曆陽,是九江郡最靠近長江的一座縣城,曾經是揚州的治所所在。


    曆陽城扼守著長江兩岸的交流要衝,凡從淮南之地渡江,必然要經過曆陽,而要從江東南略北地,也要由采石磯過江登陸曆陽。由此可見,曆陽城可謂淮南的門戶,江表的保障,自古就是兵家必爭之地。


    曆陽城外有兩個長江渡口,一是橫江浦,一是當利口。經過這兩個渡口,就進入了曆陽城的漕運河道。


    南方臨江的很多城池都有水門,曆陽城也不例外,東門就是一座水門。與陸地城門供人車進出類似,水門是供船隻進出的。船隻可以通過漕運河道,直接從江水中進入城內。


    水門前後各設有一道鐵柵,船隻通過第一道鐵柵門後,就進入到水門洞中,那裏設有收稅點,方便對進出城的船隻進行檢查或收稅登記。然後再通過第二道鐵柵門,便進入了甕城。水門的甕城與陸門類似,也是入城的一道關卡,隻有出了甕城,才算真正進入到城內。


    這日淩晨,還未到曆陽城水門的開門時間,水門外的鐵柵前就來了幾艘大船,當先一艘船的船頭站著一名油光粉麵、大腹便便的中年商人,正焦急地向城頭喊話。


    “請將軍通融通融吧,先放我們入城。我送了這趟貨,今日還要轉運一批貨物出來,若進城晚了,時間就不夠了!”


    此時,城頭的值守頭領是一名屯長,他剛被屬下給叫醒,用一雙尚帶著睡意的眼睛打量著下麵的船隻和商人。


    每天的開城門時間是固定的,按理說還未到開門時間,是絕對不能開門的。但既然由人操作,就會有例外。以前也出現過類似的情況,往往這樣的都是急著趕時間的商船。城門值守稍稍通融一番,放他們進城,就能得到不少好處。


    前段時間有個城門值守放了一個商隊提前入城,竟然得到了兩金的報酬。因為這事,這名屯長可是羨慕了好久,沒想到今天他自己也遇到了這樣的好事,他的心底騰地火熱起來。如果他也能得到兩金的私利,再加上他以前的積蓄,就可以在城內買座像樣的小院了。


    於是這名屯長心裏有了計較,緩緩道:“你可知道,提前開城門,若被上麵知道,我可要受到處罰的。”


    “我理解,我會給將軍補償,絕對不讓將軍吃虧!”那名商人一臉諂媚道。


    看來這些奸詐的商人都是識相之人,屯長心想。他壓抑著心頭的激動,裝作一副公事公辦的姿態,道:“不是給我個人補償,而是違規賠償金,另外我也需要一點好處來讓上麵通融。”


    “我明白,就每條船繳納一金如何?”商人取過一個布袋,從裏麵掏出幾個金塊,搖晃著給屯長看。


    屯長大喜,沒想到這商人這麽大方,每條船一金,這裏一共有四條船,那就是四金。他得了這四金,完全不用再花費積蓄就能買到一座宅院。


    屯長不再猶豫,揮手吩咐道:“先開啟外水柵!”


    隨著“哢哢”的聲響,最外麵的鐵柵緩緩開啟,屯長立刻轉身從城頭的通道下到了收稅點。


    這時站著中年商人的船隻已經進了水門洞,正向收稅點緩緩而來。


    屯長靜靜地站著,但他心裏一點也不平靜,他隻希望這條船快點過來,好讓他早點收到錢,這樣一切都圓滿了。


    在屯長的期待中,船終於靠了過來,那商人笑眯眯地將一個布袋遞了過來。屯長微顫著手接過布袋,急忙打開,在裏麵一摸,就心中有數了。不過他還是掏出了一塊黃金仔細看了看,然後嗬嗬一笑,接著對著身後的通道唿喊了一聲:“放行!”


    他卻沒注意到商人的臉上露出的一抹詭異的笑容。


    “哢哢”的聲響再起,水門洞內的一道鐵水柵也緩緩拉了起來。


    “住手,快放下柵門!”


    突然,城頭傳來一聲大喝。這聲大喝在寧靜的清晨顯得格外清晰。


    屯長心底一驚,他聽出來了,這竟然是縣尉戚寄的聲音。


    “完了,我這四金保不住了。”這是屯長的第一念頭,他不由大歎倒黴。


    然而他卻不知道還有更倒黴的事在等著他。


    在城頭大喝聲傳來的時候,中年商人背後就衝出來一個大漢。那大漢一閃身就來到了屯長身側,下一刻,一柄短劍‘噗!’地刺入了屯長的心窩。


    事發太快,屯長根本就沒有反應過來,他隻感覺心口一疼,隻來得及慘叫一聲,就失去了知覺。


    不過他的慘叫聲還是起了點作用,城頭的士兵不再猶豫,一邊搶著關閉柵門,一邊敲響了城頭的警鍾。


    水門洞內,中年商人臉色大變,沒想到眼看就要成功了,卻功虧一簣。他來不及計較是哪裏出了問題,立刻指著屯長下來的甬道,吩咐一旁的大漢道:“你帶人從這裏殺上城頭去,我想辦法打開後麵的柵門!還有,給外麵發信號!”


    大漢點頭,抽出一柄大刀就衝進了狹窄的甬道,後麵有不少士兵也跟著進去了。


    約兩裏左右的漕運河道上,密密麻麻的停靠著上百艘船隻,上麵幾乎站滿了披堅執銳的兵卒。


    為首的一艘大船上,周昂聽到城頭傳來的警鍾聲就意識到不妙,接著又看到了詐城門的船上發出的火光信號,他知道計謀被識破了。


    周昂大罵一聲:“廢物!”


    然後大聲喝道:“全給我衝殺過去,強攻水門!”


    一時間,鼓聲大作,所有船隻全部起航,順著河道直衝向水門。


    曆陽城水門城頭之上,戚寄看著漕運河道上密集的船隻,擦了擦額頭的冷汗,慚愧地看了一眼身旁的一名軍士。這正是劉邈親信的錦衣衛,若不是這名錦衣衛給戚寄示警,曆陽城可就失守了。


    這時城門甬道出口處已經激戰起來,戚寄很清楚城頭的攻防重點,他早在第一時間就派兵守住了甬道出口。


    “柵門還未關閉麽?”戚寄喝問。


    “內柵門已經關閉,可是外柵門被敵船卡住了,關不上。”有士兵迴答。


    戚寄想了一下,果斷命令道:“速度將敵兵趕出甬道,然後將甬道封死。”


    此時狹窄的甬道出口處,戰鬥已經進入白熱化,慘叫聲此起彼伏。開始時,曆陽兵卒還能向裏麵射箭,現在卻隻能短兵相接了。


    殺死受賄屯長的那名大漢異常勇猛,他手執大刀突前劈砍,已經有好幾名曆陽兵卒死在了他的刀下。雖然他後麵的兵卒也死傷慘重,但依然源源不斷地想要殺出出口。在那名大漢的掩護下,還真有兩名敵兵衝了出來。


    戚寄見勢不對,親自挺槍,將兩名敵兵挑翻在地,然後上去纏住大漢,讓曆陽兵卒有機會再次堵住出口。


    那名大漢見好不容易砍開的口子又被堵上了,勃然大怒,揮刀就向戚寄劈去。


    “咻!”


    就在這時,一支冷箭突然穿透了大漢的咽喉。大漢當即向甬道內栽倒下去,將其身後的兵卒都帶倒了,甬道出口處頓時為之一空。


    戚寄向後一看,正見到收起手弩的那名錦衣衛。


    戚寄向他點頭表示感謝,轉而大喝道:“快封死甬道!”


    早已準備好的兵卒都將手中的檑石狠狠扔進了甬道。


    “啊!”


    甬道內當即傳出一陣陣慘叫聲,所有進攻的敵兵全都逃了出去。


    甬道終於被檑石完全封死。


    戚寄長出了一口氣,他來到那名錦衣衛身旁,問:“城中兵力不足,我擔心守不了太長時間。兄弟能否傳信向劉府君求援?”


    錦衣衛看了看戚寄,淡淡道:“主公那裏,你不必操心。你盡力守好城池即可!”


    “好!”戚寄沒有計較錦衣衛的態度,說道:“我已經命人知會秦縣長,在城內募民協助守城,在府君援兵到來之前,我會拚死守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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