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士宿舍樓,何嘉生無可戀地看向覃煜宴,極其無奈地搖搖頭,這下子她可沒辦法和林沐沐交代了。


    “八卦完了就把手機還迴去!”何嘉沒好氣道。


    覃煜宴搖搖頭,笑著不懷好意,把手機遞到何嘉跟前,“你看!”


    何嘉探頭一看,是李禹森發給林沐沐的短信:“小可愛,你忙完了嗎?我給你買了最愛吃的山楂片和小熊餅幹到了,明天去圖書館帶給你吃。”


    覃煜宴:-_-||好大一顆猝不及防的狗糧啊。


    何嘉看了覃煜宴的一眼,“咱們怎麽說也是學法的人,別窺探別人隱私了,快把手機還給林沐沐!”


    “等會,我倒是想看看我家那兔崽子怎麽樣?”覃煜宴笑道。


    何嘉拍了拍她的腦袋,“別玩得太過火了!”起身準備離去。


    “誒誒誒,他又發短信了。”覃煜宴激動道。


    “人呢?小可愛?怎麽不理我?睡著了?”


    “媳婦兒?這麽快睡著了?這麽累?”


    等了一會,李禹森又發來一條短信:“那寶貝,晚安,明天見,麽麽噠!”


    “嘖嘖嘖,沒想到李禹森也有這麽溫情的時候!”覃煜宴摸了摸雞皮疙瘩。


    “什麽?”洗完澡出來的林沐沐聽到李禹森的名字,詫異道。


    覃煜宴心一驚,忙著將手機塞迴何嘉的手上,“弟媳婦,這麽快洗完了?已經很晚了,早點休息吧,晚安!”說完,就逃離開了。


    何嘉微笑著將手機塞迴林沐沐手上,“早點睡,晚安!”說完,輕輕地拍拍她的腦袋,迴了房間。


    看到他們詭異的舉動,林沐沐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打開手機一看,李禹森發了好幾條短信都已經顯示已讀狀態。


    林沐沐突然想起了和徐染的聊天記錄,忙不迭打開,看到裏麵的對話內容,簡直要崩潰了,她何時爆過粗口了?她何時嫌棄過人了?說好要維護她的形象的人呢?


    *****


    蘇敏芷醒來後,已經是周六的清晨了,她已經兩天沒有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睡一覺了,她的腰板酸得幾乎斷掉。


    昨晚,她雖然睡得不安穩,可她僵硬的腰總算緩過來了。


    她已經兩次這樣大老遠地從深圳來上海了,她本可以坐飛機,可她為了能買到周傑倫在上海演唱會的門票,她不敢浪費錢,省吃儉用、兼職打工,攢了大半年,終於攢夠了積蓄。


    可她的禮物還沒有送出去,他們的故事已經結束了。


    高中時,每當傍晚來臨時,廣播台總會響起周傑倫的歌,每到這時候,楊林軒會拉著她一起安靜地聽完他的歌。


    春天的風暖暖的,夕陽西下的晚霞絕麗,那時候,他們有大把的時間可以浪費,不用擔心成長是什麽,不用恐懼遠方到底有多遠,離別更是無從談起。


    她相信她的青春是用來辜負的,可最終,辜負她的不是青春,而是她最愛的楊林軒。


    何嘉已經做完早餐,去房間叫蘇敏芷起來吃早餐,卻看到她蹲在地麵,掩麵聲嘶力竭地哭泣,哭得傷心而又絕望。


    何嘉任由她肆意酣暢地大哭,也不前安慰。


    覃煜宴和林沐沐聞言,匆匆地走向房間,兩人默默對視了一眼,最終看向何嘉。


    等她哭得聲音都啞了,何嘉才不慌不忙地上前擁抱住了她,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腦袋,柔聲道:“哭完了嗎?”


    “不甘心……我真的不甘心……我到底哪裏不好了?”蘇敏芷難過道。


    “你很好,是他配不上你的好!”


    “我不懂……我為他做了那麽多的努力和改變,他明明也是喜歡我的,為什麽突然就會變心呢?”蘇敏芷一點也不懂,那個女孩到底哪裏比她好了?


    何嘉鬆開了她,抽出了紙巾幫她擦眼淚,“不是所有的問題都能找得到答案的,如果你不知道他為什麽變心,那答案可能是不愛了!”


    “為什麽不愛了?他怎麽能說不愛就不愛了?”


    何嘉搖搖頭,“我也不知道,這個需要你自己想,當你想不通時,不妨去洗個澡然後大吃一頓,給自己一點時間,一定能想得通的。”


    蘇敏芷抖著肩膀點點頭。


    洗完澡後,蘇敏芷清爽了很多,眼眶依舊是紅的,但心情和狀態似乎沒有剛才那麽糟糕了,可她依舊想不通,明明相愛的人怎麽能說不愛就不愛呢!


    何嘉將一碗粥端給她,“喝吧!”


    蘇敏芷看著熱騰騰的粥,眼睛和鼻子一陣酸澀,沒想到在她難過到要死,需要安慰和擁抱時,竟不是她的楊林軒陪在身邊,而是這個與她毫無關係的陌生人。


    蘇敏芷餓得有些無力,含淚喝完這碗粥後,帶著哽咽的聲音道:“我想要迴家!”


    這個陌生的城市太讓她傷心了,第一次來時,因為這個城市有楊林軒在,她覺得這個城市是有溫度的、親切的。可現在,她恨不得逃離這裏,她對這個城市僅有兩麵之緣,卻帶給她切膚之痛。


    “好,我幫你訂機票!”何嘉柔聲道。


    “機票?”蘇敏芷搖搖頭,難過道:“我……我沒那麽多錢!我……還是坐火車吧!”


    “傻瓜,機票才多少錢啊!何必因為一個不值得的人而委屈自己呢?這機票錢姐姐幫你出!以後,千萬要記住,不要為不值得的人而委屈自己了,真正值得你愛的人,是不舍得讓你委屈自己的,知道麽!”覃煜宴開口道。


    蘇敏芷紅著眼眶,點點頭,淚水又一滴滴從眼角滑落,可她沒有哭出聲,也不打算繼續哭下去,而是倔強地用手背擦掉,“謝謝,這錢……”


    “行了,姐姐很有錢,不在乎這點錢,別和姐姐客氣了!”覃煜宴拍了拍蘇敏芷的肩膀,內心有些動容,雖然對這樣的事情見怪不怪了,可這樣的事情發生在18歲小姑娘身上,不免覺得有些殘忍,打心底心疼這個女孩。


    何嘉笑了笑,“你可千萬別和她客氣,她會跟你急的!”


    覃煜宴雖然有時候挺無恥的,可關鍵時刻還是挺仗義的,她最反感的就是別人和她客氣計較。


    蘇敏芷感動地點點頭,“謝謝你們!”


    覃煜宴幫她訂了迴深圳的機票,並開車送她去了機場,何嘉一路隨行。


    去機場前,蘇敏芷迴了一趟旅管拿了行李,把她辛辛苦苦買來的周傑倫演唱會門票送給了何嘉,用兩張演唱會門票,換一張機票,很不舍得。


    何嘉沒有收下,“自己留著吧,人生不可能盡善盡美,總有不能彌補的遺憾,留著作紀念也好。再不舍也要試著和過去告個別,告完別後,千萬別再迴頭了!”


    “別為不值得的人迴頭,也別心軟!”覃煜宴強調道。


    蘇敏芷點點頭,她不知道需要多久的時間才能走出現在的痛苦,可她沒辦法迴頭了,因為身後再也沒有人等她了,她曾今的方向和信仰,已經與他漸行漸遠了。


    一天前,她還是楊林軒最愛的人,現在,她才知道她根本就不是。


    原來,她一直活在自以為是中,並自我感覺良好。


    現實是她早已被拋棄、被欺騙


    這種感覺實在太糟糕了。


    *****


    機場裏,辦理完登記手續,時間還早,何嘉和覃煜宴陪她等了一會。


    在等待的過程中,何嘉突然看到了一個熟人,那個熟人也看到她了,對她笑著點頭致意,意氣風發、信步款款地走向她。


    那人是何嘉大學同班同學,叫秦欽,帶著黑框眼鏡,長相俊朗,渾身散發著濃濃的書生氣質,就算他在職場裏摸爬滾打了數年,也沒能將這股氣質淡化。


    這個人從大學時就是白麵書生——白皙明朗,這些年來,歲月並沒有在他的臉上刻下印記,一如既往地年輕。


    “何嘉,這麽巧?師姐也在?”


    “好久不見,沒想到會在機場上見到你!”何嘉激動道,大學畢業後,他拿到全美獎學金去美國讀研,偶爾有在qq上聯係,可沒有再見過麵,這一次居然能在機場相逢,也是一種緣分。


    “你們這是要去哪?”秦欽問道。


    “蘇敏芷要迴深圳,我們來送送她!”


    秦欽看了一眼意誌消沉的蘇敏芷,對她點點頭,問道:“我也迴深圳的航班,她是哪一班航班?”


    “深航11點半的飛機,你呢?”


    “我也是!”


    “那真是太巧了!秦欽,咱們好久沒有見麵了,喝杯咖啡聊聊天吧!”何嘉主動邀請道。


    “應該的!”


    何嘉看向覃煜宴和蘇敏芷,覃煜宴對她擺擺手,“你們那麽久沒見麵,肯定有很多話要說,快去快迴,別耽誤過安檢時間!”


    兩人在機場的麥當勞坐了一小會,何嘉問道:“怎麽會來上海?”


    “一方麵是出差,另一方麵……亦涵結婚了,我是來參加她婚禮的!”


    何嘉聞言,有些難以置信,“你們……還是分了呀!”


    秦欽微微笑了笑,露出爽朗幹淨的笑容,“這個不是意料之中嗎?畢業前就開始鬧分手了,她想要的東西,當時的我沒法給,現在的我給得起,她已經不屬於我,從始至終,我都留不住她!”


    何嘉點點頭,心裏有些心酸,他們都熬過了那段最苦的日子了,最終還是散了。


    是啊,沒有什麽是理所當然的,再相愛的兩個人也可能會散。


    “秦欽,有件事我得麻煩你!”


    “你說,隻要我能幫得上忙的,我肯定全力以赴!”


    “好,蘇敏芷剛失戀,情緒失落,我擔心她會想不開,想麻煩你幫我把她送迴家,可以嗎?”


    “可以!”秦欽爽快道,“她是你學生?”


    何嘉搖搖頭,將有關蘇敏芷的事情長話多說給他聽。


    秦欽聽後,無奈道:“總會過去的!”


    “嗯,謝謝啦!”何嘉感激道。


    秦欽不以為意地笑了笑,“你還是這麽客氣,以前你對我的幫助我可銘記於心,我一直想……”


    話還沒有說完,何嘉插話道:“你看,你是在和我客氣吧!”


    秦欽溫柔地笑了笑,舉起咖啡杯碰了一下何嘉的杯子,“咱們都別客氣了!不過,何嘉……你還是當初我認識的模樣。”


    一樣的溫柔,一樣的善良,一樣的擁有讓人信服的力量。


    如果問秦欽這輩子最佩服的人是誰,那個人一定是何嘉。


    她是他這輩子唯一一個能毫無條件相信的人。


    蘇敏芷登機了,坐的是頭等商務艙。


    秦欽坐的也是頭等商務艙,兩人的座位相隔甚遠,他答應何嘉要將她安全送迴家,他就得盡職盡責地做好,便同她的鄰坐換了位置。


    蘇敏芷上了飛機,心不在焉地望著手機屏幕,眼神放空,絲毫沒有聚焦點。


    機內響起了廣播聲,“女士們先生們,歡迎乘坐深航,飛機馬上就要起飛了,請關閉您的電子設備……”


    蘇敏芷聞言,眼神黯然失色地垂下,也不知道她自己到底在期待什麽,他都那樣決絕地辜負自己了,她還在等待他挽留的短信嗎?


    如果他真的願意挽留她,她會原諒他的背叛和欺騙嗎?願意相信他一次嗎?


    就在這時,航空服務人員上前,對蘇敏芷點點頭,彬彬有禮道:“這位女士,您好,飛機馬上就要起飛了,請把你的手機關機,好嗎?”


    蘇敏芷不舍地看了一眼手機,輕輕地點點頭。


    秦欽偏頭看了她一眼,注意到她臉上的喜色,臉頰梨渦漾起,很是明媚動人,可隻是一秒,她的眼睛就盈滿了淚水。


    我們分手吧!


    寥寥五字,將蘇敏芷帶著一丁點期待的心打入穀底。


    她又自以為是地庸人自擾了,他根本就不會挽留,她又何須作踐自己思考原不原諒的問題?


    蘇敏芷關掉了手機,閉上眼睛,將頭靠在椅背上,淚水濕透了她的臉龐,那是絕望的淚水。


    有關於幸福的記憶有很多,恰好每個片段都有他。


    有關於痛苦的記憶並不多,傷她最深的隻他一個。


    時光如相機,將每個瞬間固定成畫。


    深深淺淺的幸福和傷痛,叫光陰分不出前後順序。


    秦欽看到後,微微歎了一口氣。什麽也沒說,裝作視而不見,不要輕易給付同情,這是最沒必要的情感,也是最廉價的憐憫。


    此隻是……間少年,又有誰能承得住她的這份深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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