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念察覺到不對,又往牆角靠了靠,眉毛皺了皺,帶了些火氣,“林寒塵!你想什麽呢?!”

    男人似是有些詫異於她突然而來的火氣,眨了眨眼,“大概再過兩三個小時?你以為我在想什麽?”

    男人的表情有些不明所以的純碎,餘念咬咬牙,有些氣這人的前後不一,引人誤會之後倒是裝起了純良大白兔。

    林寒塵知道她現在臉皮薄,也怕真的惹惱了她,於是好心的補充了兩句,“我有幫你用吹風機吹過,應當會快點。”

    餘念卻是有些著急了,“姥姥今天剛出了院,我得迴去。”

    如今已是下午5點多,再過兩三個小時便是將近八點,著實有些晚,更何況她已經不是當初那個思想單純傻不拉幾的女孩,經過上次送食材的教訓,餘念深刻覺得,如今這孤男寡女的,情況有些不大妙……

    不過她心中的警鈴顯然沒什麽用處,便是搬出了姥姥,對方也是見招拆招。

    “唔~忘了同你說,姥姥那邊我已經打過電話了,說你會晚點迴去,我也給那邊訂過外賣了。”

    林寒塵喝了一口水,剛才被餘念看的走神,以至於鹹菜吃的有點多,如今倒是有些口渴。

    餘念看到他微揚的脖頸,想到17歲那年的她似乎借著酒勁還上去舔過一口,那時的他也是這般的吞咽了幾口,喉嚨因著動作而上下浮動。

    她似被灼了眼睛,倏然移了視線。

    林寒塵已經放下了水杯走了過來,他在一旁的架子上翻翻找找了半天,最終在隔間的最裏層找到了一張碟片,“看個電影?”

    餘念迴了神,距離有些遠,倒是看不清字樣,隻是看著碟片的封麵有些眼熟,想著兩人還要單獨相處這麽久,平白地尷尬倒還不如找點事,便點了點頭。

    桌上有林寒塵剛洗好的水果,還有剛才出門買來的零食,都是她以前喜歡的口味,兩人各做在沙發的一角,中間的距離都可以再坐下兩個人。

    林寒塵的家裏有專門的投影儀,為了電影效果,不僅拉了窗簾,還關了燈,如今視線昏暗的倒是更讓人心裏不安了些。

    餘念拿了一包薯片在手裏,拆了開來,希望能借著些微的聲響來打破這份靜謐。

    電影已經開始,餘念看著那醒目的打字,差點沒咬到自己的牙齒,是部老片子,還是她曾經最為喜歡的一個老片子,怪不得眼熟,時間過的太久,她已經很久未曾看過電影,剛剛那一瞬竟沒有想得起來。

    當初她藏著隱晦的心思,曾經邀請他一同看,隻不過還沒等到他比賽迴來,她便走了,電影自然一直沒有看成。

    不想他還記得。

    青梅竹馬的暗戀,不用別的,單是這一點便足以讓當初的餘念留了意。

    遙遠的春暮,一個美麗純潔的小女孩爬上鬱鬱青青的梧桐樹上,眺望遙遠的靉靆暮雲,她喜歡鄰家的男孩,堅強,勇敢而單純的追求著,她有著長長的栗色頭發,大大的湖藍眼睛,笑容甜美的似是上個世紀的小公主。

    電影的畫麵有種極致的朦朧美感。

    餘念想到自己以前,跟在林寒塵的身後,由開始的步行,到後來的自行車後座,再到後來的公交站,她好像也是這樣,不顧他眼角的無奈,嘰嘰喳喳的同他說著不痛不癢的閑話。

    他的家裏也有一顆樹,不是電影裏的梧桐樹,而是顆長勢喜人的棗樹,不過她笨,倒是不會爬樹,隻會拿著一個木杆子壓著枝頭去摘冬棗,動作笨重的好幾次從凳子上摔了下來。

    初次知道這個電影,還是高二體育課,女生之間閑聊的時候提了一嘴,她迴家查了些片段,她那時候剛準備追人,膽子還有些小,便先暗自記下了,想著以後定要同他一塊看才好。

    怦然心動……便是電影名字都給人無盡的美感。

    電影已經放到了男孩與祖父意味深長的那場對話,餘念手裏的薯片也已見了底,她的手指摸了個空,悄悄的看了林寒塵一眼,發現他仍是安靜的看著影像,她不由得放心的動了一下,將零食袋子扔到了垃圾桶裏。

    “some of us get dipped in t, some in satin, some in gloss. but every once in a while you find someone who''s iridescent, and when you do, nothing will everpare.”

    “有的人淺薄,有的人金玉其表敗絮其中。有一天你會遇到一個彩虹般絢爛的人,當你遇到這個人後,會覺得其他人都隻是浮雲而已。”

    電影裏祖父的話還在充滿滄桑與感懷的情緒說著,耳邊是林寒塵突然音譯過來的話,餘念的手一頓,明明還是前傾的姿勢,卻是忍不住迴頭看他。

    林寒塵的視線並未轉過來,他看著劇中的懵懂有些若有所悟的小男孩,睫毛微動,問了一句,“還有一個更好聽的譯本,你知道嗎?”

    餘念沒有說話,收迴了手,倒是先坐迴了原位。

    電影裏的場景早已轉換,她的思緒卻還在上一幕中徘徊,林寒塵靜靜的坐著,沒有再開口說話的意思。

    餘念知道,他在等她的迴答。

    她不知怎得就突然想到,上高中時,同齡的女生大都會在作業本上隨筆寫上兩句悲傷秋月的話,餘念自然也不例外。

    但她含蓄了些,沒有明著寫在姓名的封頁上,而是自己做了個書簽。

    親自動手畫了卡通版的布萊斯和朱麗,配文是段小詩——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

    詩的來源便是林寒塵剛剛說的那句話。

    “有人住高樓,有人在深溝,有人光萬丈,有人一身鏽,世人萬千種,浮雲莫去求,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

    不同的譯本,訴說著想同的情誼。

    林寒塵如願聽到餘念的迴答,終是轉了視線,眼中的笑意明晃晃的,在幽暗的房間裏倒似黑夜的星辰,閃亮人的心都有些慌。

    “你的告白,我聽到了。”

    不知是現下的氛圍太好,還是他的聲音太過溫柔,餘念隻覺得那一瞬似墜入漫天暮色,隻有他眼中燈火閃耀,是她唯一的歸途。

    但美色見得久了,到底還是有些抵抗力的,晃神不過片刻,餘念便迴神的移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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