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裏。


    淡淡的消毒水的氣息縈繞在四周,沈彥銘大跨步的往前走,經過特例病房的時候腳步慢了一秒,繼而又直奔普通病房。


    病房裏,他果然就瞧見了那個小人兒。


    半蹲在病床旁邊,正拉著個人的手說些什麽話,從沈彥銘站在門外的角度看過去,就能看見那人半張滄桑的臉,花白的發絲。


    還有溫如故那張扭在一起的小臉,明明是難過的,就連眼淚都在打轉,可是還偏生忍著,強迫自己笑出來,完全不知道自己笑得有多醜。


    “趙主任,您先休息,我去給您打瓶熱水。”


    溫如故勉強挺直脊梁,從一邊拿過杯子,跟趙主任低頭說了句,然後逃也似的出了病房。


    隻是剛出了門,她渾身的力氣都泄了。


    臉色蒼白的女人靠在門框上,身上一點力氣都沒有,連手上的水杯都覺得拿不住——趙主任有很嚴重的胃癌,她以前隻知道趙主任胃不好,但是沒想到,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了。


    晚期。


    估計沒有多長時間了,趙主任被她接到了家裏,換了個地方住,隻是沒想到,第二天就犯了病,要不是鄰居發現了,說不定會有什麽後果。


    越想,溫如故越自責。


    隻是沒想到,冷不丁撞上個人來,撞的她手都跟著一顫,本來“對不起”都湧到了喉嚨口了,可是沒想到,一抬頭就撞上沈彥銘一張冷臉。


    溫如故心顫了一下,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就被沈彥銘一路拖走,拖到一個角落裏去,被他整個人居高臨下堵在角落裏,一股壓力撲麵而來。


    “長本事了。”


    他低頭看她:“怎麽出來的?”


    溫如故咬唇,隻覺得渾身沒力氣,懨懨的說了一句:“找了物業。”


    “然後呢?”沈彥銘笑了,眉眼彎彎。


    “開了鎖。”溫如故補充了幾個字。


    沈彥銘笑的滿臉燦爛,很罕見的連眉眼都是暖的,隻是那目光灼灼,盯得溫如故不由自主的偏過臉去,不敢看他。


    其實沈彥銘現在整個心都是咆哮的,比如“你給我打個電話會死嗎”!


    可偏生那個小女人憋著一張臉,不知道想著什麽,過了片刻終於把臉偏過來看他:“你讓開,我要迴去了。”


    沈彥銘不動,也不說話,隻是低頭看她。


    整個人都被他全方位的封鎖住了,溫如故出也出不去,最終隻是狠狠地跺了跺腳:“我去找蕭爵!”


    沈彥銘眉眼更冷,還是不動。


    溫如故惱了:“我要去給趙主任安排手術!要給她調整身體!要住院!我得去安排!”


    沈彥銘眼眸更涼:“蕭爵沒時間管你。”


    “他怎麽沒時間管我?他——”溫如故脫口而出,可就在下一秒,聽見了沈彥銘涼涼的笑聲。


    “他在忙著辦婚禮,蕭家和李家的訂婚宴。”沈彥銘這個人,就是專治各種不服,特別是溫如故的不服。


    “要不要我打電話幫你問問?”


    他一邊說,一邊還真的掏出手機來。


    溫如故打了個哆嗦:“是鹿苑嗎?”


    “你認識她?”沈彥銘挑眉:“李家大小姐。”


    溫如故嘴角抽了抽,想起來鹿苑就覺得臉疼。


    “離她遠點,不是什麽好人。”沈彥銘笑了:“而且,如果讓她知道你因為趙主任的事情去找蕭爵的話,我敢保證,以後整個a市的醫院,都不會接趙主任這個人。”


    溫如故一哆嗦。


    “當然,也不是沒有辦法。”


    沈彥銘笑了,抬手捏了捏溫如故的下巴:“你可以求求我。”


    沈彥銘很少笑,除非他心情很好或者心情很不好。


    溫如故分不清楚他這張臉是什麽意思,隻是下意識的掙脫開他的手掌,說了一句“我去倒水”,抽身就去了水房。


    反倒是沈彥銘,悠哉悠哉的靠在牆壁上,也沒有繼續去追她的意思。


    隻是如果離近一點,大概就能看到沈彥銘眼底裏縈繞的光澤,像是一隻埋伏了許久的狐狸,終於在某一刻,撲向了他的獵物。


    從熱水房出來,溫如故一路邁步往樓上走迴去,隻是在上去之前有些踟躕,最終又一次迴了醫生辦公室。


    蕭爵真的不在。


    溫如故又抽身迴來,經過一個屋子的時候,突然聽見屋子裏傳來的尖叫聲!


    驚訝隻是一瞬間的事,溫如故匆忙跑進去,就看到了讓人慌亂的一幕。


    沈老爺子臉色青紫的躺在床上,大口大口的唿吸,喉嚨裏傳出來“嗬”“嗬”的聲音,旁邊的護士尖叫著,一邊還站著洛安安。


    事出匆忙,溫如故一下子撲上去,幫沈老爺子拍著胸口,吩咐護士去找醫生。


    短短幾秒鍾的時間,旁邊的洛安安反應過來了。


    “溫如故,你想做什麽!”


    她一下子撲上來,去拽溫如故的手,大聲喊道:“你放開我爺爺!”


    彼時一片慌亂,醫生和護士在這個時候正好衝進來。


    溫如故顧不上洛安安,扭頭大聲說道:“馬上準備手術,快——”


    她前腳剛要跟著去進手術室,後腳頭皮一痛,洛安安生生扯著她的發絲尖叫:“你這個賤女人,又想對我爺爺做什麽!”


    “每一次你出現,我爺爺都會犯病!是不是你對我爺爺動了什麽手腳!你還想給我爺爺手術?”


    洛安安尖叫著跳起來,甚至還推了旁邊的護士一下:“你放開我爺爺!”


    此刻,沈老爺子的臉色眼睜睜的灰敗下去。


    旁邊的護士一時都有些不知所措,反倒是溫如故冷著臉吩咐馬上準備手術。


    洛安安幾乎都要瘋掉了,整個人都跳起來,大聲喊著什麽,眼眸都跟著發紅,可是在下一刻,她的所有話都梗在喉嚨裏,臉上的猙獰用了好幾秒才掩蓋下去,僵硬著嗓子喚了一聲:“大哥!”


    溫如故脊背僵硬了一下,一轉頭果然看到沈彥銘。


    沈彥銘離得不遠,一眼看到這場景,果然神色黑的跟鍋底一樣,旁邊的護士手忙腳亂推著沈老爺子進了手術室,溫如故本來也是想跟進去的,可是卻被洛安安尖叫著攔在外麵。


    “大哥!就是她,她一進來老爺子就犯病了!”


    洛安安飛速撲到沈彥銘懷裏,低低的垂著頭,眼底裏一片猩紅色的光,血絲都纏繞出來。


    沈彥銘背對手術室,而洛安安纏著沈彥銘的臂膀,正對著手術室,一直緊緊地盯著那手術室的門。


    差一點,就差一點!!


    溫如故,又是溫如故!


    “發生了什麽?”


    沈彥銘的手落到洛安安的頭頂,輕輕地揉了兩下,隻是眉間一片冷漠。


    現在的沈彥銘,才是最不能招惹的沈彥銘,他看到沈老爺子進手術室的樣子,看起來冷漠,實際上已經動了殺心。


    洛安安渾身都浸了冷汗,咬著下唇垂著眼,不敢去看沈彥銘:“就在剛剛,爺爺本來還好好地,可是溫如故一進來,爺爺就犯病了,突然犯病,溫如故還硬要扯著爺爺去做手術。”


    “爺爺上一次就是吃了溫如故拿來的藥生病的,這一次又是因為溫如故!誰知道是不是她故意的!還送爺爺去手術,就憑她中專出身,誰要啊!”


    而此刻,溫如故就站在不遠處看著洛安安,沒張口,也沒辯解。


    她熟知沈彥銘的心思,雖然看起來波瀾不驚一副你說什麽是什麽的樣子,但是實際上,他自己該調查的東西,一件都不會少。


    走廊裏,沈彥銘身邊攀著洛安安,很涼的看了一眼手術室,繼而抬手,將洛安安拂下去。


    “不要胡說,安安。”沈彥銘字句清晰,在洛安安驚訝的目光中,一步一步走到溫如故旁邊:“你嫂子不會亂來的。”


    洛安安如遭雷劈!


    “什麽?大哥,你說什麽,什麽嫂子!”洛安安幾乎有些瘋了:“你不是討厭她嗎!我嫂子是蘇皖呀!你不記得當初這個賤女人她——”


    洛安安喉嚨裏的話壓都壓不住,差一點脫口而出!


    “安安!”


    一聲厲喝,從身後傳來。


    洛安安驚醒,一迴頭就看到蘇皖站在那裏。


    栗色的長發滾著卷兒,精致的茶色風衣,端正的站在那裏,一眼看過去氣質超然,隻是眉眼間有幾分冷厲,帶著幾分訓斥:“怎麽跟你大哥說話呢?”


    洛安安的唇怯懦了一下,沒出聲,反倒是有冷汗從額頭上落下來。


    她有些後怕了,剛剛差一點脫口而出當年的事情,如果大哥真的下了心思去查的話,那——


    “彥銘。”蘇皖從一邊走過來,很自然的站在沈彥銘的身邊,微微一笑,繼而轉頭去看溫如故:“安安歲數還小,不太懂事,你不要怪她。”


    溫如故想躲得遠一點,可是偏偏被沈彥銘一個眼眸釘在哪裏。


    蘇皖笑的如沐春風,似乎完全看不見這其中插曲,甚至還拉起了溫如故的手,輕聲說道:“安安不知道你們之間的事情,才會這麽激動,我不會怪你們的,爺爺喜歡你,所以才想讓你留在他身邊伺候,不過倒是委屈你了,要在爺爺麵前和彥銘裝作情侶。”


    她分明說得溫潤,可語句之中的鄙夷卻很容易探聽。


    伺候?難道是把她溫如故當成保姆用了嗎?


    溫如故心裏堵了一口氣,說不出來是什麽感覺,本來是想義正言辭的拒絕,可是又覺得莫名的不甘心,要說答應,卻又覺得自己被輕賤了。


    她幾乎是下意識的看了一眼沈彥銘,卻發現沈彥銘依舊一副冷臉站在那裏。


    反倒是洛安安在旁邊含著說著什麽,無外乎都是一些尖銳的話。


    蘇皖依舊笑著,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這就是她要的結果,不管溫如故怎麽選怎麽做,都落她下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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