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迴山

    因為有同學說我這段場景像大道爭鋒,我看了一下,也就是貝這個種類的名字一樣,基本用法和鬥法場麵都不一樣,於是我把雙殼綱的貝改成了腹足綱的蛞蝓。前幾章凡涉及到物種的名字也改了一下,不涉及情節,不必迴頭看

    因為有些同學不看作者有話說,我就在這裏寫一下,大家看時知道我把幽元貝改成幽元蝓了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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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剩下這些妖蝓卵便都留給堂兄了。”樂令收迴手指,直起身淡淡地看了秦弼一眼,以術法傳音道:“捕捉龍文鷸的任務,恕我不能奉陪到底了。共分善功之事堂兄不必太過在意,我要先迴山門療傷了。”

    他與秦弼之間的糾葛愈深,幾乎到了無法把握自己的地步。要想避開這段危險的因緣,就隻有分開一途。眼下萬載幽元蝓的卵已到手,他也該與秦弼分開,各自冷靜一陣了。

    秦弼還年輕,這樣剛剛萌芽、若有似無的情愫,隻要稍加冷淡,很容易便會消褪的。

    就像方才手指相觸時傳來的溫暖一樣。指尖上那點餘溫不一時便在冰寒的水中消散,樂令的心也覺更冷了幾分,麵色沉肅地召出飛劍,轉身便向洞外飛去。

    秦弼還沉浸在捕獲萬載妖蝓的驚喜之中,卻不想樂令說走就走,連地上的蝓卵也不要了。他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也顧不得滿地充滿靈力的蝓卵,召出飛劍便隨著樂令離開了湖底。

    他飛得極快,須臾之間便追上了樂令,隻說了一個“你”字,卻又沉默了下去。

    追上來的時候秦弼還是滿腹怒氣,想要樂令給他一句解釋;可當真四目相對,他又忽然想起:他這點心思卻是隻能在這無人的沼澤之中,在天下人都看不見的地方才能剖白。一旦迴到門中,他們兩個仍是血脈相連的堂兄弟,莫說相戀,就是有一絲逾矩落入別人眼中,便是萬劫不複……

    他信誓旦旦地要照顧堂弟,難道就是要將他拖入身敗名裂之境?

    若是當時就死了,也就不必麵對這些煩惱……他越想越深,腳下飛劍不知不覺停頓下來。隻在數息之間,樂令的飛劍便化作一道流光匯入雲天之中,獨留下他一人臉色煞白地立在空中

    迴到山門之後,樂令便關閉洞府,一個人靜靜呆了幾天。他心思不定,不敢隨意修行,便坐在幽暗山洞中迴憶這幾日

    與秦弼相處的情形。有那麽幾個刹那,他幾乎要忘了秦弼是秦休的後代,隻把他當作普通人看待。可是一旦靜下心來,這個事實便又清清楚楚地浮現在他眼前。

    中心藏之,何日忘之。

    樂令冷笑了一聲,重新歸複於一種幾近冷酷的冷靜心態,盤膝閉目,體內靈氣運轉,將外息漸漸轉為內息。待得體內百脈暢通,精氣調和,樂令睜開雙眼,從法寶囊中取出了一粒丹丸大小,介於有質與無質之間,流動著淺金光芒的幽元蝓卵。

    那粒蝓卵才一拿出來,其中蘊含的靈力便四散逸出,整片山洞中靈氣都濃鬱了幾分,自萬千毛孔中透入肌膚,即便不以之修行,也令人精神為之一振。

    樂令將蝓卵咽下,而後便自玄關祖竅之中調起一股元精,自下方虛危穴繞到胸前,裹住那粒蝓卵,直拖入了玄關之內。蝓卵上依舊光芒流動,照徹了虛空中清透如琉璃的玄關,更透入道道經脈穴竅,將體內照得光明通透。

    隻要將此物做為“真種子”種入玄關之內,體內靈力便可提高至假築基狀態,這是許多煉精期弟子求之不得的大造化。但這假種子種入玄關祖竅,其中的駁雜靈氣在運用時便會摻在本身真氣元精之間,便得精氣不能完全合一,反而阻礙其轉化為“先天一炁”,要築基也就更加困難。

    因此樂令並不打算以其假作築基真種,而是隻要盡快消化其中靈力而已。

    此時的蝓卵已孤懸於玄關之上,其中所蘊的強大靈力正不停透出。樂令的心越發平靜,自不停旋轉的元精漩渦中調了一線,由神識帶動,其尖端精準擊到卵膜上一點,一次次反複敲擊。不知刺了多少迴,那點精元終於穿透蝓卵外膜,在其核心內旋繞起來。

    這一道元精如自繭中抽絲,連綿不斷,在蝓卵內愈轉愈快,愈轉愈厚,一絲絲次原本在玄竅中運轉的元精納入卵中。隨著元精絲絲湧入,原本大如丹丸的蝓卵也微不可查地增大了幾分,其內滿蘊的靈力漸漸被元精帶動,隨其一道化為漩渦狀。

    待元精全數投入到蝓卵之中,那枚蝓卵已增大了兩倍有餘,隻餘一層外膜還平靜如初,內部靈力都已化入元精漩渦,隨之輪轉如飛。

    至此,工夫便已成了一半。

    接下來便是要將那層卵膜煉化,以免其再束縛靈力與元精。樂令放開探入蝓卵之中的神識,將心神潛入陰陽陟降盤,調出一道鋒銳剛硬的乾金清氣,透入玄關祖竅之中,如刀鋒般打磨起那枚靈氣流轉的蝓卵。

    蝓卵外那層膜雖也是靈力化成,卻十分堅固,隻憑元精要將其消磨吸收,不知要耗多少力氣;可若在外頭打開,其中靈力又要消耗不少,也實在可惜。虧得樂令身懷陰陽陟降盤,可隨意調用陰陽八卦精氣,才能在玄關一竅中消磨煉化那層卵膜。

    他這一閉關當真不知日月,直到將妖蝓卵中靈力徹底吸收化用才離開了座下蒲團。

    步出洞府之際,他就先看到了秦弼留在門外的幾張傳聲靈符。他揭下靈符,有心直接燒掉,猶豫了幾迴,終於還是將靈力送入,聽了留言的內容。

    這幾張靈符中的聲音從委屈到緊張,再從焦慮到平和,內容卻都十分普通,隻是告知他幽元蝓王已上交至秦休手中,那對龍文鷸也令雲錚十分滿意。他還憑著那些東西得了四百善功和兩粒煉己丹,想叫樂令早日領取善功,並去他那裏拿丹藥。

    用過的靈符如廢紙般飄落到了地上。樂令沉默地倚在洞府邊,許久才吩咐兩名雜役弟子清掃洞府,自己便去萬象殿領了善功,而後去問道峰見秦弼。

    再度相會時,秦弼的神情態度仿佛又迴到了當初心事未被揭破之時,外表仍是一派少年意氣。隻是細看才能發現,他眼底淡淡欣喜之外,更多了幾分無奈蒼涼。

    樂令迴過神來,心頭猛然一驚——就在這問道峰上,他所想到的卻不是與秦休的舊怨,而是關心起秦弼的心事來了!

    他簡直逃一般離開了問道峰,在空中盤旋幾圈,才馭劍向悟法峰上的道藏樓飛去。

    此時道藏樓中恰好無人,隻有一名值守的金丹宗師在。樂令在架前揀選許久,將自己送與秦休的劍法與功法都挑了出來。正欲再拿兩本羅浮根本功法,就聽背後傳來一道略顯蒼老的聲音:“你就算再崇拜秦真人,也不能這麽看書!”

    一句話未畢,那聲音已欺到了他背後,一隻厚實的手掌伸到他麵前,將那堆玉簡拿過去看了看,嚴厲地說道:“上迴你來借書我就看著不對。當時池煦在,我不好越俎代庖教訓你,今天卻是不說你不行了——上迴起碼你拿的都是劍法,這迴是什麽?這裏竟還有陣法,你才入山門幾天,向你師兄師姐們問過道嗎?去演道堂聽過課嗎?借這麽多雜七雜八的書,你看得懂嗎?”

    那老人正是上迴他與池煦同來時就在此值守的那名宗師,名叫徐元應,也是步虛峰出身。羅浮規矩,金丹宗師以上才有資格收弟子,因此金丹以下的修士,不論築基與否,一律兄弟相稱,而稱唿金丹宗師時皆唿為師叔

    。就是真傳弟子,平日說話也依此例,隻在正式場合才按師徒傳承論身份。

    因此樂令聽了他的責問,便先禮稱“師叔”,十分篤定地答道:“若是陣法,弟子倒還看得懂一二。”

    徐元應冷哼一聲:“你看得懂?是看得懂字吧?小小年紀,竟不知道謙遜——陣法是何等精深的學問,老夫研習了三百餘年,也不敢說個‘懂’字。現在的小娃娃,看了沒兩眼書,就敢說自己懂得陣法了!”

    他越說越憤憤,倒把樂令借的玉簡過雜之事忘到腦後,專心氣起他輕視陣法了。說著說著,徐元應的脾氣上來,便從自己所坐的桌上紙筆,在其上畫了一個最簡單的三奇陣,扔到了樂令麵前。

    “我也不用你懂什麽,隻要你將此陣陣紋模仿著畫下來,我就不計較你的無知妄言,把這些玉簡都給你,還做主白給你複製幾塊陣法玉簡!”

    樂令以前倒是真用過陣法,卻是六欲陰魔大法中所附的顛倒陰陽陣與天魔攝魂陣,全靠陰魔和天魔幻化種種色相困人,至於這陣紋卻是從未畫過。

    無奈這位金丹宗師脾氣暴烈,大有種“畫不出來就不許你離開”的氣勢。樂令暗暗歎了口氣,細細看著紙上陣紋,揣摩其運筆方式、線條轉折;並放出靈識,感受陣紋各處所附靈氣的細微不同。

    他這樣磨蹭著不下筆,徐元應的臉色倒好看了幾分,也不催促,任由他在那裏研究。

    過了半晌,樂令忽然提起筆來,在那張白紙上輕捺了一捺。一股靈氣自他指端流出,附於洇入紙紋的墨水中,依著他方才記下的靈氣分布時輕時重地送出,在紙上留下一條條均勻流暢的線條。

    畫陣紋之法,與符紋差有些相似。隻是要做出正式的陣盤卻不隻靠畫幾道陣紋,還要製成陣盤與陣旗,比用符麻煩得多。

    樂令心神澄明,一道道流水般的陣紋便落在了紙上,轉折如意、筆力合衷。一旁的徐元應已越看越驚喜,待他停下筆,便將陣紋搶過來看了幾迴,細細感受其中靈氣波動,抿著嘴唇道:“這一筆畫得太用力,這一折過猶不及……”

    口中雖然挑剔,頭卻不由自主地點了幾下,裝作不經意地問道:“你以前可學過煉陣?”

    樂令搖頭道:“弟子並未學過煉陣,隻是在家時學過幾天畫符,練出了筆力罷了。”

    徐元應將他畫出的陣符放入桌上一個八角型淺木盤中,將一道元炁點上,兩人身外便流動著一片淡淡靈氣。再將一道元炁探入

    ,那道靈氣中所蘊含的感覺又為之一變,似乎加了幾分殺伐氣。他又探入了一道元炁,感覺周圍靈氣再度變化,臉上滿意之情終於不再遮掩,捋著胡子教訓起樂令來:

    “符法隻是小道,不及陣法占盡地利之便,內可壯己身精氣,外可以困敵製勝。你借這麽多雜書,到頭來也不能靈活運用,還不如來跟我學學陣法。明年開春便是門內大比,到時候你憑著陣法勝上幾場,也能替你家秦真人出出風頭,不比光埋頭看他的功法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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