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寶怡得承認,她沒辦法去形容這一刻的動容。


    最老套的求婚擺在自己麵前,卻又那麽讓女人無法招架。


    有男人對她說過「我喜歡你」。


    花式告白,浪漫的、滑稽的、油膩的都有。


    但是從未有人鄭重其事對她說過「我愛你」。


    我愛你這三個字,很重很重,這是一種堅若磐石的約定和承諾,不明白自己真正的心意,不會輕易說出來。


    丁寶怡唿了口氣,把徐況傑從地上拉起來,纖纖玉手伸到他麵前。


    「還不快給你老婆戴上。」


    她不知道這個決定是對還是錯。


    隻知道,在現在這一刻,想要義無反顧相信這個男人。


    那句我愛你觸動了她心裏最柔軟的位置。


    徐況傑第一次給人戴戒指的時候,手都在發抖。


    哪怕是簽訂上億的合同,手都沒這般發抖過。


    「咱倆這算先愛後婚,還是奉子成婚?」


    「你說呢?」丁寶怡反問。


    徐況傑擺了擺手,「不管了,反正愛就完事了!」


    一句話,把丁寶怡逗得哈哈大笑。


    ……


    十五分鍾之後,婚禮場地。


    坐著的賓客在交頭接耳,場麵有點混亂,卻在看到出現的新郎和新娘之後,眾人噤若寒蟬,目光不約而同集中在主角身上。


    丁寶怡比鄭俏俏漂亮得多。


    30歲的女人,身上有被歲月打磨的韻味和精緻,所以顯得她氣質特別優雅,不讓人覺得尖酸刻薄,性感得恰到好處,魚尾的款式把她的好身材盡顯無疑。


    丁寶怡挽著徐況傑的胳膊,兩個人走到了神父麵前。


    神父默默擦了一把腦門的汗,心想這次應該不會出什麽差錯了吧。


    婚禮進行曲的歌聲奏響,神父再次拿起了要說的宣誓致辭。


    「徐況傑先生,你是否願意娶身旁的丁寶怡女士為妻,無論將來富有或是貧困、健康或是疾病、順境或是逆境,你都愛她、包容她、保護她,忠誠於她一個人,直到老去死去。」


    徐況傑握緊了丁寶怡的手,濃眉一沉:


    「我願意。」


    擲地有聲。


    神父又看向丁寶怡,也詢問同樣的話。


    丁寶怡點頭,「我願意。」


    場下掌聲雷鳴。


    徐況傑的父母也跟著鼓掌,分不清幾分客套,幾分真心。


    唯一遺憾的是,今天丁寶怡的父母不在場,徐況傑早就想好了,日後再補辦一套中式婚禮,到時候會邀請丁寶怡遠在家鄉的父母。


    婚禮結束了。


    丁寶怡和徐況傑去民政局領證了。


    她30歲,他36歲,在彼此最成熟、又最傷痕累累的年紀結為了夫妻。


    然後當天晚上言念趴在江北淵懷裏哭得稀裏嘩啦,跟自己嫁女兒了似的。


    江北淵捏她的鼻樑骨,「江太太,你應該開心才對。」


    「是啊,我開心,我高興,我喜極而泣不行嗎!老公,以後咱倆一起監督徐況傑吧,他要是敢對丁寶怡不好,我就削死他砍死他。」


    剛說曹操,曹操的電話就打來了。


    徐況傑是打給江北淵的。


    「某人現在不該忙著洞房?」江北淵揶揄。


    「唉,洞什麽房,我出事了,你趕緊來我公司一趟吧!」


    聞言,江北淵的臉色並未表現出任何凝重的情緒,不動聲色掛斷了電話,復又看向言念,同方才一樣笑著捏了捏她的臉蛋,「媳婦兒,你早點睡,我出去一下。」


    「你去哪啊?是不是徐況傑給你打的電話?」


    「嗯,是他打的,公司有點事,不是大事,我忙完了很快迴來。」


    「好。」


    看江北淵臉色平靜無波,言念也放寬心了,讓他早去早迴。


    江北淵換好衣服準備離開,在玄關處,褲腿忽然被拉了一下。


    低頭一瞧,是江三兒。


    穿著奶白色睡衣的小男孩仰著小臉。


    「爸爸,我今天睡不著。」


    小兒子每到晚上就多愁善感裝深沉。


    江北淵彎腰抱起他,帶著兒子一起出去了。


    ……


    徐氏集團。


    徐況傑坐在辦公室,點了一根煙。


    他好久沒抽菸了,為了給丁寶怡做一個好的示範,先從自己戒菸開始。


    很快的江北淵來了,徐況傑看見江三兒也來了,孩子被動吸菸不好,趕忙把煙給掐了。


    「我讓你自己過來,你怎麽把這小子也帶過來了?」


    江北淵置若罔聞,抱著江景明坐在沙發上,問:「到底怎麽迴事?」


    徐況傑嘆氣,把今天晚上的情況同江北淵簡單一說。


    事實上,今天婚禮上他和鄭俏俏的那場戲,他付出了慘重的代價。


    鄭俏俏是個身嬌肉貴的主兒,不會平白無故陪著徐況傑演戲,在這之前,徐況傑給了鄭俏俏自己在公司四分之一的股份做報酬。


    沒成想婚禮剛結束,鄭俏俏就忽然變了臉,要拿這四分之一的股份,外加她和她父親在徐氏集團的股份,趕徐況傑下台,一舉收購徐氏集團。


    「我沒想到鄭俏俏是這樣的人啊!我媽說她是單純的小白兔,這哪裏是小白兔,分明就是千年老妖,想吸幹我的血,還是我老婆好。我對不起她,新婚夜還讓她獨守空房,委屈她了。」


    徐況傑越想越愧疚,心裏隻想著,這件事過去,一定要對丁寶怡好點。


    比如,晚上要親自給她洗洗腳啥的。


    江北淵沒興趣聽徐況傑煽情,淡淡道:「想要江念的幫助就直說。」


    之前江氏集團被蕭楚宸控製,江北淵東山再起,重建了嶄新的江念集團,期間徐況傑幫了他不少忙,江北淵向來不是落井下石的人,商人本色有時也需要收斂幾分。


    徐況傑點點頭,又不甘心,「一方麵我是想要你公司的幫助,不過,你幫我想個轍吧,我不想這麽多錢白白損失了,想想就肉疼!」


    「幹爹。」


    一直沉默的江三兒忽然開了口。


    徐況傑不以為意,「怎麽了,你餓了?」


    江景明:「我想問幹爹一個問題。」


    「什麽?」


    「股東向股東以外的人轉讓股權,應當經其他股東過半數同意,是不是?」


    「哎?!」


    徐況傑的腦子恍若被什麽東西撞了一下,直接撞到北極,然後反彈迴來,他頓悟了。


    江北淵薄唇翹起,「小孩子都比你聰明。」


    「哈哈哈,小江三兒,你可真是叔叔的福星!」


    徐況傑捏了捏江景明的小臉,愛不釋手。


    「哎老江,這孩子以後有大出息啊,將來繼承你公司的,肯定是江三兒。」


    江北淵並未迴答徐況傑這麽遙遠的問題,揚了下眉,「找我就為這事?」


    「昂,我本來以為這是大事啊!」


    不過,現在不是大事了。


    徐況傑已經知道該怎麽做了。


    因為雖然他和鄭俏俏簽訂了合同,不過那是無效合同,不作數。


    「……」


    江北淵二話沒說抱著兒子走了。


    徐況傑一路送到樓下,很快也走了。


    這個情,他記著江三兒了。


    以後會還給江三兒的。


    ……


    丁寶怡和徐況傑雖然領了證,結了婚,可婚後還有一個吳婷。


    新婚剛過,吳婷就搬過來要同丁寶怡和徐況傑一起住。


    原本也沒什麽,如果婆婆是個好伺候的主兒,可以忍受。


    奈何吳婷那樣的婆婆,刁鑽刻薄,沒事找事,丁寶怡各方麵都入不了她的眼。


    討厭是相互的。


    吳婷不喜歡丁寶怡,丁寶怡也不喜歡這個婆婆。


    就比如今天晚上。


    晚飯是徐況傑做的,菜色一般,湊合著吃。


    丁寶怡不會做飯,她平時工作忙沒時間學,單身的時候都在外麵吃,要麽就是在家裏煮泡麵吃,一個人怎麽著湊合著也就過去了。


    徐況傑往丁寶怡的碗裏麵夾菜,一邊說:「家裏需要請兩個保姆過來,一個做飯,一個打掃衛生的,你覺得呢?」


    「一個就足夠,要那麽多做什麽?」丁寶怡不以為然。


    「好,聽你的,要一個就行。」


    結了婚之後的徐況傑,脾氣收斂了很多,大男子主義也收斂了不少,他會聽從丁寶怡的意見。


    一旁的吳婷直接撂了筷子,板起一張老臉來。


    「請什麽保姆?身為一個女人不會做飯嗎?」


    「那媽您做飯吧,我和況傑都忙,我還懷著孕呢,辛苦媽了。」


    丁寶怡第一次笑得這麽甜,她在家裏都是素顏狀態,笑起來眼睛彎彎的。


    徐況傑心裏挺暖的,她難得叫他一嗓子「況傑」,黏黏的,糯糯的,這種新奇的感覺像是被小貓爪給撓了一下。


    吳婷的臉卻猛地拉長了。


    「就算再忙也不可能連做飯的時間都沒有吧,你已經嫁做人婦,就要學著照顧這個家,再說了,你有我兒子忙嗎,你有我兒子掙錢多嗎?」


    的確。


    在掙錢方麵,個人能力有限,丁寶怡是女人中的佼佼者,但同徐況傑比起來,還是不如他。


    丁寶怡也放下筷子,雙手交叉放在桌上,她的態度放得很恭敬了,但這也是她忍耐的極限,因為她也是有自尊和驕傲的。


    「可是媽,我真不會做飯。」


    「不會可以學!一個女人不會做飯,會被人笑話,你媽之前沒跟你說過嗎?」


    「不好意思,我媽還真沒說過,我媽說這年頭都是男人做飯。」


    「你給我好好說話!」


    吳婷怒不可遏。


    「我跟你這麽大的時候,早就會做滿漢全席了,要想拴住一個男人的心,就要先拴住這個男人的胃你懂不懂!」


    「哇哦~媽您竟然會做滿漢全席啊,那您明天中午做給我和況傑吃吧,晚上就不要做了,吃那麽多不容易消化,辛苦媽了,我想您的寶貝孫子也肯定喜歡吃滿漢全席。」


    丁寶怡故作扭捏地說完,擦了擦嘴巴起身,「老公我吃飽了,迴房間等你哦。」


    她白細的手指拂過徐況傑的臉龐,臉上掛著明媚動人的笑意,卻在轉身的那一剎那,笑容消失得蕩然無存。


    沒辦法,已經嫁人了。


    既然老天不長眼讓她攤上一個惡婆婆,那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不然餘生長著呢,一開始就被婆婆牽製,往後的日子還怎麽過?!


    吳婷幽怨地憋著嘴,看向徐況傑,「兒子你看看你老婆,伶牙俐齒的!」


    平日吳婷經常對著丈夫撒嬌,但徐況傑的父親在國外沒迴來,所以隻能對著兒子撒嬌了。


    奈何徐況傑真心不想參與婆媳之間的事情。


    一個頭,五個大!


    「媽,你就別沒事找事了,我這才剛結婚,和和睦睦的不行嗎?」


    「我也想和睦,你聽聽她是怎麽懟我的?!」


    「可今天明明就是你先找事,我倆說話好好的,你非得插嘴,唉,我不管你了。」


    徐況傑起身走了。


    老婆還在房間裏等著他呢。


    客廳裏的吳婷氣得一個勁翻白眼,這人都走了,不就意味著她要收拾碗筷嗎?!


    氣死她了!


    ……


    翌日一大早徐況傑就去公司了,丁寶怡今天休息,不用工作。


    原本是想賴個床好好歇歇,不一會兒吳婷就過來敲臥室的門,讓丁寶怡下樓給她做飯吃。


    丁寶怡耐著性子:「況傑找了個保姆,很快就過來了,讓她做給您吃吧。」


    「保姆還不知道什麽時候來,我現在就餓了,你不給我做飯吃,以後誰給我做?我今年還六十不到,以後七老八十了,你是不是就不伺候我了?」


    吳婷咄咄逼人。


    丁寶怡無語極了:「你要是餓了可以自己做,我現在很累,不想給你做飯,再說了,我真的不會做飯,要是做出來一些豬食的話,你會吃嗎?」


    豬食??


    「你你你——!」


    吳婷指著丁寶怡的臉,恨不得一巴掌打過去。


    「你竟然說我是豬,還有沒有教養了?你爸媽是怎麽教育你的?」


    「嗬,媽,我沒有說你是豬啊,你別對號入座了。」


    說完丁寶怡就關上門,繼續睡迴籠覺了。


    這種和婆婆鬥的日子,不知道什麽時候是個頭,她挺煩的。


    放在誰身上,誰都煩氣。


    徐況傑迴來之後,吳婷一把鼻涕一把淚同徐況傑哭訴,說丁寶怡虐待她,不給她做飯吃,拿出手帕擦眼淚,哭得腸子都要斷了似的。


    她就這麽一個兒子,現在兒子有了媳婦不疼娘,她心理落差很大!


    徐況傑一聽吳婷哭,就覺得受不了!


    他媽都快六十了啊,雖然保養得不錯,可六十的老女人了啊……還哭天抹地。


    也是夠做作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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