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一陣安靜。


    沈彥銘太陽穴突突地跳,心裏也覺得一陣壓抑,莫名的刺痛,好像總覺得有什麽事情要發生了一樣。


    心裏笑了一下自己多疑,估計是這幾天沒有休息好,沈彥銘揉了揉額頭,隨手一摸,才發現手機不在身邊。


    起身,姿態悠然的往辦公室走,隨意推開門,就發現自己的手機就放在桌子上,隻是卻在不斷地震動,看樣子是有人給自己打電話。


    走近了,沈彥銘才發現,打電話的可不就是那個小女人麽?


    嗤笑一聲,沈彥銘還拿捏了一會兒,難不成這麽一會兒就想他了麽?


    想著,他拿起手機,還沒說出話,就聽見電話那邊傳來的低唿聲:“沈少,不好了,順子那邊出事了,被一輛車撞了,現在人都在醫院搶救呢!”


    沈彥銘手裏的手機,在那一瞬間,“砰”的一下砸在了地上。


    醫院長椅上。


    溫如故整個人都蜷縮在上麵,像是一個安靜的嬰兒一樣,一言不發,她的臉上還有血漬,身上的衣服也都滾落了塵土,大片大片的血褐色的液體凝聚在她的身上——這些血,都是別人的。


    旁邊有護士細致的給溫如故坐了一下檢查,發現溫如故沒有別的傷勢,隻有手臂上撞得淤青,除此之外竟然什麽都沒有,看的旁邊的護士一陣慶幸。


    “如故,幸好你沒有受傷。”旁邊有認識的以前的同事在她身邊安慰:“你不用擔心,現在已經開始進行手術了,馬上就會好了。”


    雖然勸是在勸慰,但是在場的都是醫生,沒個人都知道,想要恢複如初根本是不可能的,就算是搶救,都不一定能搶救迴來。


    那位駕駛座上的男性還好說,受傷頗重但是不危及性命,就算最淒慘的,也頂多是截肢,但是,最關鍵的是後座上的老人,趙主任——趙主任本來身子骨就老了,又是重病纏身,被撞了一下,又要動手術,估計是沒有命在了。


    溫如故此刻,卻什麽都聽不進去。


    她坐在長椅上,滿腦子都是車子開過來的時候的樣子,順子狠狠地轉動方向盤,把她的方向轉過去,讓車子撞正駕駛的順子自己,車轉得很快,溫如故是最安全的,其次就是順子,反而將轉過去的車後麵送到了那輛車的前麵。


    最危險的,是趙主任。


    溫如故現在隻要一想起來那個畫麵,就忍不住渾身發顫,趙主任,趙主任——


    走廊裏響起急促的腳步聲。


    下一秒,溫如故就被人從身邊抱住,很寬闊的懷抱,用一種極大的力量將她包裹起來,像是到了一個安全的地方一樣,溫如故忍不住將他抱緊,忍了那麽久的眼淚就在此刻淚崩。


    “如故,別哭,沒事,我來了。”


    沈彥銘的身上還沾染著寒風的氣息,一張俊臉冷的一塌糊塗,低頭安撫那個小女人,直接把她抱起來,送到不遠處的病房裏。


    手術還在繼續。


    溫如故哭了一通,到最後生生暈了過去,醫生來吊了一瓶葡萄糖,也隻是輕聲歎息。


    “那位先生已經脫離危險期了,現在正在休息,骨折了幾處,已經打上石膏了。”


    頓了頓,醫生蹙眉:“趙主任現在還在手術,不知道情況怎麽樣,不過現在看起來不夠樂觀,估計是——”


    剩下的話醫生沒有說出來,沈彥銘也能懂。


    病床上的小女人昏死過去了,什麽都不知道了,沈彥銘的手撫到她的臉頰上,緩慢點了點頭:“你們盡力就好。”


    醫生鬆了一口氣,轉身出了病房的門。


    而沈彥銘,端端正正的坐在那裏,手掌裏包裹著溫如故的手,緊緊的握了片刻,又低下頭去在她的額前落下一吻。


    差一點,就差那麽一點。


    如果順子的車技不夠好,如果溫如故坐在後座,如故那輛車再快那麽一會兒,如果,如果,如果——


    深吸一口氣,沈彥銘將胸腔裏翻滾的怒火都壓下去,緊了緊溫如故的手,起身,出了病房的門。


    門外,手術的紅燈還在亮著。


    沈彥銘打完電話沒過多久,就接到了手下的短信。


    “沈少,查不到。”


    保鏢的聲音帶著些許寒意:“不管怎麽查都是意外,怎麽看都是巧合,司機醉酒駕駛,負全責,承認的也很痛快。”


    頓了頓,保鏢蹙眉:“但是他越痛快承認,越覺得有疑點,但是不管我怎麽問,對方都對答如流,我本來是想調取監控錄像之類的,但是被拒絕了。”


    被拒絕?


    沈彥銘的眉頭跳了一下。


    居然敢拒絕沈家?


    冷笑了一聲,沈彥銘捏緊了手機:“把事情交給他們做,不要證據,隻要那個人。”


    保鏢聽懂了沈彥銘的意思——既然有人要保那個背後的人,那幹脆我們就也不要證據了,江湖事江湖了,不去報警,雙方都用自己的方式解決。


    雖然這樣的方式血腥了一些,但是血債血償,也讓人痛快!


    掛斷電話,沈彥銘本來是打算迴身去看看溫如故的,結果走廊裏突然多出來個中年漢子,一副奔喪的樣子,直接撲進了走廊裏,跪在手術室麵前撒潑打滾。


    旁邊有護士來攔著,那中年漢子一下子跳了起來,大聲喊道:“你們都害死了我母親了!難道我還不能過來看看嗎!”


    期間有保鏢來攔著,但是愣是沒攔住那個人,那中年漢子竟然做出來一副要衝進手術室裏的姿態。


    沈彥銘看著煩心,本來是沒打算理睬,卻又覺得這吵鬧聲煩的要命,怕驚擾了溫如故,幹脆挑眉說道:“讓他進去吧。”


    旁邊的護士和保鏢都愣了一下。


    沈彥銘重複:“讓他進去,他打擾了手術,到時候他母親出了什麽事情,也不是醫院的事故。”


    那中年漢子一聽這話,反倒愣了一下,往裏麵衝的姿態也不是很明顯了,旁邊的護士和保安居然真的鬆了手,那中年男子訕訕了一會兒,也不敢真的推門進去。


    “我母親為什麽會出車禍?她為什麽會出門?”


    不過那中年男子話鋒一轉,繼而大聲說道:“我母親要出什麽事兒,你們要負責人!”


    這話是對著所有人說的,可是目光卻圍繞著沈彥銘滴溜溜的亂轉——他也能看出來,明顯這個人是最關鍵的。


    沈彥銘冷笑了一聲:“放心,你母親好著呢,手術也隻是一個小手術罷了,我們也會好生伺候她。”


    中年男人愣了一下,沒想到趙主任竟然還好著呢——他本來是想看趙主任如果出車禍死了,他還能訛詐不少錢,那樣也不算白來。


    隻是看沈彥銘態度這樣,中年男人眼眸一轉,就猜出來些許:“你為什麽要這麽照顧我母親?你是不是圖我母親財產?我告訴你,不可能!我母親的東西都是要留給我的!”


    他話還沒說完,就已經被旁邊的保鏢拽著扔出去了,醫院的保安不敢動手,沈彥銘的保鏢可不客氣,直接把人拽著丟出去,砸在醫院門口的時候,那人還胡攪蠻纏的喊了幾句什麽,那幾個保鏢也不是心思善良的,幹脆上去就踹了幾腳。


    踹得太狠,一時那人還說不出什麽話,保鏢就蹲下身子:“害你母親出車禍的人在警察局呢,你要找人賠償,就去那兒找吧。”


    起身,保鏢就往迴走,一迴到醫院走廊裏,正好看到手術室的燈滅掉了。


    一臉疲憊的醫生從門口走出來,看到沈彥銘等在外麵,隻是無力的揚了揚手:“抱歉,我們已經盡力了。”


    沈彥銘眉間一跳,臉皮都跟著抽了兩下,雖然是意料之中,但是——


    但是還是有點讓人覺得傷懷。


    病房裏,溫如故醒過來的時候,天色都跟著暗淡下去。


    李鹿苑正坐在病床旁邊,手裏拿著一個蘋果,慢慢的削皮,看到溫如故醒過來,就衝她淡淡一笑:“醒了,好點了麽?”


    溫如故迷茫了一會兒,才想起來一些事情。


    “趙主任呢?”


    雖然心裏已經有了答案,但是溫如故還是有點不死心的問了一句。


    李鹿苑抿唇,隻是搖了搖頭:“已經通知他兒子了,今天應該就要送到火葬場了吧。”


    李鹿苑說話一貫都很直接,以至於溫如故的臉色又白了一些。


    “我能見見趙主任麽?”


    溫如故輕聲問了一句。


    李鹿苑蹙眉,車禍的現場很淒慘,趙主任的樣子更淒慘,讓溫如故見了,溫如故不知道多難受呢,幹脆搖了搖頭:“已經被她兒子帶走了,他兒子一心要賠款,根本什麽都不管,拿到賠款就直接推走了,你昏迷之後他還再鬧呢。”


    溫如故心裏涼了幾分,卻也斷了念想——早就知道趙主任注定時日無多,但是用這種方式告別人世間,還是讓人悲涼。


    幸而溫如故本身就是一個不矯情的人,畢竟在國外生活了那麽多年,她的心思也早都變得堅韌起來,就算是被打擊了,也能很快的緩過勁兒來,心裏雖然難過,但是臉上已經平靜下來了。


    李鹿苑又耐著心思和她講話,勸了幾句,溫如故自己也能聽得進去。


    兩個人說了一會兒話,溫如故的心思就好多了,起碼眼眸不是灰沉沉的了,看上去有了很多生氣。


    “你是自己一個人來的麽?”


    李鹿苑翻了個白眼:“可不是,蕭爵現在琢磨著要往外跑,說是要去s市做生意,屁,我看就是要躲著我,他想得美,我還偏偏要纏著他!他那兒都別想甩開我!”


    “那你們什麽時候走?”


    溫如故勉強搖了搖頭,輕聲說道:“蕭爵脾氣不好,你順著就好了。”


    “脾氣不好?”李鹿苑冷哼:“我讓他知道知道什麽才叫脾氣不好!”


    頓了頓,又補充:“明天就走了,今天聽說你出了車禍,我趕緊過來的。”


    想著,李鹿苑歎息,揉了揉她的臉頰:“還是節哀順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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