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後,紅酒莊園。


    婚禮盛大的要命,溫如故身為伴娘首當其衝,當然是避無可避,婚禮還沒開始,溫如故已經忙的腳打後腦勺了。


    安排婚禮什麽的倒不用溫如故操心,讓她操心的是,李鹿苑的人緣真的是太不好了。


    甚至可以說是差到極致了,來了不少名流女子,但是沒有一個人跟李鹿苑有什麽好臉色,甚至還有幾個人一路都在跟李鹿苑鬥嘴,冷嘲熱諷什麽都有,就是不讓李鹿苑好過。


    溫如故護著李鹿苑都護不過來,到最後幹脆也不理他們,看了一群那些女人的樣子,溫如故就明白為什麽李鹿苑邀請自己來了。


    跟那群女人比起來,自己確實跟李鹿苑算是好的,最起碼,自己是真心希望她和蕭爵能好好過下去。


    一提到蕭爵,溫如故心裏又有點無奈——這大少爺從頭到尾一直都沒怎麽露麵,就這麽把李鹿苑一個人晾在外頭,也真是夠了。


    想著,溫如故往二樓上走。


    現在整個酒莊裏都是一陣喜氣洋洋的模樣,其中最大的一個歐式建築的房子裏,彌漫著大提琴的聲音,一樓來往的都是名流豪紳,二樓的台階上,李鹿苑在裏麵化妝。


    一切都似乎進行的井然有序。


    二樓上卻是一片忙碌,根本不像是一樓的寧靜。


    “快快,我那個從法國帶來的頭紗呢?”


    “我的發飾去哪兒了?”


    “人呢?”


    一連串的麻煩撲麵而來,整個二樓的人忙成一團,而處在人群中心的李鹿苑更是急得臉都跟著紅了。


    “怎麽了?”


    溫如故從身後走過來,輕輕地拉住李鹿苑的手:“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這麽著急做什麽?”


    李鹿苑看到溫如故,臉上的表情就跟著緩和下來,被溫如故拉著的手都滲出來些許冷汗來。


    “也不是著急,隻是還沒準備好。”


    李鹿苑看了一眼鏡子前的自己,竟然突然少了幾分信心來,抓著溫如故的手問:“蕭爵在外麵麽?我,我想見他。”


    大概是真到了這個時候,李鹿苑都有點慌了,不像是原先那樣鏗鏘有力了。


    溫如故被她問的心裏一涼——蕭爵對這場婚禮不滿意,自然也不是什麽親曆親為,會客什麽的幾乎都是蕭家的長輩或者是李家的長輩應付的。


    現在上哪裏找蕭爵啊!


    心裏一想,溫如故就拉緊了李鹿苑的手:“鹿苑,別亂來,現在外頭的賓客都在看著呢,你在屋子裏乖乖的就是了,現在出去不太好。”


    頓了頓,溫如故輕聲說道:“你都等了這麽久了,還差這一會兒麽?”


    李鹿苑原本整個人都很慌,但是被溫如故這麽一安慰,才覺得好受了些,但是還是抓著溫如故的手不肯鬆。


    “一會兒就去走流程了,你還怕什麽?”


    溫如故笑了一聲,狠狠地掐了一下她的掌心:“過一會兒,你在這個樣子,不知道多少人看你笑話呢。”


    李鹿苑一個激靈。


    李鹿苑這個人,嫉妒心和爭強好勝的心思強的很,安慰她沒什麽效果,但是一提起來外麵那一群等著看好戲的女人們,李鹿苑就一下子精神起來了。


    “我知道了。”


    神采奕奕的又拿過幾隻口紅,李鹿苑乖巧的坐在座位上,妝娘就在旁邊給李鹿苑上妝。


    溫如故算是放心了些,低頭和她講什麽話,然後輕聲笑道:“我就先出去了,你有什麽事兒,再找我。”


    “等會。”


    李鹿苑突然轉過頭來:“是不是那群人說你什麽了?”


    李鹿苑到底還是聰明的,隻是一個念頭,就想明白了很多事。


    外麵那群豪門閨秀和自己到底還是認識的,都是一個圈子的人,抬頭不見低頭見,李鹿苑性子霸道慣了,跟誰都沒有個好臉色,自然也跟那群人沒啥好臉色,那群人都是一群天之驕子,大概很少有人給過他們臉色看,所以也都不喜歡李鹿苑。


    再說,李鹿苑倒追蕭爵的事情——簡直不是倒追了,幾乎可以說的上是死纏爛打,在那群女人的眼裏,都不是什麽好事,雖然明麵上顧及李家的權勢不敢明說,但是實際上,他們都嫌棄李鹿苑呢,覺得李鹿苑這樣,沒一個豪門秀女的樣子。


    實際上,確實是沒有。


    李鹿苑想起那些,不由得淡淡一笑:蕭爵這幾年的桃花不少,那些女人裏難免有喜歡蕭爵的,難免冷嘲熱諷,他們麵對李鹿苑自然是不敢說什麽,但是要是說對著溫如故的話——


    一沒身價二沒本事,仗勢欺人的狗從來不會放過。


    “沒說我什麽。”溫如故愣了一下,輕笑:“你以為沈彥銘真的就是過來看婚禮的?”


    豪門裏的水深著呢,沈彥銘又心疼溫如故心疼的狠,讓溫如故在這裏忙上忙下的,沈彥銘心裏已經很壓抑了,如果在有人給溫如故臉色,沈彥銘說不定就瘋了。


    “是我沒想到。”


    李鹿苑笑了一下,有些無可奈何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還真以為你好欺負呢,就是你好欺負,沈彥銘也不好欺負啊。”


    頓了頓,李鹿苑笑得美豔燦爛:“把你帶過來算是帶對了。”


    溫如故心裏暖了一下,不知道是想起了沈彥銘還是想到了什麽,眉眼都跟著璀璨了一些,才轉身出門。


    婚禮的一切都進行得很順利,期間不過有幾個閨秀酸了幾句,溫如故沒心思理,李鹿苑幹脆摔了杯子說“不參加滾出去”,也沒管那幾個人鐵青的臉,確實是想怎樣就怎樣。


    一個婚禮,到最後溫如故整個人都是倦怠的,累了一整天,離開的時候,卻冷不丁被蕭爵拉到了一邊去。


    蕭爵臉色不太好看,準確的說,他一整天的臉色都不太好看,不知道是不是累的,就連眉眼間都帶著幾分頹然地模樣,把溫如故拉到一個角落裏,整個人的有些頹廢。


    “怎麽了?”


    溫如故忍不住蹙眉問他:“該不會還是因為婚禮的事情吧?”


    提到婚禮,蕭爵又狠狠地皺了皺眉:“不是因為婚禮。”


    頓了頓:“是因為小土豆,剛剛小土豆累到了,直接在我家睡著了,我一會兒還要進去,你記得把小土豆帶走。”


    “小土豆累到了?”


    溫如故驚了一下,這才反應過來:從剛才去參加宴會開始,小土豆就不見了,但是她實在是太忙了,根本抽不出來時間,也就沒有再去看了。


    “在哪裏呢?”


    溫如故就要往樓上跑。


    蕭爵眸光閃了一下,然後垂眸:“你等會兒去看吧,就在二樓休息呢。”


    等溫如故一路小跑離開了之後,蕭爵深吸一口氣,狠狠地拍了拍胸口。


    算了吧,算了吧,一起都過去了。


    二樓。


    溫如故跑進去的時候,就看到沈彥銘守在小土豆的旁邊,溫如故的腳步在那一瞬間都停頓了,安靜的看著裏麵。


    小土豆正躺在床上睡著,這小子到晚上很不老實,很容易翻來覆去的滾,一直要旁邊有人看著才可以,沈彥銘竟然真的有那麽多的耐心,一直在旁邊守著看著。


    溫如故覺得有一個地方,在這一瞬間被填滿了,好像整個人都跟著迴過神來了一樣,在外麵鬧了那麽久,折騰了那麽久,都是值得的。


    安靜的房間裏,沈彥銘拍著小土豆的肩膀,而溫如故靠在門口,像是一個得到了糖果的孩子,笑眯眯的靠在牆壁上,安靜的唿吸,偶爾迴頭看一眼,就像是看到了另一個世界一樣。


    而臥室裏,沈彥銘手裏扣著一個小藥瓶,輕輕的晃著,目光深邃的盯著床上的小人,最終深吸一口氣,然後垂下眼眸來。


    等等,再等等。


    他的手落到床上的小土豆的臉上,小土豆的臉肉肉的,他捏一下就覺得手心很滑很暖,他多揉了兩下,就好像是整個人都被他給填滿了一樣,忍不住深吸一口氣。


    一切都還來得及,來得及的。


    溫如故本來還是想在外麵多呆會兒的,沈彥銘剛才那樣溫情的模樣,真的很難看到,卻突然聽到門口傳來一聲笑:“你到底什麽時候進來?”


    溫如故在門口驚了一下,連忙扭頭看過來,大跨步的走進來:“你什麽時候發現我的?”


    “最開始。”


    沈彥銘瞥了一眼溫如故,似笑非笑:“在門口看著,比在屋裏看著好?”


    溫如故扭頭:“時間不早了,咱們早點走啊。”


    “去哪兒?”


    沈彥銘很意外的挑眉:“我覺得在這裏挺好的啊,這裏算是蕭爵的地盤呢。”


    頓了頓,沈彥銘壓低了聲線,目光火熱的看著溫如故:“在蕭爵的地盤上和你——”


    沈彥銘的話還沒說出口,溫如故就惱了,她幾乎都能猜出來沈彥銘下一句要說的是什麽了,整個人一下子跳起來,跳腳似的罵了一句什麽,然後就轉身往外跑。


    溫如故跑得太快了,以至於沈彥銘垂下眼眸的時候,臉上那些擔憂的模樣,她都渾然沒有看到。


    夜色來的很兇,也很快,人群稀稀拉拉的從莊園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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