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霆不住校,他的家人現在都在國外,他一個人住在一棟高檔別墅裏麵。


    中午徐況傑拎著飯來找他打遊戲,瞅著江霆斜靠在牆上,不知在給誰打電話。


    金色的光影透過窗欞落在他的眉眼,虛虛晃晃的,總是讓人忍不住多看他幾眼。


    徐況傑覺得自己挺變太的。


    有時候這麽瞧著他,竟然有種歲月靜好的感覺。


    不過,他可是直的!


    純種的、直的!!!


    「咳咳。」


    迴過神來,他叫了一聲「老江,吃飯了!」,江霆嗯了一聲,示意他放桌上就行了。


    「剛剛是誰在叫你老江?」


    電話那端是江國騰,每到周三就給江霆打電話。


    江霆實話實道:「徐況傑。」


    「哦哦,那就行,你現在也是血氣方剛的小夥子了,不過我們江家的人自製力都極強,別人家的孩子年輕氣盛的時候不受控製,你可千萬不要做錯事。」


    江霆扶額,「我是那種人?」


    「哈哈哈——我提前給你打預防針而已!」


    大洋彼岸的江國騰爽朗大笑,他的二兒子是最悶騷的。


    「說正事,我已經給你聯繫好了哈佛的教授,他說以你現在的成績,上哈佛完全沒問題,這樣正好你哥的公司也在美國,你過來他也可以照顧你!我覺得你可以轉學了。」


    「我不想去哈佛,我想去牛津。」


    江霆迴答得很幹脆。


    一聽這話江國騰就不樂意了。


    「臭小子,哈佛是綜合實力最好的學院,這方麵我比你有經驗。」


    「經驗是你自己的,人生是我自己的。」


    「你真是——」


    江國騰的話還未說完,手機就被旁邊的裴金玲一把奪了過去。


    「兒子啊,聽你爸的吧,來美國吧,江氏的總部現在就在美國啊!」


    「所以呢?」


    江霆的眼神倏然泛涼。


    「無論我去哪所學校,到最後都是要繼承江氏的不是嗎?」


    「那當然了!不然你的未來怎麽辦?你的前途怎麽辦?你媽我在公司的股份怎麽辦?我養你這麽大,就是為了看到你日後繼承公司的那一幕!」


    「……」


    江霆沉默了幾秒,捏著手機的指節緊了三分。


    「我不出國了,這一年的時間,別打擾我,我也不會要你們一分錢。」


    說完便把電話掛斷了。


    長睫斂下,遮住了眼底流露出來的楚痛和煩躁。


    徐況傑又叫了他一聲。


    「你爸的電話?」


    「恩。」江霆情緒不高,扭頭看向窗外。


    陽光盛烈。


    從徐況傑這個角度,隻看到江霆的下顎線和抿緊的薄唇,看不清他臉上的神情。


    「哎對,胖子說晚上還去唱歌,你去不去了?」


    「不去。」


    他丟不起那個臉。


    去ktv,被人搶了錢,又搶了鞋,還去什麽?


    被人笑話?


    他這輩子都不會去ktv這種地方了。


    徐況傑知道他還在意那天ktv的狼狽,縱容地勾了勾嘴角。


    「成,那要不晚上去網吧打遊戲?」


    「不去了,我去找工作。」


    江霆坐了下來,拿了筷子吃飯,臉色淡淡的。


    徐況傑不解地端詳他。


    「你還用得著找工作???」


    「這一年,我不想要他們的錢。」


    「啊……我懂了,你爸媽又逼你去美國了吧?」


    「……」


    江霆沒有迴話,優雅地吃飯,情緒淡淡的,一直都是這樣一張臉。


    徐況傑不會安慰人,咋舌了兩聲:「反正,無論你做什麽樣的決定我都支持你,我手頭還有一點錢,你要是不夠的話——」


    「不用,謝了。」


    江霆說完就抄起一旁的書包去學校了,飯也沒吃兩口。


    午後的陽光拉長了他的影子,那是傲氣和他的自尊。


    徐況傑搖頭嘆了口氣。


    他知道,江霆是個心氣極高的人,他不會接受任何人的施捨,哪怕是最好的朋友。


    ……


    周五了,言念迴到家。


    她雖然不住校,但是每到周五就是開心!


    因為作業可以攢到周日的晚上再做,這兩天都可以痛快地玩!


    「爸,媽,我迴來了哦!」


    言念在玄關處換鞋子,背著淺黃色的書包,穿著校服,秀氣明媚的女孩兒,紮了個高高的馬尾辮,精氣神十足。


    馬雪燕做完飯了,走了過來,「你迴來得正好,你爸給你找了一個新家教。」


    「哎呀,服了,我不是都說別給我找——」


    話音剛落,剩下的話都被言念吞了下去。


    她愣愣地看著沙發的人,正襟危坐,長眉星目,此刻正在和她父親言譽銘說話。


    兩個人在研究瓷器。


    言譽銘平日喜歡收藏古董,拿了一件明代出土的青花瓷器給江霆看。


    江霆摸了摸瓷器的杯口和底座,唇角扯起,「明成化青花瓷,胎體薄,釉麵白,青色淡雅,雖出自民窯工匠之手,卻絲毫不遜於皇家禦用之作。」


    「哈哈,想不到你年紀輕輕,竟然懂這麽多!」


    「叔叔過獎了,家父也喜歡收藏古董,平時略知一二罷了。」


    「哦?不知你家父是誰?濘城本地人?」


    「是本地人,經營一家小型公司,您應該不認識。」


    江霆淡淡說。


    他這個人的脾氣,不喜歡聲張和炫耀。


    談話間眸光一瞥,江霆的眼落到進門的言念身上,眸底有一瞬的訝異,轉瞬即逝,很快麵色又恢復平靜。


    言念也驚呆了,久久地沒反應過來,這……這這……


    這是幻覺的吧!


    「你迴來的正好,小江啊,給你介紹一下,這就是我那個調皮搗蛋的女兒,言念。」


    「念念,這是我給你找的家教老師,他叫江霆。」


    言譽銘衝著言念招招手,想要她過來,言念卻傲嬌扭開了頭。


    「爸!我堅決不要他做我家教!」


    「怎麽了?」言譽銘不解。


    雖然女兒脾氣大,可也不會像現在這樣不分青紅皂白討厭一個人。


    言念哼了哼,「我看見他我就過敏,阿嚏、阿嚏!」


    「你少拿這一套說辭來搪塞我!」


    言譽銘是個麵容剛毅的人,平素不苟言笑,不怒自威,看女兒這般任性,便板起臉來。


    「人家江霆同學,數理化門門考一百,你的理科能考人家三分之一,我就心滿意足了!」


    「切……不過就是學習好而已,有什麽了不起的!」


    言念才不在乎這些,從冰箱裏拿出一瓶酸奶,咕咚咕咚喝了幾口。


    她很喜歡喝酸奶,尤其是黃桃燕麥的,冷凍一下更好喝,可是言譽銘總是說讓她少吃涼東西,比馬雪燕還要囉嗦。


    江霆神色未變,隻是沒什麽情緒看著言念,「沒什麽了不起的,最多也就是數理化考三百分而已。」


    「咳咳咳、」


    言念被嗆到了,咳嗽了好幾聲,然後猛地瞪過去。


    他是故意的!


    他一定是故意的!


    又提那個三百!


    「爸你等我一下!」


    言念說完就扯著江霆的胳膊,把他拉到自己房間,「砰」的一聲關上門。


    「你不提那個三百塊錢能死嗎?」


    「……」


    江霆沒說話,他單手抄兜,身形落拓,哪怕是不發一語也暗含壓迫。


    言念卻是要抓狂了,如果眼神可以殺人的話,她現在可以殺這廝一百下了。


    「你到底想怎麽樣啊,在醫務室不是都說好一筆勾銷了嗎?!」


    「那是你自己說的,我並不認同。」


    江霆低沉的嗓音染著機鋒,絲絲入扣,不容置喙。


    「隻要你同意我做你家教,之前的恩怨,一筆勾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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