穹廬大帳

    “太醫,他怎麽樣?”在太醫看過軍臣的箭傷後,冰隱急道。

    “哎—”太醫搖了搖頭。

    “他——”冰隱臉色不由一白,身子不穩不由退了一步。

    身後的風兒趕忙扶住她,望著床上的軍臣,又看看臉色蒼白的冰隱,滿臉擔憂。

    “箭上的毒不是西域之毒,是中原的毒藥,而且不是一般的毒藥,我想大概隻有中原的唐門才能救單於。”太醫歎道。

    “唐門?”唐門?唐冰舞?解藥?

    冰隱突然激動的從腰處取出一粒藥丸,欣喜的看了看,對太醫道,

    “這個應該可以。”

    “白姑娘,這是什麽藥?”太醫道。

    “這正是唐門可解百毒的藥,我想應該可以。”冰隱道。

    “讓老臣看看。”太醫道。

    冰隱將解藥遞給太醫。

    太醫看了看藥,又湊在鼻間聞了聞,道,

    “這的確是唐門解百毒的藥,姑娘怎會有唐門的藥?”太醫麵露疑色。

    “這個,說來話長。還是先給單於服下吧。”冰隱道。

    “好吧。”

    說完將解藥送入軍臣口中,灌了水。看著箭傷,又道,

    “雖然服了解藥,但這傷口上的毒液也是要吸出來的,不然就算把箭拔下來,傷口受到感染,毒藥還會再度浸入。”

    看著軍臣傷口上的血已然變黑,冰隱道,“讓我來吧。”

    “冰隱—”風兒擔心的道。

    “白姑娘,你—”太醫詫道。

    “他為救我而受傷,我這樣做,理所應當,沒什麽的。再說隻是將毒吸出,隻要小心就會沒事的,你們不要擔心。”

    “你一定要小心啊,不要把毒咽下去了。”風兒道。

    “姑娘每次少吸點,剛吸出要迅速吐掉。”太醫提醒道。

    “謝謝太醫。你們放心,我會小心的。”說完低頭湊近傷口將毒液一口一口的吸了出來。

    吸出毒液,用袖子將嘴邊的毒液拭去,道,“太醫快請拔箭吧。”

    “姑娘不顧危險將毒吸出,老臣佩服!”太醫道,之前的懷疑之色盡消。

    “真的沒什麽,拔箭吧。”

    “好。”說完,太醫清理了傷口,迅速將箭拔出。

    隻聽軍臣悶哼一聲,額上冷汗漸密,冰隱拭了拭他額上的薄汗,握住他的手。

    感受到她的溫暖,軍臣漸漸平靜下來。

    “白姑娘,單於的傷已無大礙,迴頭老臣再開幾個方子,讓單於好好調理才是,老臣先告退了,就請姑娘多照顧單於了。”太醫道。

    “嗯,太醫放心吧,慢走。”冰隱道。

    “風兒,你先下去休息吧。”幫軍臣蓋好被子,冰隱道。

    “我不累,想在這兒陪你。”風兒道。

    “幾天幾夜的趕路,怎能不累?快去休息吧,這兒留我一個人就行了。”冰隱道。

    “可是你也幾天沒好好休息了,這樣哪能撐下去?還是讓我留下來,幫你分擔一些吧。”風兒道。

    “那好吧。”冰隱無奈的道。

    因南顏放了太子於單,右部無顧慮,與獵的援兵前後夾擊,傍晚時分,戰爭以勝利告終。

    “他好些了嗎?”一道聲音在身後響起,專注照顧軍臣的冰隱不由嚇了一跳。

    “你什麽時候進來的?”冰隱對已走到她身旁的獵道。

    “剛進來。”獵看著臉色已好很多的軍臣,道。

    “戰爭結束了?”冰隱平淡的問道。

    “是啊。已將伊稚斜拿下,就等軍臣醒來再行判處了。”

    “嗯。風兒睡著了,你把她帶迴帳中,讓她好好休息吧。”冰隱指著趴在氈椅上累得睡著的風兒道。

    “好。”獵看了看睡著的風兒,眼裏不自覺的閃著寵溺的笑意。

    說著走到椅邊,抱起風兒,對冰隱道,“我先帶她迴帳了,軍臣就麻煩你了。”

    說著抱著風兒出了氈帳。

    望著軍臣平靜安睡的臉龐,冰隱放下心來,坐在床邊,渾身疲累的漸漸合上眼睛,沉沉睡去。

    醒來時,天已放明,意識到自己已睡了一夜,忙抬頭看去,正對上一雙黑幽的眼睛。

    軍臣已醒來,靠在枕上,眼神溫柔,正熠熠的盯著她看。

    “你,你什麽時候醒來的?”冰隱站起來急道,暗暗自責自己的沉睡。

    隨著她的起身,一件裘衣從身上滑落。

    看著那件裘衣,冰隱有些奇怪,她身上什麽時候多了一件裘衣?她不記得有披那個。

    難道……?

    冰隱看向軍臣道,“是你幫我披上的?”

    “嗯。”軍臣點了點頭,皺起眉頭道,“夜裏冷寒,你竟趴在床邊睡了一夜,下次不許這樣了。你這樣,我會……”軍臣未再往下說,臉上浮現心疼的神色。

    “我——,你受傷了還……”看到他胸口浸出的血絲,話未說完,淚已流了出來。

    “不要哭,我不是有意兇你的。”軍臣看著她,更是心疼,忙起身欲安慰。起身的動作扯動傷口,紗布上的血絲不由又多蔓延了幾分。

    “別動,躺下。”冰隱急忙阻止他的起身,將他重又按迴床上,抹了抹眼淚道,“我不是因為這個才哭,我是因為……”

    看著他,心中酸痛,不知該如何說起,隻道,“你先喝點水吧。喝完水我給你重包紮一下傷口。”

    說著欲從桌上取水,卻被他緊緊拉住,深望著她,想說些什麽。

    “有什麽事,喝完水再說吧。多補充點水對傷口的複原有好處。”冰隱有些逃避的掙開他的手,去桌上取水。

    軍臣看了看自己的傷口有些恍然,看著取水的冰隱,眼神有些欣喜和激動。

    待他喝完水,冰隱將杯子放迴桌上,有些局促的看著他。

    他卻並不說話,隻是盯望著她,眼神溫柔至火熱的地步。

    對著他的眼神,冰隱臉上有些發燒,不知所措,隻覺嘴唇幹澀,不由舔了舔。

    待再次抬頭,卻見他眼神比方才更熱了幾分,腦中還未有所反應,已被他一把拉了過去,跌在他身上,狂熱的唇已覆上她的。

    他的吻由狂熱漸轉溫柔,在她有些喘不過氣時,終於放開了她,聲音低沉暗啞,“冰隱,嫁給我,作我的閼氏,好嗎?”

    “我——”被他吻得頭腦有些昏沉,聽到這話,臉更加的燙熱。為他的吻,為他的話,她的心跳不由加快了幾分。

    臉紅的掙脫開他,待頭腦清醒下來,心中又是一團亂麻。

    “我——”冰隱咬著唇,上麵他的氣息未散,心中的亂麻卻是怎麽也解不開,眉頭不由蹙起。

    “你不答應嗎?”看著她蹙起的眉頭,軍臣的眼中滿是失落和受傷。

    “我,我不是不答應。我—”看著他失落和受傷的神情,她竟有些心疼,忙道。

    “那你是答應了?”軍臣又充滿希望的道。

    “軍臣,你能給我幾天的時間考慮嗎?”她需要理清楚自己的感情,才能迴應他。

    “好吧。我問的太急了,把你嚇著了,對不起。這畢竟是人生大事,考慮考慮也是應該的。”軍臣理解的道。

    “謝謝你。”冰隱道。

    “是我在逼你,怎麽還謝我?”軍臣笑道。

    “你兩次舍命救我,我——,其實,我根本不值得你這樣。”她不知道自己對他隻是感激,還是真的心動。

    “不要這樣說。我說過為了你,做什麽都是值得的。”軍臣柔聲道。

    說完,眼神恍了一下,又道,“其實,我不想你因為這個而有負擔,如果你真的不喜歡我,我不會強迫你的。冰隱,你該知道我做這些,不是為了給你壓力,迫你嫁我,隻是單純的想救你。我知道感情是不能勉強的,所以,你不要因為——”

    “我知道,我什麽都知道。該怎麽辦,我會依我自己的心,好不好?”冰隱捂住他的唇道。

    聽此,軍臣笑了笑,握住冰隱在他唇上的手,含笑的眼睛炙熱的看著她。

    冰隱尷尬的將手抽了迴來,不好意思的低下頭去。

    “單於醒了嗎?”帳外一個聲音道。

    “這,屬下不知道。”侍衛道。

    “中父,進來吧。”聽是中父的聲音,軍臣道。

    “單於——”中行說一進來,看著軍臣的傷,淚湧眼內,隨即跪了下來。

    “中父,你這是?”軍臣急道。

    “中父——”冰隱趕忙去扶中行說,他卻擺了擺手道,“女娃兒,不要扶我。單於,臣老了都成朽木了,臣糊塗呀,辜負了單於的信任,沒有保護好太子,沒有護好王庭,若不是老臣,單於也不會傷成這樣,哎……,今日老臣負荊請罪,還請單於責罰吧。”

    說完低下頭,舉起手中荊箭。

    “中父,你這說的什麽話?有些事情也無法預料,若不是阿諾依被利用,抓了於作人質,事情也不會這樣,這不能怪中父,中父快請起吧。”軍臣道。

    “單於若不責罰,老臣就不起來。”中行說道。

    “中父,你,哎—,中父若不起,孩兒也要起身一同跪下了。”說著就要起身。

    “軍臣,你不要亂動,你的傷—”冰隱按下他欲起的身子。轉向中行說道,“中父快請起來吧,軍臣他受傷了,就不要他再擔心了。”

    “這,哎—,好吧。老臣起來就是。”說完站起來,看向軍臣又道,“老臣雖起來,但還是希望單於能夠責罰,不然老臣心中不安,今後也不知如何麵對單於。”

    “好吧。既然中父苦苦請求,就罰中父捕三個月的夜螢,以製螢燈之用。”軍臣道。

    “單於你,哎,臣謝單於輕罰之恩了。”中行說感動的淚盈於眶,拱手道。

    “這哪是輕罰?夜裏寒冷,捕夜螢時,中父注意護暖才是。”軍臣道。

    “單於明知老臣貪玩,還,哎,罷了,謝單於關心了。”中行說道。

    “女娃兒,你照顧單於,我就先下去了。”

    “嗯,中父就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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