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那塊材料,絕對的!”同時遺憾,“我要跟你在一起多好啊……”

    “就是就是……”

    熱血澎湃著煲了半天電話粥,末了,春兒要求,“能不能幫我找一位有漂亮女兒,並患有嚴重心髒病的伯母?”

    浩子不太認真的,“還惦著呢?行,有空幫你找找。對了,我跟我那妞兒分手了,他不懂我的理想。”

    浩子和女朋友分手了,哥哥也是!他們都顯得很輕鬆。

    象春兒以前說過的那樣,愛情不需要傷筋動骨,搞到那麽嚴重的地步,春兒覺得自己應該很高興,哥哥終於正常了,張浩也是正常的。可不知為何,他高興不起來,竟有一種,想再看看不正常的人,怎麽談戀愛的衝動。莫非,他的骨子裏,也有著不正常的潛質嗎?呃……不要!春兒抖抖,他還是希望自己正常一點。

    遂很正常的……起碼看上去很正常的,攜蚯蚓一盒,隨係青大哥去釣魚。

    春兒一開始以為他們會去最富盛名的長島montauk去海釣,想象一下,站在海邊,浪衝過來,拍在腿上,不遠處的藍色海水裏,大魚圍捕著小魚,鬧騰一片,頭頂上碧空如洗,雲層悠遠,多有激情的畫麵……不過他們隻是去了哈德遜河上玩兒玩兒。

    估摸係青有空就會來,春兒見他跟位於他們不遠處的一位瘦小老頭頷首致意,然後係青下鉤……是下空鉤,做足薑太公釣魚之勢,往躺椅上靠好,耳朵裏塞上mp3,捧本書,孜孜不倦,自得其樂。

    春兒就好一通忙活,本來沒啥定性的人,釣魚這麽無聊需要耐心的事情,他怎麽可能一直安靜?

    不斷騷擾係青,想隨便胡扯點什麽。

    幾次三番,係青不勝其擾,叱他,“不許吵我。”

    好吧,他就騷擾隔壁瘦老頭,春兒動不動就跟人擠眉弄眼一迴。

    老頭跩著呢,正眼不瞧春兒。不過他的運氣實在沒春兒好,人春兒的魚鉤下去沒多久,一條活潑潑的大黑斑魚咬鉤,瘦老頭的杆還沒動靜,春兒挺含蓄的衝人笑笑。

    過會兒,春兒又釣一條魚上來,瘦老頭那兒依舊沒動靜。春兒笑,沒那麽含蓄了,得意,收杆,上餌,下鉤。

    老頭有點小被刺激,硬充淡定,把他的鉤收上來,重新上塊餌,就是那種從漁具店裏買迴來的東東,很沒特點。

    再過會兒,春兒這邊又又釣到一條魚,春兒大笑,張揚肆意。瘦老頭魚鉤

    上的餌料被魚偷吃光,悲催的是他還沒釣到魚。

    接下來,春兒好像和沉默寡言衣不出眾貌不驚人的瘦老頭卯上了似的,他繼續繼續的釣到魚,對麵的老頭就繼續繼續顆粒無收。

    春兒咬著哥哥做的雪白菜肉包,笑得嘴角直淌油。快半天過去,他沒和誰說到一句話,但卻覺得快樂至極。其實無非他釣到魚了,有人沒釣到,這麽點兒事兒,便讓他近日來滿肚子亂七八糟的煩惱盡去。春兒自己都感歎,對他來說能樂起來還真是簡單。

    對,他樂的不行,把瘦老頭氣壞,人不釣了,拎著自家設備撤退。然後一直歪那兒看書睡覺的係青也收拾收拾,“春兒,迴去了,你功課都沒做呢。”

    後來,常去釣魚,常碰到瘦老頭,每次都一樣,係青空鉤下去,曬太陽,看書聽音樂或盹兒一覺。春兒則用他的蚯蚓將一條條魚釣上來,隔壁的瘦老頭仍處於啥也釣不到,瞪眼幹看著春兒把魚一條條釣上來的狀態。不止於此,他還得忍受春兒要麽嚼著水果或者巧克力或者大肉包,眉花眼笑,得瑟他桶裏那些鮮活漂亮的魚,不加掩飾,明明白白,將他的痛苦建立在隔壁瘦老頭的痛苦之上。

    後來發生一件事兒,係青就不太和弟弟一起去釣魚了,大多春兒一個人去。

    是有一次,釣魚迴家,春兒開車差點撞到一個人。那是個衣衫襤褸,邋遢至極的中年男人,他突然倒在車前,渾身抽搐,春兒和係青嚇壞了,以為人家被撞到了哪裏,忙報警叫救護車。跟去醫院,才知道對方是條毒蟲,過馬路的時候,毒癮犯了而已。

    春兒很同情那位中年男人,可以說是過分同情,他竟把辛辛苦苦釣來的魚,全給了毒蟲,說,“拿迴去煮湯喝吧,好好補補。”

    更有甚,第二天,人小少爺還去醫院看望毒蟲,把身上的零花錢給人家了。

    係青大哥平時是很善良的,但他的善良有底線,對癮君子,係青一向深惡痛絕。嗯,應該說,懷係青對那種,活著對家人,對社會,對自身不負責任的家夥,非常厭惡。任何一個癮君子,意誌和精神,都是薄弱的,基本上不可能再擔負什麽責任了,所以,係青厭惡。

    可他弟弟不厭惡,且對這類人種表現出百分百的同情和憐惜。

    係青為此板起麵孔,“不許和他們做朋友,你敢給我招惹毒蟲迴來,哼……”

    係青鼻子裏輕輕一個冷哼,春兒的天空就像炸響一枚霹靂彈,不知道為啥,很少發脾氣的懷係青板起臉

    ,比爸媽還可怕。

    若平時,春兒也就算了,但這次,他不知怎麽,竟反抗了一下,“他們不是壞人,也需要幫助。”春兒這麽說的時候,想到的是小珍珠,雖然,這種情緒來的真有點兒不著調,可不知為什麽,他不希望吸毒的小珍珠被哥哥討厭。事實上哥也表現的過分了吧?小珍珠看上去很好啊,也能照顧生病的媽媽不是嗎?

    係青哪曉得弟弟這九曲十八彎的心思?他很冷淡的,“幫助毒蟲?你的時間應該花在更有意義的事情上吧?”

    春兒堅持,非常堅持,“我想釣些魚送給他們,這事兒很有意義啊。”

    係青就用更淡的語氣說,“你隨便,自己去釣魚吧。”

    就這樣,春兒自己去釣魚了。

    他仍然能利用他的蚯蚓釣到哈德遜河裏的大魚,也仍舊嘲笑隔壁瘦老頭釣不到魚,但真寂寞,沒朋友相處,沒熱鬧好看,沒被爺爺奶奶嗬護,沒被爸媽嘮叨,沒有小珍珠的下落,也沒告訴哥哥他見過計然……原來滿滿當當的世界,突然變得好空好大,他自己則越來越渺小越來越脆弱。

    春兒象被遺棄的野孩子一樣,拿他保溫杯的杯蓋做碗,擲色子玩兒,擲到他要的那個點數,他就吃一隻飯盒裏的牛肉燒賣,反之,自己和自己較勁,不吃,很饞也不吃,還發脾氣,踹草地,踹空氣……然後,他終於把隔壁瘦老頭給整樂了。那老頭笑得,前仰後合,可下找到機會,將他的快樂置於春兒的痛苦之上。

    認識了快一個多月,但從沒說過話的瘦老頭,摘下格呢帽子,露出一腦袋灰白頭發,衝春兒招招手,“中國小孩兒,你過來。”他說的是中文,磕磕絆絆,發音怪異,但,那到底是中文,春兒又意外,又快樂,就過去了,端著他的燒賣,“你吃不?”

    春兒沒想到他在紐約交到的第一個朋友,竟然是看上去最冷漠最沒人情味兒的瘦老頭,他叫羅伯特,春兒私下裏稱唿人家老蘿卜。

    春兒和老蘿卜的友誼在河邊發展起來,以淡如水的本質,以散如泥的態度,以春兒胡說八道老蘿卜姑且聽之的方式。

    一般都是這麽開始,“我家人對我賊好……”接著春兒開始炫耀,他家有多少人,都是多好的人,多愛他。然後再羅列一下他對家人的不滿之處,比如他覺得他們都很固執。掰活這些主要是發泄一下對他哥的不滿,他哥對弱勢群體有偏見。最後結論,每個人都應該以自己想要的方式去生活,隻要沒傷害別人,隻要他自己覺得值得,外人都

    應給予尊重不能幹涉。

    老蘿卜讚同,“是這樣的。”

    得到了支持春兒非常高興,擁抱老蘿卜,絕對赤子之心,“你真是個好人。”

    有一天,老蘿卜用春兒的蚯蚓釣到了魚,大樂,難得問春兒,多大了,做過什麽工作?

    春兒說他二十多了,沒做過任何工作。

    老蘿卜不可思議,“天啊,我十四歲已經開始賣冰激淩了。”

    春兒實在受不了老蘿卜那種好像很看扁他的眼光,“你光掙錢啊,花錢嗎?”

    老蘿卜想想,除了生活必須,他不太花錢。

    春兒歪理,“一個很少花錢的人,根本就是對世界沒有貢獻的人嘛。我十四歲已經很會花錢了,以實際行動支持經濟發展,你有嗎?”為此他評斷老蘿卜是個對社會不負責的家夥。

    老蘿卜為了扳迴一城,打擊春兒,“你花的是父母的錢,有何可驕傲的?”

    春兒臉紅脖子粗,硬撐,“他們的錢不給我花,給誰花啊。光存著不利用資金周轉,對社會沒好處……”

    那天老蘿卜又笑得前仰後合,他給春兒的鑒定是,無恥,無知,無賴,但是他可愛。

    下過鑒定的老蘿卜竟還要給春兒一份工作,“幫我工作吧,我付你薪水。”至於工作內容,就是陪著老蘿卜到處走走。

    春兒這隻初生之犢,確實具備無知而無畏的精神,他尋思,陪這老頭到處走走,能走哪兒去?不是釣魚,就是養魚,最多也就賣魚,誰怕誰啊?

    迴家跟係青哥哥說,老蘿卜提供給他一個能獲得真實薪水的工作,他笑,“我估計他可能是看我蚯蚓養的好,要我隨他去養魚。”一派天真,“哥,你說我要去試試嗎?”

    係青先是愣住,隨即抿嘴樂,那種類似老狐狸般的樂法,“你試試吧。”

    春兒見哥哥答應了,想應該沒什麽問題,翌日一大早,穿著牛仔褲大t恤,按照老蘿卜給他的地址,去上班了。那是一棟……別墅?他按鈴,竟有紮著領結的管家給他開門,確定他是懷係春之後,把他領進屋,哦,那不是屋子,是……書房與花園的結合,誰家的客廳裏會安置大噴泉啊?太誇張了。不過老蘿卜在這兒養魚嗎?不,老蘿卜在這兒吃早飯呢,見著春兒,學他北方口音的中國話,“吃沒呢?”

    事實上,就是,老蘿卜是有錢人,嗯,不準確,其實老蘿卜是懷係青就讀的那所商學院,斯特恩裏

    的學生們交口稱讚的大牛人。可是這樣一個牛人要我陪他走什麽呢?春兒寧願他讓他陪著養魚,或者,一起在哈德遜河邊釣魚來得更自在。

    而他的雇主則帶著狡黠的神態,“哦,我忘了告訴你,上班時間要穿西裝打領帶。”

    春兒鬱悶的……這真是妖異的奇遇。但最妖異不止於此。隨老蘿卜去他華爾街的公司,竟遇到西裝領帶的懷係青,春兒瞪大眼睛,“哥,你在這兒幹嘛?”

    係青風度翩翩,斯文有禮地先衝老蘿卜半欠身,再跟兄弟說,“我在這兒工作。”

    你一直住在我心底

    “哥,你故意的吧?”春兒邊對著鏡子搔首弄姿試西裝,邊問他哥,“你讓我養蚯蚓,帶我去釣魚,是故意的吧?”

    係青幫老弟選領帶,直白道,“是啊,故意的。”

    春兒不滿,“你這不是利用我?”

    係青還是很直白,悠哉遊哉的,“是啊,你讓不讓我用?”

    春兒掀眉毛瞪眼睛,半晌,氣餒,“讓……”他不讓咋辦,不就這一個哥嗎?再說他哥也沒害他。

    係青笑,終於給弟弟一個解釋。

    原來呢,老蘿卜的投資公司有個職位,他應聘進去了。工作一段時間,係青察覺到這家公司有些問題,他也有些想法,就去找上司交流交流。但是他的想法,上司並不支持。象所有年輕氣盛,恃才自傲的精英們一樣,係青覺得他那麽好的企劃被埋沒太過可惜,想走捷徑,那就得直接找老羅伯特談。可又想,就這樣硬找上大boss的辦公室,隻怕行為莽撞,目的沒達到反被人轟出來,適得其反。後來係青花了點心思,研究到老羅伯特閑時喜歡去哈德遜河邊釣魚,便跟去了河邊,打算找點機會。天曉得……老蘿卜特居然是那樣一個難以親近的家夥。

    係青不是沒想過,直接走去大boss麵前,遞上他的企劃書,但他也必須要考慮到被拒絕的風險有多大,所以,要怎麽接近這個老人呢?係青把腦筋動到弟弟的頭上,沒人比他更了解春兒身上那種渾然天成所向披靡的親和力,就這樣,他把春兒帶去了河邊,他想,早晚有一天,老羅伯特能和春兒做上朋友,到那時候,他再見機行事。

    “不過你的能力超出我的的估計,沒想到你能得到羅伯特給的工作機會。”係青斷言,“春兒,你隻是欠缺一點點勤勞和經驗,有一天,你會成就大事業的。”

    春兒繼續“對鏡理花黃”,撇嘴,“誰稀

    罕啥大成就啊,我喜歡現在這樣。”他還是覺得被哥利用這事兒挺別扭,“哥,咋覺得我是被王允獻給董卓的貂蟬呢?”

    係青忍俊,還算厚道,沒落井下石確定寶貝弟弟就是一枚貂蟬,安慰他,“不,你不是貂蟬。”

    “那我是弄臣,你是忠臣?”春兒歪著腦袋冥想,想從他看過的為數不多的幾本曆史小說裏,找出個合適的比喻,“或者,我是亂臣賊子?”

    係青幫幫老弟係領帶,閑扯,“不,我是大內高手,你是我放出去的血滴子,這樣,你覺得好點兒沒有?

    “好點兒了,”春兒興致不錯,“高手,今後我們一起大幹一場吧。”

    係青係好弟弟的領帶,斜著嘴角,笑容裏有散漫,有寂寥,還有一點點無奈和無所謂,嘀咕,“是胡鬧一場吧,群魔亂舞。”把弟弟推到鏡子前,“這樣可以嗎?可以?好,小姐,刷卡……”

    高手和血滴子在江湖上的亂舞,就這樣開始了。

    係青被老羅伯特召見,老羅特淡然平靜的一張臉,問題與春兒同出一轍,“沒想到你是刻意的。”

    係青不卑不亢,遞上他的企劃書,意簡言駭,“我以為你需要我們。”

    係青說的是我們,不是我……

    老羅伯特喜歡“我們”這個詞匯。尤其這個我們還是一對看上去差異很大,但是又似乎有著某種無堅不摧的能量的雙胞胎。後來事實證明老羅伯特的直覺是對的,這對雙胞胎兄弟確有被他需要,他也有刻意栽培他們,帶進帶出,左右不離。

    追隨老羅伯特的生活頗為辛苦,工作強度大,節奏快,這一切對係青來說,應付自如。

    對春兒就是個考驗,但春兒喜歡生活以這樣子的方式進行,熱鬧,新奇古怪的事情一件件接踵而至,層出不窮。雖然他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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