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今天沒拍幾張照片,就接到了老大的電話,臨時接到命令要出差。

    我小心的將相機放迴包裏,然後馬不停蹄的跑到公交車站,準備迴家收拾東西。作為新人,今年我還沒輪到出差,年末鬼門關將過,剩下的幾個小項目,跑的都是子公司,一股腦兒都扔給我了。

    我毫無怨言,反而覺得有些慶幸。

    自從答應了沈欽雋以來,這幾天我天天睡不好覺,心情很難用語言形容……既有些期待他和我聯係,可是真的在一起相處,我又覺得很難過。所以去出差也好,冷靜幾天迴來,不用東想西想了。

    迴家去收拾東西,許琢已經迴來了。

    許琢是我大學認識的好朋友,法學院畢業,和我這樣吊兒郎當過日子不同,一畢業,她就進了一家知名的律師所工作。

    “帥哥呢?”她在我身後東張西望。

    “走了。”我沒好氣的迴答,“他來拿點東西的。”

    “你們下午去幹嗎了?”許琢笑嘻嘻的問,一臉八卦。

    “去拍片。他早走了。”

    她一臉失望:“他是幹嘛的?”

    我不答:“許琢,我要出差幾天。”

    “都快春節放假了,你還出差?”許琢憤憤,“你們公司欺負新人啊?”

    “其實也不是啦,領導問了我的意見,我覺得ok啊。”我笑笑說,“反正過年也就這樣,我一個人挺好的。”

    許琢看著我,摸摸我的頭發說:“今年還是去我家過年吧?我爸爸媽媽都很想你。”

    “我也很想念叔叔阿姨呢!”我托腮想,“我還是新年再去給他們拜年吧!”

    翌日的車站已經可見春運跡象,動車開動的時候接到老大電話。

    “白晞,你戶口問題還沒解決?”

    我立刻想到昨天在和沈欽雋爭執的時候,我曾經說起過,當時他毫不在意的說這是“小問題”。我定了定神,迴老大:“還沒呢,我是社招進來的,當時沒說起這個問題。”

    “行,我知道了。迴頭和hr說一聲。現在還讓你出差,辛苦了。”

    到了楚城,子公司的同事接了我徑直去工作。數據到了深夜也核對不完,幸好住的酒店就在公司附近,我洗完澡,因為有些擇床,一時間睡不著,就站在露台上看夜景。

    這種時候,一個人看著燈火通明的城市,光影肆意的

    在腳下流淌,我忽然覺得有些無所適從,順手就從口袋裏掏出了一支煙。

    在沙發邊找了盒火柴,點上深深吸了一口,四肢百骸每一個細胞似乎都被點燃了,我貪戀般將辛辣的氣體一遍遍的在體內過濾,直到徹底清醒過來。

    趁著這股勁兒,我給沈欽雋發了個短信:“戶口的事謝謝你了。”

    他沒有迴音。

    空氣裏有著寂靜的、焦灼的味道,手表的時針劃向午夜,我依舊燃起一支煙,開始工作。

    直到電話鈴響,陡然將把我從數據和報表裏拉了出來。

    是沈欽雋。

    “這麽晚還在折騰呢?”

    “老板都沒睡呢,員工怎麽敢休息?”驀然間開口,嗓子有些啞。

    他沉默了一會,大約是笑了笑:“累到感冒了?”

    我不甚在意的說:“出差呢,不幹完迴不了家。”

    “公司後天就放假了。”他有些吃驚,又似乎有些不悅,“怎麽這個時候還出差?”

    這也不能怪我們部門吧?

    我忙說:“我主動要求的。有出差補貼和假日津貼呢。”

    他嗯了一聲:“後天迴得來麽?”

    “坐車才半天時間啊。”我理所當然的說,“當然能迴來。”

    他沉默了一會兒:“行,迴來告訴我一聲。”

    項目果真堪堪到了兩天後才做完。每天還都忙得焦頭爛額,全不似別人臨近過年的悠閑勁兒。子公司的同事好心的提醒我:“要幫你提前訂票嗎?”

    我不以為意:“不用吧,短途嘛!”

    他們也就不再提起了。

    我本以為兩個城市間不過半天車程,並未特別提早買車票,哪知道臨近春運,短途的火車票都售罄。天氣一陣陣的開始不靠譜抽風,又是雨又是雪還冰凍,我又很少坐長途客運,看樣子真得在楚城等上兩天了。

    我在人山人海的客運西站外邊給老大打電話,愁眉苦臉:“老大,我好像迴不去了啊。”

    老大春風得意的正準備上飛機迴家過年,聽完我的遭遇,同情的說:“你就是沒經驗,票當然要提前幾天訂啊!這樣吧,你迴來也別迴公司了,直接放假。”

    我欲哭無淚:老大,這也得我迴得來啊!

    掛了電話,我反倒淡定了。

    有什麽呀,大不了我在

    這裏過除夕了,反正去哪裏都是冷冷清清的,公司的定點酒店還是五星呢!隻是可惜身邊沒有帶相機……

    街上都是泥水冰渣子,頭發似乎也沾了一層水汽,腳上的皮靴都浸濕了一半,我迴到酒店已近傍晚,進了房間,將空調開到最熱,甩了靴子就洗澡。

    一直衝到指尖的肌膚都已經泛白起褶,全身熱了一遍又一遍,我才從浴室出來,精疲力竭的倒在床上。

    其實我心裏倒也不怎麽難過,以前讀書的時候,全係就我一個留在學校過年的,到了除夕那天,整個學校的“留守兒童”都會被邀請到學校的食堂。大多數留下來過年的學生是因為買不到火車票,也有家境比較困難的不願來迴折騰了,可我不一樣,我是真的沒有家,隻在大四的時候,許琢堅持邀請我去她家過年,總算沒有完成四年的大滿貫。

    校長會親自來和我們一起吃年夜飯,每人還能拿個紅包。到大三的時候,校長都認識我了,就坐我旁邊找我聊天。一旁的老師就不失時機的誇說:“白晞啊,年年拿一等獎學金的。”現在想起來,那些話總有幾分黑幽默的含義,仿佛在說:“喏,身世可憐,才這麽勤奮的吧!”我忽然有點難過,甩了甩頭發,把筆記本抱在身上,點開了網頁。

    門戶網站跳出的窗口上,娛樂新聞的首頁,一個女人的身影十分熟悉。

    寬鬆的深米色開襟毛衣,筆直纖細的skinny牛仔褲,和一雙穿得舊舊的運動鞋,秦眸背著書包,手裏拿著一杯咖啡,大步走在異國街頭,那頭濃密的長發就這麽隨意的拿皮圈紮起來,素著一張小臉,既輕鬆又隨意,還帶著濃濃的書卷氣。

    狗仔追秦眸都追去國外啦?我點開評論,難得的,在這個魚龍混珠的網站下邊沒有難聽的罵聲,大多都是讚歎和欣賞。

    我摸摸自己的頭發,又忘記用護發素了,再看看人家,瞬間連自卑的心都沒了。算了,懶得去想,順手點了一支煙,兇狠的吸了一口,又賭氣般把電腦合上了。

    煙霧繚繞中,手機忽然響了。

    是沈欽雋。

    我懶懶的接起來,他倒是語氣平靜:“還沒迴去呢?”

    “買不到票了。”我想起來,應該和他說一聲的,除夕春節什麽的,也是難得演戲的好機會。想想看,秦眸一個人在國外,逢年過節倍感淒涼,要是能知道我和沈欽雋“在一起”,該多受刺激啊?準保立刻迴到他懷抱。

    他“嗯”了一聲:“那你下來吧

    ,和我一起迴去。”

    “咳!咳!”我彈坐起來,煙灰落了一身,語無倫次,“你在哪兒?”

    他報了酒店的名字,漫不經心的解釋:“我也剛出差迴來,飛機降落在楚城了,順便捎你迴去。”

    我一時間慌了。

    現在真是完全沒準備啊!還穿著浴袍,頭發濕噠噠的往下滴水呢!

    “別磨磨蹭蹭的,晚上要是路上結了冰,更不好開。”他語氣已經有些不善。

    “我……我不想迴去。”我哭喪著臉說,“我要等火車票。”

    電話那邊似是頓了頓,他的語氣溫和了些:“汽車怎麽了?”

    我怕坐汽車是真的,尤其是長途又夜行的。以前大學裏大家組織出去玩,也是開的夜間車,車子就差一個身位就得滾下懸崖了,打那以後,我就烙下陰影了。

    我支支吾吾的樣子大約更加令他不悅,他終於冷聲說:“十分鍾,你給我下來。”

    我十分不情願的下床換衣服,看著鏡子裏自己蒼白的臉色,真是像鬼一樣,那一瞬間,破釜沉舟——死就死了,和沈欽雋一起死,也挺好的。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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