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狗剩篤定的語氣讓寧卿悚然一驚,明白其中含義的一刻,竟然瞠目結舌,不知道能說出什麽話來了。


    的確,雖然沒有產生靈智,但是作為一方小千界的入門憑證,即使是個死物,小千界的秘鑰也有印在骨子裏的本能,即保證自己的純正。


    明炎小千界法則不完善,可是整個世界的傾向還是在道修一方,魔修在這裏並不是主流。小千界鑰匙理所當然地要和小千界保持一致,所以他自然也要偏向道修或者幹脆就絲毫不沾染魔氣。


    在寧狗剩看來,賀家後裔的樣子明顯是倒灌魔氣造成的。若是有魔修抓住了他,那麽他應該知道自己的情況,可現在他一副毫不知情的樣子,又突然和小千界鑰匙產生了那麽緊密的聯係,最大的可能就是小千界鑰匙為求自保,給賀家人倒灌了魔氣。


    說白了,賀家人也是個炮灰。


    “照你這麽說,小千界秘鑰有這樣的屬性,那不是注定了它不可能長久地和賀家那人呆在一塊兒嗎?”寧卿感覺到一股涼意從尾椎骨上升,眼中不由帶上幾分呆滯,“所以賀家那人現在才是這麽一副鬼樣子,整個人都處於臨界點……隻差一個□□就會崩潰?”


    寧狗剩似乎並沒有覺得這有什麽不對,十分冷淡地接話道:“屆時自有外人取他性命,秘鑰也可趁機脫離。”


    “……別和我說話,我想靜靜,也別問靜靜是誰。”寧卿的語氣中充滿了蕭瑟,顯然是大受打擊。


    講道理,小千界的鑰匙再怎麽說也是個死物吧?當一個死物看起來起碼是沒有危害的時候,他就從來沒見過對死物戒心有多高的人類。


    哦,也許是他見識少,可是在他記憶裏,就還真沒有誰特別把“帶根筆在身上”、“放包紙巾在兜裏”這種事情當做生死危機的大事,都是很平常地對待。


    起碼以前,他就沒覺得“身上放把鑰匙”是多危險的事情,直!到!今!天!他感覺自己的整個認識世界都被顛覆了!


    媽個嘰哦,我單單以為人心比鬼神更可怕,但我沒想到,死物有時候比人類還可怕!


    哀悼了一會兒自己常識的遠去,寧卿心塞塞地問寧狗剩:“照你這麽講,這鑰匙魔修是拿不到手裏了?這玩意兒是天生天養的不,還認人,啥毛病!”


    寧狗剩聞言陷入了沉思,一時間沒有迴答寧卿的問題。寧卿等了一會兒,又問了兩聲,見寧狗剩還處於思考狀態隻好沒滋沒味地收了聲,琢磨著這件事情迴頭怎麽和宗門裏的人說一聲。


    然而沒等寧卿想出合適的辦法,當天晚上,寧狗剩就突然把他從睡夢中叫醒,通過契約讓他一同感受了一道和他們來自同一個大千界的氣息。


    不同於清塵派和賀家人氣息中蘊含著危險,寧狗剩讓寧卿感覺的這道氣息是非常普通的道修氣息,普通到了一種平衡平庸的地步。


    但反而是這種正處於平均狀態的平凡,讓寧狗剩感覺到了一絲不對,這才當機立斷叫醒了寧卿,讓寧卿來分辨其中關竅。


    比起對玉韻大千界知之甚少的寧狗剩,寧卿知道的也都是從書上看來的,一時半會兒也沒看出什麽不同尋常的地方,隻感覺沒什麽危險性就是了。


    這一點寧狗剩當然也看出來了,正因為其危險性小到可以忽略不計,寧狗剩才敢讓寧卿來感覺和記錄,要不然他斷斷不敢讓寧卿接觸這個的。


    不管怎麽說,寧卿還是肉體凡胎,和他經過了千錘百煉的元靈、本體不一樣,一個不小心就有可能受到傷害。


    既然寧卿也沒看出什麽端倪,寧狗剩就和他商量讓他用玉簡把這道氣息記錄下來,也可以拿去讓他的師叔們看一看,說不定就會得到什麽有用的信息。


    寧卿看寧狗剩這麽執著這件事,眯了眯眼問他道:“你是不是知道了點什麽?”


    寧狗剩並沒有隱瞞的意思,見寧卿問了,也就認真地答了:“此人與賀家人有接觸,受小千界排斥極強。”


    寧卿一驚,忙問道:“什麽時候的事?受排斥又是怎麽迴事?”


    其實這事就是在寧狗剩叫醒寧卿之前發生的。寧狗剩不像寧卿還保持著累了就睡覺的習慣,對他而言睡覺、休息就是不同程度的打坐,因此並沒有睡得特別踏實到人事不知的地步。


    保持著一分清醒,就意味著他比寧卿更容易發現危險,而他的能力確保了他不會放過任何風吹草動。比如這次賀家人用不完全的小千界鑰匙將人召入小千界。


    鑰匙殘缺了部分,意味著許多能力賀家人都無法動用,但是以他現在和鑰匙的緊密聯係,把一個人從大千界召喚到身邊還是沒問題的。


    顯然,清塵派的人全軍覆沒,觸動了賀家人的危險神經,讓他時刻處於警惕之中,並且做出了找人來保護他的決定。


    從氣息反應出的特點來看,被召喚來的人應該不是清塵派的人,來自哪裏還不好判斷。不過從這事也可以看出,賀家人不止和清塵派有交易,還與其他門派媾和過。


    “這家人上躥下跳的也真是夠煩的。”寧卿簡直嫌棄死賀家的螞蚱了,從他的立場上來看,這些人也是夠會找事的了。


    雖然修真界都是這個樣子,但是寧狗剩肯定是毫無道理地站在寧卿這邊。寧卿都這麽說了,他理所當然是認同的。


    這就給了寧卿一個錯覺,連老油條都這麽認為,他的想法當然是沒問題的,於是非常愉快的把鍋甩給了葉浩淵:“那這件事情明天我想辦法跟我的師叔們說一聲,迴頭再和葉浩淵說清楚就是了。”


    同情了一下每次都要給寧卿收拾爛攤子的葉浩淵,下一秒寧狗剩就拋棄了節操,特別淡定地讚同道:“此間必有內情,需合適之人負責。”


    寧卿看著寧狗剩認真的臉,明明時機不太對,還是忍不住背過身去,覺得就他這副領導的說話架勢,夠自己笑一年的。


    寧狗剩看著寧卿不斷抖動的肩膀,默默縮迴本體中。算了,笑就笑吧,反正主人高興就好。


    寧卿果然言出必行,第二天一大早逮著個時間,就把玉簡拿給了他那群倒黴師叔。


    寧卿的師叔們當然比寧卿更清楚玉韻的情況,對各大門派的了解也比寧卿深太多,看過玉簡之後,立刻就有了一些猜測。


    不過不知道是賀家人這次請來的幫手太小心,還是他本身的特征就特別不明顯,寧卿的師叔們得出的答案並不一致。不過顯然他們都知曉這件事情非常關鍵,爭論激烈是激烈,卻沒因為糾紛浪費時間。


    嘴上說不過就動手?抱歉,暴力在這個時候不適用。他們需要的是正確答案,而不是統一的結果。


    也虧得少女模樣的師叔清世祖,把不同點一個個挑出來,和大家一起仔細辨認,一丁點兒一點都不放過,最後硬是把範圍縮小到了三個。


    但看到這三個門派的名字,明明已經盡力的眾人卻絲毫感覺不到放鬆。


    寧卿看了眼,叫那上麵排在第一位的是道遠門,頓時就理解他們為什麽會是這副表情了。


    不過這樣也挺好的,起碼他們苦惱於這個事情的時候,就沒工夫追究別的事情了。


    比如寧卿為什麽能分辨出大千界小千界的微妙區別,比如寧卿是怎麽樣把氣息刻錄進玉簡的。


    早就猜到其中有大麻煩的寧卿微微一笑,功成身退。


    越是複雜,他們在某一方麵追究的就越細致,同時不免要忽略另一方麵。完全可以借此半遮半掩地放出一些消息,給自己的天賦上製造出一定的優勢,寧卿對這種時機的把握向來出眾。


    而他自己,也對自己一箭雙雕的做法感到滿意,於是很識趣地沒有繼續去打擾他的師叔們,而是獨自迴了屋子,做離開的準備。


    沒錯,寧卿知道不管他們討論出怎樣的結果,他的師叔們都一定會去求證的。而另一邊,賀家人一旦確定清塵派確實全部死亡,甚至不需要確認,隻要有足夠的可能,他就能在恢複元氣後直接離開小千界。


    賀家的打算已經不可能全部實現了,他不走,還留在這裏,是等著送命嗎?


    寧卿也因為這個推測詢問過寧狗剩,想知道小千界和大千界之間的通道被鑰匙打開之後是什麽樣子的。


    寧狗剩有著豐富的閱曆,這種事情他當然知道,所以當時就告訴寧卿,小千界一旦被鑰匙開啟,肯定會影響到所有外來者。


    換個說法,也就是通道一旦被開啟,隻要是外來者,都會通過通道被送出去,畢竟已經進入過一次了。


    聽完寧狗剩的解釋,寧卿才知道賀家人召請他人不僅僅是為了找人保護自己,更是為了走進入小千界的過場。


    有進才有出,既然沒有人能跟他結陣,他也就顧不上暴露鑰匙在自己手中這個秘密,必須要趕快離開這裏以保證自己的安全。


    想來這個時間點不會太遠,所以為了避免突然發生消失在人麵前的事情,他和他的師叔們就該盡早離開人多的地方。


    這種話隻說不太好說,那就不直說了,另外找一件事來說就是。反正隻要能達到相同的結果,過程是怎麽樣的又有什麽重要的呢?


    寧卿從鼻腔裏發出一聲輕哼,將所有東西分門別類的放好,全部揣在了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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