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萬言讓你買給我的嗎?”


    “唉,沒錯,不過他不許我跟你說,你不會出賣我吧?其實你不用太介意,他升職之後賺得也不少。隻是這種脂粉氣的八婆事情他不好意思做,你也知道當人家下屬挺不容易的,吃喝拉撒都得操心。”


    鄭小梨在江蓉旁邊坐下來,“他最近好像一直在疏遠我,是工作很忙嗎?”


    “當然不是!”小江嗤笑了一聲,“準確的說,是當然不全是,工作這種東西是忙不完的,他整天耗在那些案子裏,新的辦完了就去挖舊的,活的辦完了就去挖死的,不忙才怪。這個人呢,沒有休閑娛樂,沒有節假日,沒有女朋友,也沒有酒肉朋友,有的隻是恨他入骨的罪犯和畏他如鼠的嫌疑人。”


    “我以為你忘了那個倪獲,萬言就有一線機會了呢,他為了你出生入死的,你卻捧著寶貝當稻草,真是被你氣死了。”江蓉喝光了杯子裏的檸檬茶,“再問你一遍哦,你和萬言真的不可能了嗎?如果你說是的,我這輩子就死等他一個人了,反正他除了你也不會愛別人,隨便找個女人做老婆的話,我絕對是近水樓台的那個。”


    鄭小梨蹙著眉無奈地笑了笑,“小江警官,你還真會開玩笑。”


    “哪!你沒說萬言沒機會的對吧,好好想一想哦,收了他這個妖孽吧,我們刑警隊全體同仁都會感謝你的,真的,跟著個工作狂上司簡直比嫁錯老公還痛苦。”


    “嫁給他的人一定不會過得痛苦,他是個好男人。”


    “那你還猶豫什麽?!justayes!”


    鄭小梨緊抿著嘴唇,“可是……我丟了一段記憶,我想把它找迴來,那裏一定有我想知道的答案。”


    “你慢慢找,我走了——”江蓉氣餒地推開門,“等我得手了,你可別後悔哦。”


    *


    鄭小梨被倪獲牽著手走進原始森林,美好的春天,是各種動物情感豐沛的最佳季節,人類也不例外,酒吧裏到處都彌漫著雌雄激素碰撞的熱烈氣味。


    阿迪遠遠地就認出了鄭小梨,隔著人群朝她揮手,鄭小梨記得這裏,也記得阿迪,她覺得自己的記憶像是被人修改了似的,曾經存在過的一切都還存在著,但涉及到那不可觸摸的一部分時,便會被輕描淡寫地篡改一番,不同於原文,卻又說不出是哪裏不對。


    原始森林的一桌一椅她都熟悉,當然也包括王老板愛穿的騷氣紫襯衫。


    “小梨,今晚的客人因為你走運了哦!”他迴頭跟身後的服務生打了個指響,隨後那個靦腆的男孩走上舞台,對所有的客人宣布:今天老板為了慶祝一位特別的朋友迴來,請在場所有的朋友暢飲。


    隨後,端著紅酒的服務生從兩側魚貫而出,餐盤上fite傳奇梅多克任在場的賓客隨意取用。


    “王老板,你這樣特別……”看著王大木等待讚美的渴望眼神,鄭小梨繼續說道,“土豪!”


    阿迪推了一杯螺絲起子過來,笑著衝倪獲說,“倪少放心,沒有酒精的。”


    “這裏太吵了,我帶你去那邊坐。”倪獲舉著酒杯,引著鄭小梨穿過亂舞的人群選了個角落裏安靜的位置。


    “以前,我經常跟你一起來這裏嗎?”鄭小梨小心翼翼地問。


    “不是太經常,這種地方,不適合你,而且老板還那麽不招人喜歡。”


    “我記得我很喜歡喝這種柳橙汁,還有一次喝了加酒的,”她一直想抓住每一個機會找迴那段她曾經親手選擇放棄的記憶,“我好像喝醉了,睡在酒吧的一個小房間裏,後來……後來……”


    “後來王大木送你迴家了,這件事我知道,他跟我講過的。”倪獲看到她臉上又露出那種無助痛苦的表情,立即編了個瞎話把這事兒搪塞過去,“別想那些了,都不是什麽要緊的事情。”


    這種閑聊的感覺很好,很放鬆,鄭小梨安然地沉浸其中,即便有時候兩個人之間沒有對白,一切仍然顯得愜意閑適。鄭小梨告訴自己,倪獲並不是一個陌生人,雖然自己忘記了他的一切,卻忘不掉親近的感覺。


    *


    “聽說,你把他給徹底忘記了?真的還是裝的?”旁邊響起一個惹人厭的女聲,他倆一起轉頭,看到了一位老熟人,徐曼菲,她穿著普拉達當季最新款的金色吊帶裙,外搭一件海帶青色的短款風衣,妝容依舊誇張撩人。


    她身後跟著和事佬王大木,王大木衝倪獲聳聳肩膀,做了個無可奈何的表情。


    倪獲站起身,擋在鄭小梨麵前,“……我應該叫你什麽太太來著?隨便吧,如果沒有什麽特別的事情,你請自便。”


    徐曼菲冷哼了一聲,還是探身繞過倪獲的肩膀瞟了鄭小梨一眼,“她不是挺厲害的麽?怎麽,病了一場之後就變成嬌弱病佳人了?要你時時刻刻貼身保護著?”


    “這裏不歡迎你,徐曼菲,別太過分。”倪獲的聲音輕描淡寫,眼神卻是冷厲的警告。


    “被人忘記了是什麽感覺?我隻是好奇而已,從來沒見過失憶症患者,來看看熱鬧,失憶,是跟白癡一樣嗎?”


    “滾——”若不是倪獲擁躉那句‘男人不能對女人動手’,此刻徐曼菲的臉上一定多了座緋紅五指山。


    徐曼菲故技重施地隨手抓起侍應生托盤上的一杯紅酒,兜頭就朝倪獲潑了過去。


    倪獲感覺到手臂被人一扯,堪堪就躲過了那一陣紅酒雨。隨即,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一陣柳橙汁雨從相反的方向猝不及防地襲來,不偏不倚地潑了徐曼菲一頭一臉,粘膩的果汁兜頭落下,滴在她嶄新的普拉達上,相當狼狽。


    “照照鏡子,看看誰比較像白癡。”鄭小梨將一部手機舉到徐曼菲麵前,屏幕上顯示著徐曼菲的自拍畫麵。


    徐曼菲氣得大吼一聲,奪過鄭小梨手裏的手機狠狠地摔在地上,機殼跟配件橫飛,屏幕粉身碎骨。


    鄭小梨淡淡地補充,“忘了告訴你,這是你的手機。”


    徐曼菲氣憤地揚長而去,走了幾步,又撐著狼狽的造型轉迴來撿起地上的手機殘骸,起身的時候還不小心崴了腳,最終以一瘸一拐的姿勢退場。


    倪獲轉身拉住鄭小梨的手,“你……每次都讓我歎為觀止。”


    王大木撇撇嘴,朝她豎了個大拇指,“徐曼菲頭號克星,每次她遇到你都得老掉好幾歲。”


    “她,為什麽這麽討厭我?”鄭小梨的目光在兩位男士之間逡巡,期待他們中的一個可以給出答案。


    “那個,我去再拿一杯果汁給你,等著。”王大木腳底抹油溜走了,將難題丟給倪獲一個人應對。


    “因為,你第一次遇到她的時候,暗示她長得很老氣……”


    “我為什麽要暗示她長得很老氣?我不覺得自己是這麽沒禮貌的人。”


    “因為……她的確長得有一點老氣,你隻是一個比較直白的人。”


    “直白?還是白癡?”鄭小梨顯然難以接受這個理由,“因為,她也喜歡你?所以,我那麽說是因為我吃醋了?”


    “確切來說,是她先吃醋的,所以……你不覺得自己特別擅長反擊嗎?”


    “那你剛剛怎麽不說實話?”


    “我不想你頭疼,頭疼會令你很痛苦,但是忘記我沒什麽關係,一點兒也不影響我喜歡你。”


    “那你可不可以告訴我,如果我沒受傷,我們會……結婚嗎?”


    “這個……我還沒來得及求婚。”


    “你說我們認識了六年?”


    “雖然六年時間很長,不過……你也知道有一年你一直在睡覺,然後……還有一段不短的時間我們沒有在一起,沒有在一個城市裏,那個時候你還是一個很年輕的女孩兒,比較情緒化,比較……”


    “你是想趁著我忘記很多事情,所以把問題都推到我身上嗎?”


    “被你發現了。”


    “是因為萬言嗎?到底我們之間出了什麽問題,我真的很想弄清楚。”


    倪獲握住她的手,“小梨,人類呢,不是計算機,記憶呢,也不是數據庫,所以,我並不害怕你忘記了我,因為隻要曾經你愛上了我,現在,你也一定還會再一次愛上我。就好像氧氣遇到血紅蛋白,就會生成氧合血紅蛋白,那種化學反應隻有在你我之間才會發生。”


    “據我所知,這是一個可逆的化學反應,你確定你的比喻很準確嗎?”


    “那什麽是不可逆的?比如,食物被胃酸消化,然後……這個應該不可逆了吧?”倪獲尷尬地攏了攏頭發,“我上學的時候化學不是太好,你可以忽略我的比喻,直接關注結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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