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界的修士也是人,是人就會有七情六欲,會有不同的小愛好。曾經一不小心透露了道遠門某些秘密的返虛真君,就是個酷愛喝酒的人。


    和他交好的禦虛宗的真君,同樣也是個愛酒的人,經常自稱“酒瘋子”。這位真君之所以給自己起了這麽一個很有自嘲意味的諢號,其實是因為他很清楚,自己每次喝醉了之後,嘴上都會沒了把門兒,行為舉止也像瘋子一樣。


    這樣子確實有點丟份兒,不過這位真君覺得自己實在是戒不了酒,與其等到以後有人用這個來說事兒,還不如他自己先說出來,光明正大的表示自己很有自知之明,別人反而不好再嘲諷他什麽了。


    作為酒友,彼此之間難免相互影。


    “酒瘋子”是個喝酒了以後什麽都敢說的人,他也知道自己的毛病,平時從來不主動去探聽宗門的秘密,以免自己喝醉之後說出什麽不該說的話。


    可道遠門的那位返虛真君平時是個口風很緊的人,喝醉了也很少失態,道遠門對他一直特別放心,他知道的機密從來都不少。再嚴謹的人,酒意上頭的時候,被身邊大嘴巴的朋友一影響,稀裏糊塗地搞不好就會說出點什麽來。


    尤其道遠門的這位和“酒瘋子”還是長期的酒友,經常在一起喝酒,不小心說出什麽東西的幾率就更大了。


    都說酒後吐真言,道遠門的返虛真君當時說的話“酒瘋子”是信了,卻沒有放在心上,要不是這一次事情鬧得有些大,又牽扯到了魔修,他也不會把這個事情從記憶的角落裏翻出來,上報宗門。


    “酒瘋子”的做法讓寧卿對宗門收攏人心、培養門人忠誠度的能力歎為觀止。不過他想了想宗門對自己的態度,也很能理解“酒瘋子”的態度了。


    禦虛宗麵對門人的時候,從來都不是高高在上的施恩,完全是一種將心比心、以真情換真情的做法。何其聰明,又何其奏效。


    “道遠門研究魔修法門,不可能事出無因。”寧漸對魔修了解很深,對道魔之間的微妙關係把握得也十分到位,他所抓住的重點,也正是秦澤真正想表達的意思。


    相比之下,接受過現代信息大爆炸衝擊的寧卿,在對道魔佛陣營的態度上反而比一般人更加百無禁忌,很有種“英雄不問出處”的拿來主義感覺,完全沒有寧漸對陣營矛盾反應那麽敏銳。


    不過寧卿是個能夠接受意見的人,尤其是寧漸的提議,他總是會鄭重地考慮。所以在聽完寧漸的話之後,他馬上就醒悟了:“看來道遠門和魔修來往也不是一天兩天了,至少有兩三千年了吧。這樣說迴來的話,他們研究出來的法門,是用在了清塵派人身上?那看起來估計不是什麽正派的東西。”


    毫無疑問,寧卿的話是正確的,即使是見多識廣如秦澤,想到婁河那焦糊的皮膚下的真麵目,也會感覺到一陣惡心。


    道遠門不知道用了什麽樣的辦法改進了魔修的法門,能夠讓道修修士在極速修行的前提下不留下太大的隱患。但是邪法畢竟就是邪法,即使被改進了,同樣也要付出慘重的代價。


    首先用這種方法快速堆積修為的人,戰鬥力肯定比同境界的其他修士要低;其次,為了避免瓶頸和根基不穩,小法門在影響著心法的同時,也在悄悄改變著修士的體質,使修士的身體能夠和邪法配合。不管怎麽想,這種改變都不會是什麽好的改變,事實上也的確如此,被改變了體質的人,最後都會和婁河一樣,變成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


    清塵派催生出的幾個羽化修士都是這樣的,可是他們自從嚐到了甜頭,心就越來越大了,完全無法抵擋這其中的誘惑。一步行差踏錯,之後便是步步錯,清塵派深陷泥潭之中,再也難以從中抽身,隻能像現在這樣一條道走到黑。


    “對於這樣貪心不足的蠢貨,我完全提不起同情心。”寧卿強忍著才沒把他們是不是腦子有病問出來,麵無表情道,“又不是我,怎麽就這麽有信心魔修不會坑他們?”


    秦澤有點詫異地看了眼寧卿,其實並不是特別明白寧卿“又不是我”的發言從何而來,不過還是答道:“旁人永遠無法叫醒執意裝睡之人。”


    寧卿冷笑:“有病就吃藥,為什麽要放棄治療?”


    寧漸知道寧卿心煩那不知道何時會出現的道魔佛大劫,沒有實體的情況下,也隻能默默看著他,無聲地安慰。


    寧卿感覺到他的擔心,麵色好了點,但唇邊的冷笑始終沒有褪去。說實在話,他是打心眼兒也討厭道遠門這群人,一天到晚就是閑的,沒事老給別人找事兒。


    但現在,不管是他自己還是禦虛宗,都不可能直接對上道遠門,想要狠狠揍對方一頓,讓他們徹底安靜下來,那也要等到他能力足夠的時候。


    結果一場話題扯開,轉來轉去,到了最後,仍然是迴到了修士最根本的話題上,提升實力。


    於是寧卿趁機把出門曆練的事情說了。


    曆練這種事情對於修士來說,簡直就和日常沒有什麽區別,在寧卿沒有說出他的目的地是碎星死地時,秦澤當然就認為這是一場平常的曆練,完全不會反對。


    不過秦澤沒有允許寧卿馬上就去曆練,反而道:“此事不急,這幾日,你與寧漸莫要四處亂跑,先與我去一趟道遠門再做其他打算。”


    寧卿愣了下才反應過來,這是又把他和寧漸當做虎皮,扯了次大旗?


    “別的我也不問了,師尊就給我一句準話,後麵有別人還參與著對吧?”寧卿幹脆地問道。


    秦澤也十分爽快地答道:“自是如此。”


    寧卿一下子就肯定了自己的猜測。


    前頭清塵派的事情,他就既是幌子又是主力,因此才能立下大功。也許消息不怎麽靈通的普通弟子不知道其中的奧秘,可是別的龐然大物,能不從他身上發生的是是非非中看出一點端倪嗎?


    這次要是還帶他去做幌子,那早有防備的其他門派哪裏還會給他們機會?可他們要是主力的話,這個人員的數量和配置,未免也太輕率了一些。


    所以在簡單的辦法邏輯不通的情況下,寧卿很快就意識到,這一次宗門肯定是又把他當成了誘餌,虛虛實實、實實虛虛的,不知道計劃著什麽,又想從什麽地方打探什麽。


    不過這個就和他沒有太大的關係啦,他也不想去深究。作為宗門弟子,享受了宗門給予的福利,在必要的時候,他自然是需要承擔起責任的,因此特別爽快地也就答應了下來。


    基本達到了目的,寧卿就想帶著寧漸和寧錚告退,秦澤卻把含著眼淚、要哭不哭的寧錚留下了。


    “你和你師弟都不是會養孩子的人,這樣的幼童交給你們二人,為師並不放心。”秦澤把話說得冠冕堂皇,和寧漸一個眼神就達成了協議,哄得寧卿不由自主地相信了他,“你且和你師弟好好修行,為師先替你們帶段時間。”


    “好好修行,莫要再倒騰一些閑事,離開之前,為師希望你們能多些自保之力。”


    感歎於秦澤的關愛,寧卿很鄭重地答應了秦澤的囑咐,安慰了一番年紀還小、不想離開兩個爸爸的寧錚,鼓勵他做個勇敢的乖孩子之後,就帶著寧漸告辭了。


    “既然我兩個徒兒把你當兒子養,你也要多爭氣才是。”徒弟走了之後,秦澤麵對寧錚就少了許多人情味兒,整個人都顯得冷漠了許多,“修煉方法我可以教你,你莫要給我兩個徒兒扯後腿。”


    寧錚還不是特別能理解秦澤的意思,但是他能感覺到這個沒有表情的叔叔現在的樣子特別可怕,就像一開始看到的大爹爹一樣,小眼淚不由往下掉。


    秦澤心冷如鐵,隻淡淡說了一句,讓他不要繼續哭:“你爹爹希望你能足夠勇敢。”竟然就這樣毫無負擔和愧疚感地曲解了寧卿的話。


    寧錚半懂不懂,吸了吸鼻子,看著氣息漸漸柔和的秦澤,終於停下了眼淚。


    他不是很明白為什麽大家都喜歡嚇唬他,但是這依然在他幼小的心中留下了不可磨滅的痕跡。


    從這一刻起,他意識到隻有他的二爹爹才是最疼愛他的那一個。即使是氣息一脈相承,同屬於一類存在的大爹爹和給他取名字的叔叔,對他的態度也非常微妙,讓他在難過之餘,又對寧卿多了更多的依賴和忠誠。


    可惜完全沒看清自家師尊與劍靈真麵目的寧卿,壓根就不知道這兩個人是怎麽嚇唬潛意識中被他當兒子的寧錚的,在感歎師尊貼心之餘,對自己的未來也有些忐忑。


    想想過去的事情,寧卿是真覺得自己的命運真是坎坷極了,除了境界特別低的時候,哪過過幾天安生日子?


    就算按照修真界的說法,往者不可追,那未來呢?


    寧卿覺得,自己都不用多想,都能猜到以後有多難過。


    救世主什麽的雖然是寧卿的玩笑話,但按照修真界常有的“應劫者”的說法,其實也沒差多少,光聽起來就知道這是多麻煩的事情。


    “一開始我就想自由地犯個病,現在看起來,怎麽就這麽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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