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落魄青年的旁邊有個算卦的老頭,白胡子白頭發白眉毛,端著道骨仙風,宛若不食人間煙火一般,他看到這一幕,無奈的搖搖頭,似乎他司空見慣了亂世下的無理與無恥。他自兩耳高高掛起,左耳進右耳出,事不關己死不休。

    這老半仙桌前放著八個茶碗大的字端楷正書清雅絕俗,此外了無長物。看年紀至少在七十上下,古稀之年神采仍然清爽,半躺在藤椅上一手把著扇子一手捏著念珠,懶洋洋的看了一眼後就愛理不理的閉目養神,聽見腳步聲才睜開眼來,一邊打量葉思凡一邊長揖,伸手讓坐,和藹的說道:“尊駕容色慘怛,憂急煎慮見於眉宇,要解心中九轉迴腸,當求聖賢觸字之妙!承看顧,請坐!”

    葉思凡看了一眼這個假半仙,微微一笑,他自己行著也是行騙的行當,對這古老的算卦、測字隻是愛理不理。他稍稍離近了一點老頭卦攤前,輕聲而恭敬的問:“這位老先生,問你一個事,那位官爺是誰?為何要如此對待那落魄之人!”

    那半仙端起一個紫砂壺,放到嘴邊抿了一口道:“隻不過是仗財欺人,不足為奇。”

    葉思凡微微一笑,正這時,周圍的百姓都喧鬧了起來,那華服之人雙手叉腰,喝道:“爺叫你滾,你可是沒聽見?來人啊,給我狠狠的揍!”

    “龍遊淺灘遭蝦戲,虎落平陽被犬欺;麒麟非是池中物,一遇風雲便化龍!”假半仙喃喃自語,暗自搖頭不斷,好似自己說給自己聽,又好似故意說給葉思凡聽。

    葉思凡剛想還口,就看見那富貴之人已經那落魄之人起了歹意,一隻碗口大的拳頭已經朝落魄之人飛去,也不知怎著,他總感覺那人不是普通的人物,趕忙喝聲大喊:“手下留人!”

    那富貴之人冷冷一笑:“怎麽著,你想妨礙本大爺幹美事?”

    葉思凡滿臉賠笑,一把勾搭在那人的肩膀上,沒等那人反應過來,就伸手遞給他一張銀票,笑道:“大哥,手下留情,我還要……”在他耳邊嘀咕了幾句。

    那富貴之人一聽,嗬嗬一笑:“哈哈,你小子帶種,我喜歡!後會有期!……小的們,跟我爺去喝花酒去!”

    這人一走,周圍的看客瞧沒有了熱鬧看,紛紛作鳥獸散。

    那落魄的漢子低著頭,隻是恭敬的把手一揖,冷漠的道:“謝了!”

    葉思凡隻所以出手,完全是出於一種本能,根本就沒什麽打算,或者是人性裏最初的一種善良在唿喚他,他毫不猶豫的從口袋裏取出一張銀票和幾澱銀子,重重的放到他的是手上:“每個人都有落魄之時,好好的活下去!迴家去吧!”如果眼前這人知道,他說和那落魄之人的妻子有苟且之事,估計不死也要拚命了。

    “大人的救命之恩,在下終生難忘!”落魄之人的口氣異常沉穩,無奈的歎道,“隻是在下身背重罪,不方便將其賤名奉告,他日有緣定當舍命相陪!告辭!”

    “迴家去吧!你的家人妻兒都在等你、盼你迴去!”葉思凡想起自己再也迴不去了,還是感覺異常的難受,為什麽自己要經曆這樣的苦惱?即使看到別人迴家,也是種幸福,忽然感覺那所謂的“家”是怎樣的一種遙遠。

    落魄之人一陣感傷,喃喃自語“我還有家罵?”想罷馬上恢複常態,他也是豪爽之人,作揖後就消失在茫茫的人海之中。葉思凡當然不知道,以後的人生因為有了這一次施舍,才有了強大的雇傭軍團,這個神秘人是他後來萬萬料不到的驚喜。

    ——命運的轉折,原來在已經注定。有了因為,才會有結果。

    假半仙是極精明的人,剛才的一切已經瞧在眼裏,他已認定眼前這少年是有錢的主,麵露貪婪之色,趕忙打開切口道:“這位小兄弟,令人一見忘俗。請坐請坐!”

    不知怎麽著,聽這幾句掉書袋子酸文,極尋常的幾句話,葉思凡心裏竟一下子安定了許多,當下也不拒絕,一撩袍擺坐了桌子側畔,噓了一口濁氣,已是清明在躬,含笑說道:“老仙人有何指教?”

    “觀你麵色,非是我朝之人,奇了,我卻……看不出你的絲毫來由!”假半仙搖搖頭,麵突現古怪之色,這人的麵相還真古怪,怎麽會有如此奇怪的麵相?

    難道他能算出我是……想著不由惡寒。”都道半仙能算名測字,入門休問榮枯事,但見容顏使得知。小可卻有難解之憂,近危遠愁望門投止,願先生有以教我。事急,不容細推,即請用葉思凡三字觸之學為我一斷休咎——這是卦金,敬請哂納。”葉思凡雖然不知道古代糊弄人的本事如何,可這一去西門府確實生死難定,求個人說說吉言也能寬慰心裏。他從袖中摸出約一兩重一隻小銀錁子輕輕放在案上,又道,“實不相瞞,如今罹罪在身。此時無暇與先生坐而論道,就請先生指點迷津。”

    那半仙卻不甚驚訝,點了點頭說道:“既然事急,就請賜下字來,不用六爻仔細推算了。”葉思凡問道:“拆字可是應響靈驗的麽?”半仙熟視葉思凡良久,笑道:“相公識窮天下,不知六書之學?六書之學妙於會意,哪個字沒有‘數’?秉心誠意,合三體、合六體其應如響!小篆變於李斯,說文防於許慎,開後人離合相字之學,難道隻是用來玩味取樂的?如相信不及,隻好請大人另覓高明了。”

    葉思凡忙道:“不不,豈敢呢!我與先生近在彌密,一向疏於照應,聽先生方才清教,原是位飽學之士,臨時來抱佛腳,心裏很慚愧的——請教先生尊姓大名?”

    “不敢,姓吳,名名。”半仙笑笑。

    “吳名?那麻煩先生就請為小可就其姓名一卜吉兇。”

    半仙聽罷提筆在紙上端楷寫出來,隻心中餘驚未息,手發抖,筆畫有點不穩,這人真是百年罕見啊。他沉思了一下道:“門外好音來,生涯應有慶,名利有更遷,雁行終折陣!”

    “先生此意義何解?”葉思凡不耐煩的衝口而出。

    半仙道:“若想改變命運的佳音,就要敲開禁閉之門。決定你命運的主因,因‘水’將要發揮幹淨,接著而來的‘木’運,會給你帶來名和利兩方麵之變遷,名中這沉悶的格局,終被打破,不是值著慶賀嗎?這種好事,不是靠你自己去尋來的。而是天命,是它自動找上門來,也可說是慕名而來。你定要把握好時機。換言之,你客人主的消息,就不一定是好消息,隻有人主他客,才是正宗。但在這個新運程的前幾年之間,你也會有幾個大遺憾,那便是‘雁行終折陣’。雁行,對成了家的人來說,便是夫妻,有不能共到頭的征兆,對未成家者來說,便是兄弟姐妹,有手足折損之難,所以,你以十二萬的愛心對待他們,以免將來有後悔的一日,果有此日,你也要節哀順變,理解天意難違。”

    “老先生,何為水命木運?”葉思凡好奇的問,難道這人真難揣摹天機?

    “水,乃是你一生發跡之地,有水之地,就是你他日成功之時。而木,也可理解為‘林’、‘楊’、‘穆’等等與之有關之述,他日遇得此人必能在前程上助你一臂之力!”半仙侃侃而談,看到葉思凡一臉茫然的樣子,又道:“‘葉’屬土,土又稱先格,是祖先留下來的,對人生影響不大,暗示厚重載德,安富尊榮,財官雙美,功成名就,是為吉;‘思’屬金,稱後運,是後半生的命運,影響中年到老年,暗示欲望無止,自我強烈,多受毀謗,尚可成功,是為半吉;‘凡’屬水,水與火難容,又曰破了火命,又稱主格,是名中重心點也,主管人一生命運,暗示掘藏得金,家門餘慶,金錢豐盈,白手成家,財源廣進,是為大吉。你這人做事謹慎而細心,理想之高遠,觀念之正確,內藏爆發之優,其性質為其缺點,若有……財運配置,可得穩定而一步登天之發展,但大運被傷,則成敗也在一瞬之間。隻是……”半仙說到這裏突然停頓了下來,這人生得帝王之富貴,卻非有帝王之命,造化弄人,當真不可思議。

    “如何?”葉思凡聽半仙一說,語中暗示自己發跡是在水中,前提是要有財運。所謂的水,難道是水泊之意?財運說著難道是十萬兩生辰綱?那所謂的林、楊之姓莫非指著是豹子頭林衝和青麵獸楊誌?難道我也要走上一條叛亂的道路?

    亂世,給人的就是英雄出沒與熱血沙場的演武力之地!難道的我的路,注定的是一場不平凡,自己辛苦躲避的苦苦用采花騙色偽裝的難道隻是自欺的一種手段?

    “古人雲:“賜子千金,不如教子一藝;教子一藝,不如賜子好名。’又雲:“不怕生錯命,就怕起錯名。’公子的命運隻要切破肚口,好比破魚之肚,就可一刀切下,一馬平川,一步登天,這是上上上之大吉!嗬嗬,你要狠下之心,萬萬不要如火燃濕木一樣,雖起濃煙而不能成火之象!要做,星稀之火可以燎原,路途雖多有曲折。可有貴人相幫,隻可達成心意。為何有人千般努力,卻終不成功;有人平常庸碌,卻好運連連,冥冥之中是什麽力量支配著人生?這並是天命之說!”

    有的時候,人的臉就是一部書,一台戲,千言萬語無限心思情愫都一目了然。

    難道命運的車輪真著會把自己卷進這一場曆史變革的浪潮之中?幸好我有武器——唇槍、舌劍、雙截棍;金槍、精彈、床上功!有這些保命的東西,哪怕走天下我又有何懼呢?

    離開半仙後,一路朝花子虛的府邸行去。而那半仙疑惑的掐指頭幾算,居然嘴角噴出血來,整個人黯然失色,一個勁的說著瘋話:“我道破了天機,我泄露了天命……”話還說完,人已經倒在了地上,一氣沒緩過來已經到了陰曹地府……至於他口中的天機到底是什麽?天命又是什麽?也成了一個謎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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