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早有預料的寧卿寧漸不同,道遠門的隊伍因為之前損失慘重,好不容易進入了一片看起來比較安全的地方,雖說精神沒有怎麽放鬆,卻也不像之前時刻緊繃著。


    處於玉露燈主場的地盤,就算時時刻刻小心著也有可能著道,而道遠門的人並不是沒有瞬間的鬆懈,這就給了玉露燈可乘之機。


    玉露燈對於道遠門等人的死活其實並不太在乎,她隻是略略動了點小手腳,讓道遠門的人像寧卿一樣,在不知不覺間就突然執著起來。


    說起來,對付道遠門的人要比影響寧卿簡單多了。不管怎麽說,寧卿作為《秘典》的傳承者,對於蠱惑還是有一定抗性的,道遠門等人則沒有這個麻煩。


    不過有賀邱亭這個先人在,天河派的賀家人自保能力也比道遠門的人要強上許多,玉露燈暗示他們的時候就稍微費了一些功夫。


    難度的不同導致了這些人迷糊的時間不同。


    一切發生在悄無聲息之間,道遠門等人自己並沒有感覺到任何不妥,但寧卿在後麵跟著卻看的是清清楚楚,片刻間就意識到前麵的人發生了一些變化。


    眼見前麵的人步伐分批次僵硬機械起來,寧卿可以說是在一瞬間就意識到玉露燈出手了。但大概玉露燈並沒有要這些人小命的意思,奔跑在開闊的黃土地上,寧卿能清晰地看到他們行進的路線都是避開了危險的。


    這種行為很好地傳遞了一個信息,哪怕這群人死都不剩幾個了,可他們對於玉露燈來說依然有用。玉露燈看起來並不打算放過這些可用的棋子,至少目前不會讓他們死得毫無價值。


    相應的,並沒有受到任何控製和攻擊的寧漸和他,玉露燈起碼是沒有打算讓他們不清不楚地送死的。或許需要他們去做的事情,必須要他們神智清楚才行。


    “又或者,隻是合作。”寧漸在對寧卿說這個推測的時候,語調特別平和,完全看不出他心中對玉露燈藏著怎樣深沉的厭惡。


    可能是因為這個推測很合理,也可能是因為寧漸的語氣太過篤定,寧卿一時之間倒是覺得寧漸說的很對,不由點了點頭。然而等他點過頭後,他才意識到,寧漸說這個話竟然是出了聲的。


    所以這句話,其實並不是對他說的?


    很是訝異寧漸的做法,寧卿揚了揚眉,腳步沒有停下,不過長途的奔跑還是讓他氣息有些不穩,說話的時候聲音便帶著一點兒喘:“那還真是特別的合作方式。”


    寧卿說這話的時候語氣也挺平靜,並沒有帶上什麽負麵情緒,不過結合之前的事情和現下的語境,這句話字裏行間到底還是含著一些嘲諷的味道。


    一個扮黑臉,一個扮白臉,就算沒有開口商量,寧卿和寧漸之間的默契仍然讓他們完美地了解對方的意圖。


    雖然隻是一個試探,寧卿寧漸並不強求結果,但當真沒有人出聲迴答他們兩個的一唱一和時,比起寧漸真正的平靜,寧卿心中還是有一點點失望的。


    不過他並沒有失望太久,很快他就注意到玉露燈給他們的迴應並不在聲音上。


    可以感知的範圍內,屬於玉露燈的氣息是增強了,但是威勢卻減弱了許多,導致寧卿能感知到整個氣場都變得十分柔和。


    而處於他們麵前不停奔跑的道遠門等人,也在不知不覺中放慢了腳步,簡直是在可以配合和等待寧卿他們,一看就知道是為了照顧寧卿的速度。


    這是一種示好,也是一種應承。


    明明看起來是玉露燈有心和他們打好關係,或者是特意表現自己的無害,可寧卿和寧漸在表麵上放鬆的同時,心中越發警惕起來。


    眼看周圍一片荒山野嶺,玉露燈絕對不會生出距離他們太近的地方,可仍然如此輕易地聽到了他們的對話,並對此作出了反應,這等實力足以讓寧卿和寧漸把她的危險性上調一個等級。


    隻是對方給出的反應能夠看出來,對方對他們還是很重視的,而且似乎也不願意讓他們以為她有惡意,寧卿和寧漸也就順勢柔和了自己的態度,畢竟眼下他們還沒有直接和對方撕破臉的想法。


    雙方表麵上各退了一步,氣場頓時變和諧起來。拋開看起來已經油盡燈枯、卻在玉露燈的操控下隻能不停息奔跑的道遠門等人,一切看起來都很普通。


    但當這種普通處於危險非常的碎星死地時,反而越發有種讓人心驚肉跳的可怖。


    尤其當腳下的黃土漸漸能看出清晰的官道痕跡時,那種讓人無比忌憚的不詳終於是在寧卿的眼中變成了真實。


    別忘了在很久以前,久到這裏還不是一片死地的時候,這樣的路會通向什麽地方。


    即使知道前麵會更加危險,但寧卿仍然不斷前進著,隻是隨便調動一下召喚出來的兩個法寶,讓一個護在身周,另一個隨時待命。


    晴空之下,能見度很高,寧卿就用這種毫不避諱的謹慎姿態趕著路,眯著眼望著遠遠隱約能看見的一片黑影。


    隨著距離的接近,黃土官道越發的平整起來,晴朗天空下的黑影慢慢顯現出它原本的樣子,打眼望去便知道是一處斷壁殘垣,從上麵風雨侵蝕的痕跡很明顯能看出來這是座上古年代的舊城,早已經廢棄多年。


    寧卿不是沒有好奇心,但他從來都不是會為了自己的好奇心莽撞冒險的人。因此在看到這座廢棄城池的時候,寧卿就完全沒有探究上古到底發生了什麽的念頭。


    相比起這座城池,寧卿的注意力更多放在目光依舊渙散,動作無比生硬停下腳步的道遠門眾人身上。


    道遠門的大隊伍在之前的戰鬥中損失慘重,清塵派的弟子十不存一,道遠門也大幅減員,倒是天河派的和賀家人一個也沒有少,隻是看起來有幾分狼狽。


    隻要看清楚眼下的情況,寧卿甚至不用細想,就知道這說明了天河派的賀家人是他們保護的核心,這次他們要做的事情如果沒有了賀家人肯定是不能成的。


    和賀家人扯上關係,那他們要做的這件事情,對於禦虛宗或者寧卿本人來說,都絕對不是什麽好事。


    還沒等寧卿做出什麽動作從他們身上套出一點有用的信息,道遠門的這些人就僵硬著身體同手同腳地從城門口離開,搖搖晃晃的進入官道附近的荒草叢中,在樹林的掩護下站好位置。


    一直關注著這些人,寧卿和寧漸當然注意到了他們站的位置很有意思。從道遠門等人的角度來看,寧卿所在的位置是個死角,隻要他和寧漸不鬧出什麽大動作,老老實實待在這裏,肯定是不會被發現的。


    “這是打算讓我們看一出好戲?”寧卿摸了摸下巴,也不怕玉露燈知道,直接就這樣問出口了。


    寧漸眼中沒有半點波瀾,答道:“借他人之口予我二人答案。”


    可能是寧漸猜中了玉露燈的意思,在他話音落下的一刻,道遠門等人便猛然清醒過來,毫無斷片地繼續懵逼之前的行為。


    雖然道遠門等人為了任務一直是把賀家人的安全放在較前麵的位置,但賀家人的態度實在是太囂張了,他們和賀家人之間的矛盾不是那麽容易調和的,尤其在作為潤滑油的清塵派弟子死傷無數,幸存者已經沒有精力去理會這些事的時候。


    道遠門弟子和賀家人再一次爆發爭吵,而這次爭吵大約是因為臨近秋潭古城的關係,直接就扯到了他們這次要完成的任務上。


    道遠門弟子質問賀家人,為他們藏藏掖掖故弄玄虛的態度不滿,認為如果不是他們故意隱瞞了許多消息,那麽之前特意尋來的炮灰也不會跑掉,他們這迴也不會死這麽多人。


    賀家人對於這種話都嗤之以鼻,態度囂張地反問他們一群炮灰那讓他們來的那麽多的期待,竟巴望著消耗這些不入流的散修就能避免損失?


    “起碼我等不會失去如此之多同門!”道遠門弟子之間還是比較團結的,聞言便有人紅著眼睛吼道,“便是一群蠢貨,多份戰力便多份可能!”


    賀家人的反應依然冷漠:“也不知你們是何自信,竟以為人多勢眾,便能從玉露燈手下逃脫?玉露燈乃是修過無上功法的先天靈寶,若非遭遇重創,哪裏有我等染指的機會?便是如今我等能夠肖想,也是仗著虎落平陽被犬欺……嗤。”


    道遠門弟子聽了這些話,神情中有驚愕,但並沒有什麽特別出乎意料的樣子,領隊的甚至隻是皺起了眉:“你們可未曾說過玉露燈便是那傳說中……修煉了無上功法的靈寶。況且也確實是你等有所隱瞞,才讓我等同門死得毫無意義。”


    雖然這樣的說法聽起來有些涼薄,但是當道遠門領隊做了這樣的定義之後,不管是道遠門的弟子還是賀家人,對此都並沒有異議,似乎在沉默中達成了一種共識。


    不知道是不是這種現實的說法打動了賀家人,爭吵在無形之中消弭,他們倒是比較誠懇地向道遠門的人道了歉,然後表示會向他們透露一些信息。


    一些可以被稱之為宗門隱秘、家族陰私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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