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正逢了黃魚汛,條條大黃魚都是斤兩又足味道又好,燉好之後那叫一個肥美,再配上新下的荔枝,白生生水汪汪,嘖嘖……”


    說得繪聲繪色,顧夫人自然動了心,連連笑道:“叫你這猴兒一說,什麽都成了美味了!哎呀,我還真被勾起了饞蟲!成啊,晚上就照你的口味來吧,還想吃什麽?都說給陽兒聽!”


    安晴笑著答應了,又低聲揶揄他:“行啊,裴公子,瞎話張口就來!”


    裴靖笑笑,用更低的聲音迴她:“對別人,我的謊話不會懷著歹意。對你,我從不撒謊。”


    安晴一窒,竟不知該如何接下這句話來,隻得轉頭伸手,將車簾子掀得更開些,仿佛外頭的涼風帶著魔力,能夠吹散這突如其來的異樣氣氛一般。


    作者有話要說:除了要留言要收藏之外,趕文趕通宵的作者困得不知說啥好……v_v


    第二十三章


    日子好像是調皮的小鹿,你等著盼著時,她隻在遠處向你調皮的張望,待你不注意時,她又咚的一聲撞到了你懷裏。


    初一那天,安晴一早便起床梳洗打扮,對於今日穿什麽出門很是費了一番腦筋。顧夫人在一旁不住攛掇:“就穿新做的那套嫩紫的罷!看著多鮮亮!”自從安晴穿了落梅的那一套紫衣黃裳迴來之後,顧夫人便突然關心起她的著裝來,叫家裏媳婦挑著顏色鮮亮的料子替她趕了三套夏衣出來,件件都叫她看得一愣,然後心裏下意識地抗拒:這是給我穿的?未免太亮了吧!


    因此安晴聽了顧夫人的建議便連連搖頭:“太艷了,今兒個隻是看場蹴鞠而已,周圍總是年輕後生居多,教人看著我穿成這樣出席,沒的誤會我用意!”她可不願人家在她身後指指點點:喲,感情這顧家的棄婦不是瞧熱鬧來的,倒是瞧漢子來的!


    顧夫人聽了也覺著有些許不妥,待想了想,才有些不甘地指著另一套道:“那就這套天青的吧!”見安晴還待說什麽,忙道,“已經是夠素的啦,就這一套罷。含秋快幫小姐穿上!”


    含秋答應一聲,便不顧安晴百般暗示,替她換上了這一套衣裳。


    也不怪她心驚,這條裙子雖然是天青色的,卻用寶藍、孔雀藍等艷麗的顏色,由裙角而起,自下而上密密繡了藤蘿月季的紋樣。因繡線是上等的蠶絲做的,是以走動時閃閃照人,且用了一條寶藍色的寬麵緞子束出一把小蠻腰來。上身的廣袖短襦剛及腰部,袖口壓了同樣的月季紋樣,端的是明艷非常,曲線玲瓏。


    安晴紅著一張臉不肯出門,連連道:“太搶眼了,哪有個婦人的樣子!”


    顧夫人卻眉開眼笑地推她:“哪裏搶眼?我看倒是挺好!休見天做出一副寡婦的模樣,那才讓人背後笑話咧!”說著不由她再分辨,夥同著身邊的幾個丫鬟便強將她送出了門。


    到了朱門見了落梅,她竟也十分喜歡,拉著安晴的手滿意道:“姐姐早這樣穿該多好!瞧瞧,這走出去,當得上是落霞數一數二的美人呢,必定有大批的公子偷著打聽姐姐是哪家的姑娘!”


    安晴窘得,低聲啐道:“妹妹說得也太誇張了,若真這麽引人注目,我還是不去罷。”說完當真轉身要走。


    落梅忙忙拉住她笑:“是我錯啦,姐姐給我一份薄麵,大人不記小人過,如何?”


    兩人正鬧著,便聽馬蹄得得,一騎黑馬絕塵,載著魏郢飛速馳到二人跟前。魏郢下馬拱手:“兩位小姐贖罪,魏某來遲!”


    安晴一邊還禮一邊笑道不妨,落梅也款款大方地見禮,笑道:“見過魏守備!”


    魏郢知她便是小柳中意的那位姑娘了,特地仔細看了幾眼,又同安晴遞了個含笑的眼神,似是誇讚小柳眼力不俗。


    一路無話,魏郢帶著她們由一條僻靜的巷子穿上了哨樓。


    這哨樓還有個略顯尋常的名字:靜海樓。取其四海安寧,波瀾不起之意。說它是臨海哨樓確是不假,然而說它是一座糶酒的飯莊卻更合適一些:高七層,寶塔狀,平時也真賣些酒食茶飲,供有意臨海遠眺的外來客看個熱鬧。隻四層往上便有官兵把守,不許外人上樓。


    今日這靜海樓早就被哨營的兵士們給封了,門口站了兩個神色輕鬆的衛兵,見到魏郢後原地立定舉刀示意,虎虎生威的模樣教安晴和落梅看了暗自咋舌。


    魏郢帶著兩人到了靜海樓四層上,轉過屏風後指了一排臨窗的位子笑道:“這是為兩位小姐預留的,今日來的人雜些,這裏角度好,也不擔心與人起什麽衝突。”再往上就是軍中所用的瞭望台了,設施簡陋,且不適合兩人長坐。


    從那排位子正對的窗口望出去,平展的江麵海口盡收眼底,岸邊已圍了幾層看熱鬧的百姓,其中不乏有衣著光鮮的富家子弟,搭了彩幔涼棚,對著江麵把酒言歡。相比之下,這裏既僻靜,視野也開闊,確是一處絕佳的觀賞點。安晴自然萬分感激,魏郢連道不必,又告罪說要去與比賽的兄弟們說上幾句鼓勵的話,便先走了。


    他前腳剛走,後腳便有伶俐的小廝為兩人奉上茶水果品,琳琅滿目地擺了一桌子,瞧著奼紫嫣紅的,十分熱鬧。


    落梅笑看了一眼安晴,隻說了句:“魏守備想的真是周到。”便不肯再說。


    安晴倒有些奇怪了,心想她平時總要說些拉郎配的玩笑話才肯放過她的,今兒是怎麽了?她朝後看了一眼,隨即瞭然。今日隨安晴來的是家裏的含夏,隨著落梅的卻是名麵生的丫頭,想必並不是落梅的意思。


    含夏見安晴看著那丫頭半晌,察言觀色,心裏也便明白了幾分,於是拉著她同安晴笑著告罪道:“這窗說小不小,說大卻也不大,兩位小姐看得真切,婢子們站著,便什麽都看不著了。小姐能否容婢子們偷個懶,到下麵一層瞧瞧熱鬧?小姐若有什麽吩咐,走到門口叫一聲便得。”


    安晴含笑允了,落梅知她是為自己擋開眼線,轉頭偷著沖她感激地一笑。


    待人走了,兩女便也覺自在許多,不斷向外舉目眺望,以期能得著一星半點的提示,好對這“水上蹴鞠”了解些皮毛。


    便見黑河入海口以及稍遠的上遊處已遠遠地分別用兩排漁船頭尾相連地將寬闊的河麵攔上,不許船隻通過。江麵水流平緩,在中心位置泊了兩隻稍大的漁船,以鐵錨固定後一船豎了一支木桿,合力撐起一個牌坊似的門框來,上頭嵌著隻比陸上蹴鞠用的風流眼略大的一個圓形的洞口。安晴凝神觀看半晌,仍不知這所謂的“水上蹴鞠”究竟是怎樣的玩法。


    “請問兩位小姐,可是顧家和王家的千金?”一把客客氣氣的聲音將安晴的視線拉了迴來,卻見身後幾尺遠的地方不知何時站了位麵貌忠厚的公子,頭上未戴冠,隻用一枚玉簪挽了上半邊的頭髮,看打扮應是個還未行冠禮的少年。安晴點頭,猶豫地問:“公子有事?”


    那位公子再次拱手道:“在下是李家次子,李逢時。受裴公子之託,暫且照顧兩位小姐。”


    裴靖?怎麽哪都有他的事?安晴眉毛一挑,突想起麵前這人的來歷來,不由驚喜道:“你便是清哥兒吧?長這樣大,都認不出來了。可巧,前幾日還在落梅妹妹的小宴上見著你妹子來著。”原來這位李逢時,便是李瑞惜的哥哥。


    李逢時也十分欣喜:“正是,沒想到顧家姐姐竟還能記得我!”他幼時也曾去過幾迴顧家,其時不過四五歲的年紀,安晴卻已快及笄,自然懂得禮數人情,對他十分照顧,因此他也對安晴有些模糊的印象。


    落梅也同他互相見了禮,兩人年歲差得不多,本需避諱,何況王李兩家平常又不太走動,因此今天兩人才是第一次見。簡單寒暄之後,李逢時在安晴這一邊隔著一個位子坐下,溫言道:“靖哥兒說兩位小姐都是初次看這水上蹴鞠的把戲,若是沒人講解的話,怕是看得雲裏霧裏的,失了很多樂趣,因此便讓我趁著上半場沒事時來同兩位小姐解說一二。”


    安晴因笑道:“這可巧了,我倆方才還因搞不清楚這把戲要如何玩得起來而懊惱呢,清哥兒來得可真是時候!”頓了頓又問,“裴靖今天也來?”


    李逢時靦腆一笑,賣了個關子:“一會兒顧姐姐就知道了。”又問兩人,“兩位小姐可約略知道陸上蹴鞠是怎樣的玩法?”


    落梅笑道:“我隻知,似乎是兩隊人爭著將球踢入風流眼中,多者為勝。”


    “正是如此,水上蹴鞠也大致是這樣的玩法,進球一方得一分,分高者勝。蹴球者不得以手臂接觸球,不得將球落地,——球在哪方落水,哪方便扣一分。不過因風流眼搭在船上,不時隨水流波動,所以洞口比陸上用的要大上許多。且陸上蹴鞠每隊僅十人,而水上蹴鞠每隊卻有十條小船,一船四人,兩人劃船,一人傳令,一人蹴球。傳令者以旗語同隊友聯繫,傳遞隊長的號令,間或以自身重量力壓船頭,使得蹴球者在船尾可以借力跳起蹴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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