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懂那種感覺嗎?”


    大叔?他才26歲,就已經是大叔了嗎?對啊,26歲,已經不年輕了,至少對於眼前這個18歲的少女來說,秦欽偏頭看向旁邊失意滿滿的蘇敏芷默默地想著。


    “整個青春都是他的氣息,高中三年,我所做的一努力,全都是為了和他在一起。”蘇敏芷失意道。


    秦欽又輕嗯了一聲。


    蘇敏芷聽後,不滿地激動道,“你嗯什麽呀,你根本就不懂我的痛苦!失去了他,我不知道我未來的路該往哪裏走?他是我的方向、我的信仰啊,沒了他,我該怎麽辦?”


    秦欽靜靜地看著她,眼神淡淡的。


    她又哭了!這個女孩太喜歡哭了!


    秦欽歎了一口氣,他向來不會安慰人,無論是以前還是現在,那時候的她一定受了很多委屈吧。


    “有過的!”秦欽望向陰沉沉的天空,認真道。那種失去的感覺比死了還難受!


    蘇敏芷聽後,抬起梨花帶雨的臉頰看向他,“什麽?”


    “失去隻為一個人而活的人的感覺!”


    蘇敏芷怔怔地看著他,不停地吸著鼻子,肩膀一抖一抖的,“那你是什麽感覺?”


    “哀莫大於心死!沒了信仰,沒了動力,所做的任何事情都是枉然,整個人如同行屍走肉!”秦欽雲淡風輕道。


    蘇敏芷吸了吸鼻子,皺眉道:“那……你的遭遇比我還慘嗎?”


    秦欽覺得很好笑,隱忍著笑意看向她,“你想聽?”


    “嗯!或許……聽了你的故事,我的心情可能會好一點!”蘇敏芷不確定道。


    秦欽輕輕一笑,笑得有些無奈,他們這是要比慘嗎?不過這是人慣常心理,當遇到天塌下來的事情後,總試圖找比她更慘的故事安慰自己,以期轉移注意力。


    列夫.托爾斯泰說,幸福的人都是相似的,不幸的人各有各的不幸。


    他們的不幸是不能放在天秤上去比較的,因為這世上完全沒有感同身受這迴事。


    有些故事,你可能覺得悲傷氣憤,可在別人的眼裏可能是平淡無奇,你覺得平淡無奇的故事,在別人的眼裏可能泣不成聲。


    “她是你喜歡的人嗎?”


    秦欽看向她,詫異道:“誰?”


    “何老師!”


    秦欽笑著搖搖頭,“不是,她是我女神!我喜歡的那個女孩很可愛、很調皮,不過……她現在已經嫁人了!”


    蘇敏芷呆呆地看著秦欽。


    秦欽喜歡的那個女孩叫張亦涵,長得小巧可愛,特別愛笑愛玩的陽光女孩,她的長相並不出眾漂亮,但五官搭配在她臉上很耐看,體型有些清瘦。


    秦欽並不是那種帥得特別顯眼的人,他很低調內斂,溫文爾雅,舉止溫柔,帶著一副黑框眼鏡,渾身散發著濃濃的書生氣質。


    張亦涵第一眼看到他時,就特別喜歡他,經常圍在他身邊轉悠。


    她本是富家千金,向來順風順水,過慣了無憂無慮的生活,因為倒追秦欽,碰了不少壁。這女孩像打不死的小強,越挫越勇。


    和秦欽在一起,最讓他有成就感的是她費盡千辛萬苦終於不負他望地通過英語四級考試,殊不知,她曾陣亡了六次!


    想當初,他們是因英語四級而有了進一步交流的。


    秦欽經常泡館看書,為了倒追他,她不得收起愛玩的本性以及放棄豐富多彩的大學生活,抱著書跟著去自習。


    秦欽看書很安靜,哪怕是背英語單詞,從頭到尾緊抿著嘴唇。


    張亦涵就不行,背單詞必須要嘴巴、眼睛和腦袋一起運中,要不然會走神的。


    看到秦欽學英語的方式,張亦涵很有建設性地說:“你這樣可不行,啞巴英語不利於口語交流!”


    這話落在秦欽的耳朵裏,有一種自以為是的嘲笑意味。


    秦欽靜靜地看了她好一會,開口輕聲道:“rome is not built in a day.”


    低沉而富有磁性的聲音傳入張亦涵的耳朵,這口語流利而又清晰,真好聽。


    張亦涵沉浸在他的聲音中不能自拔,待她反映過來時,秦欽已經拿著書走出圖書館了。


    張亦涵看著他的背影愣了好一會,剛才他那句話是什麽意思啊?字麵翻譯過來的意思是:羅馬不是一天建成的!


    他告訴她這個幹嗎?問了一下百度,那句話的深層含義是: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


    呃……他為什麽要告訴她這句話啊。


    張亦涵想不通,跑出圖書館追上秦欽,問道:“你剛才那句話什麽意思啊?”


    “你不懂?”秦欽挑眉道。


    “我懂,可你為什麽要對我說這句話啊?”


    “就你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毅力,就算你全身並用,記不住的單詞永遠也記不住!”


    “誰說的,我英語可厲害了!”


    “是嘛?可我們沒有共同話題!”


    “不能吧!我英語很厲害的。”說完,張亦涵心虛急了,高考英語她是怎麽及格的都不知道呢!


    秦欽目不斜視地看著她。


    張亦涵:“……”


    最怕空氣突然死寂了,張亦涵被盯得心虛,突然靈光一閃,底氣十足道:“至少在專業上,我們就很有共同話題!”


    “什麽話題?”


    “我們都是學法的呀!”


    “那我問你,何為善意取得?”


    張亦涵聞言,一頭霧水地看著秦欽,皺著眉頭思索了好一會,“呃……就是字麵的意思啊!善,就是善良嘛,意就是意思嘛,取得……就是拿到的意思嘛,這句話就是說依照善良的意思拿到!”


    “那什麽是買賣不破租賃?”秦欽雙手交叉置於胸前,好整以暇道。


    “呃……這個嘛……呃……”張亦涵尷尬地詞窮了,撓了撓腦袋,心裏怪責著自己平時不好好學習,你看,關鍵時刻被藐視了吧!


    “張亦涵?”秦欽唇邊含著淡淡的笑意看向她。


    “你又想問什麽呀!”張亦涵臉上無光,撅著嘴悶悶不樂道。


    “出去別說你是法學生,丟人!”秦欽雲淡風輕地說完後,轉身離去,卻在轉身的那一刻笑了。


    看到秦欽離去的背影,張亦涵長歎了一口氣,哎,這人好難拿下啊!


    迴到宿舍,張亦涵問了何嘉那兩個問題,何嘉詫異道,“這都是民法的內容啊,老師還沒有講到呢,你不知道很正常啊!”


    張亦涵:“(⊙o⊙)!”


    “你預習到這裏了?不能吧,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何嘉揶揄道,她家的張亦涵可懶了,打死她也不信她會翻法學的書。


    “哼,又被秦欽擺了一道!他就會用他知道的我不知道的東西糊弄我!”張亦涵氣唿唿道。


    何嘉聽後在一旁笑了笑,“有本事你也用你知道的他不知道的糊弄糊弄他呀!”


    “那他不知道什麽呀?”張亦涵絕望地看向何嘉,鑽進她的懷裏,撒嬌道:“嘉嘉,我都倒追他大半學期了,整個法學院的人都知道我死皮賴臉了,嘉嘉,你說我什麽時候能拿下他啊!”


    何嘉笑了笑,“你可以問他你的事情啊,他肯定不知道!”


    張亦涵一聽,眼睛亮了,笑著看向何嘉,“對啊,我怎麽沒想到!嘉嘉,還是你最聰明了!等我拿下他了,我一定請你喝奶茶!”


    “那我想應該快了!”何嘉笑道。


    第二天,張亦涵又跑去圖書館門口堵人了。


    秦欽一出來,她就上前擋住了他的去路,抬起頭,一臉自信地看向他,清了清嗓子道,“昨天你使詐!”


    “我使什麽炸了?”秦欽隱忍著笑意道,就知道她不到黃河心不死。


    “昨天你問的那兩個問題俞老師還沒有講呢!我不知道一點兒也不丟人!”


    “所以……”


    “所以,我也想問你兩個問題,你要是迴答不出來,你就答應我一個要求!”


    “我為什麽要答應你的要求?”


    “因為你迴答不了我的問題啊!”


    “我為什麽要迴答你的問題?”


    “因為你昨天問了我兩個問題,而且還使詐了!”


    “那昨天你迴答不上來,我有要求你做什麽嗎?”


    張亦涵仔細想了想,好像沒有啊。


    秦欽笑道,“智商不夠,情商可以補,智商情商都不足,我覺得你還是多看點書吧,至少腦袋裝有知識,而不是漿糊!”


    張亦涵聞言,怒了,瞪了他一眼,“讓你迴答兩個問題又不會少塊肉!”


    見她氣唿唿炸毛樣,秦欽覺得好笑而又無奈。


    “行吧,那你問!”秦欽妥協道。


    “那你得答應我,要是迴答不上來,必須答應我一個條件!”


    秦欽一言不發地看著她。


    張亦涵急了,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勇氣威脅道:“你敢拒絕試試!”


    秦欽遲疑地點點頭。倒不是在考慮什麽,而是他想看她著急的樣子,太逗了!


    她生氣的樣子很有趣,但一點兒也不好看,她有一雙笑眼,笑起來的時候特別迷人,瞳孔黑白分明,澄澈如水,看起來很有神。


    秦欽很喜歡她澄澈有神的眼睛和笑靨如花的笑顏。


    張亦涵高興地笑了笑,神氣十足道,“第一個問題,我最喜歡的詩人是誰?”


    秦欽聽後,眼神淡淡地望著她,“這也算問題?”


    “打問號的都是問題!”


    秦欽:“……”


    “那我還真孤陋寡聞了!”


    張亦涵紅著臉頰氣道:“知道就知道,不知道就不知道,你可沒規定不許問這些問題啊!”


    秦欽掃了她一眼,語氣淡淡地說,“不知道!”


    張亦涵更高興了,“你可聽好了,是納蘭性德!”


    秦欽哦了一聲,“第二個問題呢?”


    “嗯……我最喜歡他哪句詩?”張亦涵含情脈脈地看著他。


    秦欽想了想,不確定道:“一生一世一雙人?”


    “明明是一生一世,天作之合,卻偏偏不能在一起,兩地分隔。整日裏,相思相望,而又不得相親,枉教得淒涼憔悴,黯然銷魂。不知道上蒼究竟為誰,造就這美麗青春。如果能夠像牛郎織女一樣,於天河相見,即使拋卻榮華富貴也心甘。這首詞我以前挺喜歡的,但現在覺得結局太慘了,現在喜歡的是,‘一往情深深幾許,深山夕照深秋雨’!”


    秦欽目不轉睛地看了她好一會,打趣道:“說你是法學生我真覺得丟人,可你文學造詣還不錯!”


    張亦涵嘻嘻一笑,“你現在兩個問題沒有迴答上來,是不是得要答應我一個要求啊!”


    “說說看!”


    張亦涵偏頭一笑,露出潔白整齊的牙齒,兩邊還露出小小的老虎牙,很可愛:“做我男朋友!”


    秦欽聽後,又一言不發地注視著她。


    張亦涵:“……”


    最怕空氣突然安靜了(╥﹏╥)!


    張亦涵被看毛了,怒道,“我不管啊,我是在和你直接下結論,這事情沒有商量的餘地,你剛才明明就答應了我,答應了就要做到!”


    秦欽輕輕地笑了笑,道了一聲好。


    張亦涵目瞪口呆地看著他,高興之餘更多的是不確定,“你……沒開玩笑吧!”


    “你覺得呢?”秦欽雲淡風輕地反問。


    張亦撥浪鼓似的搖搖頭,“你不能和我開玩笑,我會當真的!”


    “沒有和你開玩笑!”秦欽認真道。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秦欽也是人,他也會動情,張亦涵性格活潑開朗,是個正能量女孩,有她陪在身邊,他的生活變得很有趣。


    他們因為一個要求而在一起了。


    這消息很快在法學院傳開了,大家很大跌眼鏡,他們都沒有想到法學院的第二大才子會喜歡這麽平凡簡單的女孩。


    在那之前,有不少人在傳何嘉和秦欽的流言,說他們郎才女貌,經常在圖書館偷偷約會,是一對極其登對的璧人,隻是沒有公開而已。


    何嘉解釋說這鍋她不背,會遭雷劈的!秦欽也沒有解釋,他向來低調,不喜歡活在眾人的實現中,順其自然了。


    現在看到秦欽和張亦涵雙宿雙棲地進出法學院,各路看客不免開始懷疑秦欽會看張亦涵是因為她是富家千金,要不然誰會放著美人兒不愛,去喜歡一個要身高沒身高、要樣貌沒樣貌、要身材沒身材、要學識沒學識的普通女孩呀。


    張亦涵聽到這些流言蜚語後,氣得想打人,不是氣他們傳何嘉和秦欽的流言蜚語,而是氣自己!


    她有時會懷疑秦欽選擇和她在一起的目的!


    難道真的是因為那個要求嗎?雖然她不允許他拒絕,可如果秦欽不喜歡她、鐵定心要拒絕的話,她也沒轍不是?她還沒有賤到霸王硬上弓的地步。


    可要命的是秦欽根本就沒有拒絕,這會讓她想入非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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