不雅觀,也好過她把菜弄得滿桌子都是吧。


    很快兩人便吃飽喝足了,那飯菜倒是剩很多,依然是景歡幫著撤盤,外麵自然有粗使丫頭接了去洗。


    景歡心裏記得懷安先前的囑咐,又趁著空檔過去叫了廚娘過來。懷安一問,果然是換了,昨日掌廚的是何大的媳婦,善做南方菜,這位新過來的姓馬,善做北方菜。因著早上懷安對飯菜頗多意見,所以何大便叫人調了小院的廚娘過去頂一頂,試試懷安的口味,若是還不滿意,便真得出去重新找人了。


    好在是合胃口的。


    那廚娘知道自己的飯菜被主子喜歡,心裏自然高興,尤其是她不經意瞥見了被丫頭們撤出去的餐盤,發現懷安竟吃了那樣多,更是得意了。不過見了懷安,見上座的少年還十分勁瘦的樣子,她倒是十分吃驚,這可真是沒想到呢,果然是正抽條的年紀,食量與身材如此不成正比。


    懷安自然不知道她的想法,和顏悅色地又多問了幾句家常,才著景歡賞了人,叫那馬姓廚娘退下了。


    退下之後,懷安依著習慣是要午睡的,一切都也平順,並沒什麽可談的。


    待服侍著懷安躺下,景歡出了房門,結結實實地伸了個懶腰。說起來,這也是她第一次正正經經地當丫鬟了,原本聽著還當丫鬟幹活少,卻也不知一早上幹下來,還真有些累人。


    景歡是沒有午睡的習慣的,接下來的時候便徹底閑下來了。


    隻是閑下來要做什麽呢?


    景歡正思考著,忽然聽到房門開啟的聲音,她環視過去,發現竟是劉仁的屋子開了門,景歡立刻笑了起來,正要叫劉仁,又怕吵醒別人,便隻幹站著傻笑。


    好在劉仁是能看見的,見了二妞也沒多餘的問候,略一問好,便腳步匆匆地就要往後院走。


    景歡忙跟上,問:“做什麽這麽急?”


    劉仁便解釋:“新得了差事,管家早上便吩咐過了要按時集合,誰知我迴來眯了一會,竟睡過了頭……”又問景歡,“廚房午飯都撤了?”


    這問的是給下人備的飯了。


    景歡點點頭,都撤了,有些吃不完,也都倒掉了。


    忽然她一扯劉仁的衣袖:“你去後麵怕也是尋不到什麽吃的了,我去公子的屋子幫你拿些吧?”


    劉仁皺眉:“不行的,怎可以吃主子的東西?”


    景歡便安慰他:“沒事的,那些點心少爺說我想吃便吃,他還說他自己並不能全吃完呢!”


    這話又哪裏能當真!


    劉仁隻覺頭疼,眼見景歡忙乎乎地就要往正屋闖,他忙一把拉住了,急急地說:“他是這樣說,你便也這樣聽麽?況且少爺本就是隻允了你吃點心,你竟又拿給我,我又怎麽受得起!”


    景歡倒有些想不明白了:“既允了我吃,自然也能給你吃!”


    劉仁倒被她這番說辭逗樂了,可還是拉扯著景歡,苦口婆心地說:“咱倆並不一樣……”


    景歡挑眉:“咱倆不都是下人麽?”忽然又想起了什麽,“難不成是因為你沒簽賣身契,這些東西便不能吃?”


    劉仁更是無奈,一時也想不到什麽好的說辭,便隻說:“其實我倒也不很餓,犯不著去拿少爺的東西……我現在便走了,等捱到晚上再吃也是行的。”


    這迴換景歡拉住他:“肚子裏稍添點東西也好捱!”


    劉仁苦笑,正要說什麽,忽然正屋傳出懷安的聲音:“景歡,總在外麵吵什麽呢?”


    兩人立刻噤了聲,景歡十分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頭,又低聲安慰劉仁:“你且等等,我進去同少爺說一聲,就拿點心出來給你。”


    偷拿都不行了,更何況是同懷安說!


    劉仁隻覺一個頭兩個大,但此時懷安都開了口,他又沒法子再拉住景歡,更沒法子擅自走掉,隻能坐立不安地等在外麵,眼睜睜地看景歡進了屋子。活這麽大,他還真沒這樣失態過。


    景歡又哪裏能體會到他的惶惶不安?她並不傻,相處半日,已能瞧出懷安並不是心腸狠毒之人,對待下人更是比自己想象中的和善,因而她有十足的把握懷安能同意她的請求。


    她倒也不是白求,景歡早想好了要如何報答懷安了。


    懷安因剛躺下,還未睡熟,神情頗有幾分清醒。此時見景歡進來,他便問:“外麵又吵什麽呢?總弄那麽大聲響,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景歡頓了頓,才說:“是剛剛遇上了劉仁,他睡覺錯過了午飯,此時找不到吃的,我就想……能不能從你這裏拿兩塊點心出去給他,稍微填填肚子,也好捱到晚上……”


    懷安聽了這話,略一皺眉:“劉仁?”


    景歡還當他忘了,忙解釋:“就是同我一起受陸先生恩惠的劉仁,我先前還是求他幫忙才逃出來的。”


    懷安又怎麽可能這麽快忘,早上才見過呢。隻是他雖沒忘,此時卻也不開口,眯著眼睛躺了半會,突然問:“你給他吃的做什麽?”


    景歡一愣,忙說:“先不是說了麽,因為他……”話還未全說完,景歡突然意識過來,懷安既這樣問,怕是並不樂意將點心給劉仁。


    她雖然心裏不解,可卻能察覺出此時並不好問懷安緣由,倒是又聯想起剛剛劉仁著急的樣子,看來他早就明白懷安並不樂意了,倒是自己看不清形式,竟這樣莽撞地衝了進來,反倒弄得別人都難堪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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