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來得太過突然,俞琮言根本不能消化他所聽到的一切。

    太、匪夷所思了!

    俞琮言在朝廷中樞曆練出來的陰謀詭計的腦袋快速劃過幾種想法,最後冷笑著道:“我不知妹夫你到底從哪裏聽到的我俞家的辛密,在這裏胡言亂語,混淆視聽,我隻問你,你把我妹妹怎麽樣了?!”

    開頭俞琮言還道是俞錦妍懷了孕,被莫含章迷了心竅才說出了家族最大的秘密,可後來見著自家這個妹夫滿口胡言亂語,說出的話顛三倒四,不由得他懷疑,莫含章莫不是瘋了吧?他早年也聽人說過,在戰場上,有那心智軟弱些的,見著漫山遍野屍身如山,鮮血成河,受不了就發瘋的,難道,莫含章也是其中之一?隻不過他平日裝得若無其事,背著人才顯現症狀來?

    這一想,由不得俞琮言不緊張自己妹妹。聲色越發狠厲,俞琮言從牆上摘下一把長劍,冷銳的刀鋒指向俞錦妍,沉聲喝問道:“說,你是怎麽逼我妹妹說出家裏的秘密的?”

    哪怕俞錦妍先前就猜到俞琮言不會那麽簡單就相信自己說的話,此刻聽得他當自己胡說八道,怕是瘋了,不由得也氣急道:“大哥,雖然我變了個模樣,可我是什麽樣的人,習慣做什麽,說什麽話,你就半點感覺都沒有嗎?我啊,我是俞錦妍,你妹妹,你就一點都沒感覺嗎?”瞧俞琮言冷笑不語,擺明了不相信,俞錦妍氣結道,“你就不想想,你妹妹是那麽蠢的人,會把自家的秘密告訴給旁人嗎?哪怕這個人是她丈夫,可五年才迴家的丈夫,能跟娘家人比嗎?更不要說,我跟莫家其他人關係都不好!你說,我怎麽可能會告訴莫含章那麽多家裏的事?”

    俞琮言隻挑了挑眉:“我當然相信我妹妹,所以,我在問你,你把我妹妹,怎麽樣了?”劍尖往前一送,森然喝道。

    俞錦妍告訴自己,不能著急,不能著急,便是她自己,死後重生,換了個身子,一開始不也嚇得半死,不敢置信嗎?大哥不明所以,遇到這般靈異之事,不相信也是正常的。

    長長唿了口氣,心底組織了一番語言,俞錦妍看著他,慢慢道:“我知道你很難接受我的說法,但是,我真的是從七年後莫名迴到現在的俞錦妍。大哥,你不要管你看到的,你隻聽我說的話,看我做的事,你就會知道,我真的,真的,是你妹妹!”慢慢迴想著之後七年發生的事,俞錦妍一點點,向俞琮言傾訴著,“今年北狄與我大夏朝和談,雙方約定不再動刀斧,大哥現在在中書省,應該消息靈通吧?本來是雙方平

    等休戰,可北狄也不知從哪兒得知,我朝不是不願意乘勝追擊,消耗北狄國力,趁著北狄皇室動亂一句消弭北方禍亂,而是國庫空虛,根本無力再戰,所以,他們提出,要我朝和親公主,以示誠意,是不是?”

    俞琮言聽著就笑了起來:“我到不知道,妹夫在京裏,還有這般靈通的消息。”

    俞錦妍最是知道自己這個大哥,除了對家人能放下心防,對著外人,永遠都不憚以最大的惡意去揣測別人,生怕哪一處不小心,落進別人的陷阱裏,自己倒黴不說,怕的是還要連累家人。所以簡單一點兩人往常的小事並不能說服俞琮言,隻有在他麵前真正呈現能夠證明自己來自七年後的事實,他才會相信自己的話,於是半點不隱瞞,對著俞琮言道:“我知道你不相信我,可我相信,有些事,怕連你也不知道!”

    俞琮言挑起眉,不置可否。

    俞錦妍道:“再過不久,太子長女長寧郡主將會在宮中衝撞十四皇子,造成年幼的十四皇子失足落水,最後,不治身亡!”

    俞琮言倏然抬起頭死死盯住了俞錦妍,俞錦妍也不緊張,隻是平靜敘述道,“皇上大震怒,下旨,長寧郡主,遠撫北狄,三個月後,北狄二皇子繼位,按照父死子繼,長寧郡主再嫁北狄二皇子,一年半後,北狄再起戰事,長寧郡主被殺祭旗,承恩公府林七爺齎恨之下,輕率出兵,所帥兩個營騎兵,兩千步兵全部落入敵方包圍,無一生還,頭顱被砍下,壘在陣前,堆積如山,大傷我朝士氣,騎兵營實力大減,根本無力在主動出戰,隻能被迫轉為防守……”承恩公府林家,就是太子舅家,先皇後娘家,俞錦妍看眼俞琮言,“之後,太子的處境便有些不妙。一年後,皇上帶領眾皇子西山圍獵,重重禁衛軍保衛之下,竟還有刺客突圍,眼見長箭射向皇帝,你奮身相救,皇上安然無恙,你卻……”

    俞琮言輕笑一聲:“我死了?”笑聲輕鬆寫意,顯然根本沒把這話放在心上。

    俞錦妍想到當日俞琮言死時的情形,眼淚險些掉出來,偏當事人根本不當迴事,忍不住便惱了,哼了一聲道:“可不是死了,也不知道你運氣多倒黴,將將好一箭穿心,死得不能再死了!”

    俞琮言聽著這說話的口氣,莫名熟悉的慌,再看眼俞錦妍,她怒目而視,信誓旦旦的樣子,真不像是說假話。強壓下心頭的震動,俞琮言冷哼一聲,板著臉道:“裝神弄鬼,信口雌黃,你這就說完了?”

    俞錦妍從前老覺得俞琮言心眼多是好事,對他們兄妹

    這樣早早失去父母庇護,親人不牢靠,一切隻能靠自己的人來說,俞琮言心眼越多,日子才能過得越好,可現在換自己來領略大哥這番的多心眼,俞錦妍才知道,這滋味,有多難受。

    俞錦妍在俞琮言麵前,本來就是個小性子滿滿的嬌滴滴的妹妹,這會兒見俞琮言怎麽說都說不聽,幹脆就往他心坎上戳,看戳動了他逆鱗,他是不是還這樣油鹽不進?!

    “你怕不知道,就在你死之前三個月,斐哥兒不知道怎麽迴事,突然溺水而亡。”話音方落,俞琮言周身氣勢倏然一變,看著就要衝過來把她大卸八塊,俞錦妍又解氣又心酸,說道,“等及你出事,晉陽侯府嫡長子一脈就斷了傳承,二叔攀上容貴妃容家,繼承了爵位。還沒半年,大嫂也一病、就去世了。”

    俞琮言氣得身子直鬥,俊美的臉上滿是狠辣,陰森看著俞錦妍,冷笑搖頭:“當著我的麵,你也敢如此詛咒我家人?!莫含章,你果然好膽色!”

    俞錦妍隻是苦笑:“我不是詛咒他們,而是,當年,真的發生這樣了這樣的事!”頓了頓,又說起自己,“你怕不知道,當日你的死,還救了太子一次,那次你救駕而亡,皇上大怒,派人徹查,不知怎麽的,最後竟查到了太子身上,關於太子嫌疑的證據也有不少,若不是你救駕而亡,顯得此時疑點重重,怕太子之位,危矣。因此,太子格外優渥於我,這才讓我在失去了娘家所有助益之後,沒被沈氏和莫家那對兄妹,生生折磨死。可到底太子位置越來越不穩,你去世久了,皇上也不是都惦記著我這個你唯一的妹妹的,幾年之後,我兒子七歲,莫名也掉下了水,救起來後,高燒不退,沒幾天,就病死了!”

    這一刻,俞琮言從她身上,感受到了刻骨的恨意,下一刻,就聽她陰冷笑道:“我兒子是被沈氏害死的,她從來就不喜歡我,偏心小兒子,偏心二房,偏心秦姨娘,可就,從來都不喜歡我、不喜歡我生的孩子莫鉉。她還說我的孩子,是自己貪玩落水的,呸,自從斐哥兒落水後,我就叫人悄悄教了鉉兒遊水,他要是自己貪玩落水,早遊上來了,絕不會在水裏悶了好久才被人救上來,救上來後早已是人事不知……我找沈氏理論,莫含章還說我不敬長輩,把我禁足關了起來,這邊我兒子死了沒多久,那邊他們就高高興興過起了自己的日子……我、怎麽可能甘心呢?”

    “我遣散了所有的下人,用銀錢開道,偷偷讓人聯係了太子,我搬出了所有俞家的財產,全部捐給太子起事,與其交易,害死大嫂和斐哥兒的二叔,日後不得好

    死。而我自己,則偷偷藏了毒藥,在沈氏那老太婆五十大壽的時候,一把大火燒了庫房,弄死了莫含章,自己也一並赴了黃泉……”抬頭看著俞琮言,俞錦妍語帶驚異,“可我怎麽都沒想到,明明我已服毒自盡,眼睛再睜開時,卻迴到了七年前,鏡子一照,還換了個身子!”

    俞琮言猶自不信:“你說你死後重生,奪舍了莫含章的身子,那原本的莫含章呢?”

    俞錦妍看著他:“那你以為,現在懷著身孕的你的妹妹,是誰?”

    俞琮言驚唿一聲,臉色難看的嚇人:“你的意思是,她是莫含章?”

    點點頭,俞錦妍肯定了他的猜測:“不但是莫含章,而且,還是七年後的莫含章!”

    俞琮言腦子裏徹底亂了,心裏對這般靈異的事還抱有懷疑,俞錦妍也不再說什麽,隻是讓他用心去看:“到底我說的是真是假,時間一到,你自然清楚。我隻盼著,你用心,用心去看……”

    俞琮言瞧著她,心亂如麻……

    哪怕嘴上說得狠,可對著她有條有理,說來頭頭是道,根本毫無瑕疵的話,那熟悉的說話的斷句方式,那神情動作,俞琮言心底,不是沒有動搖的。

    哪啊他一直告訴自己,莫含章是居心叵測,拿神鬼之說糊弄他,但如今想來,若隻是威逼利誘了俞錦妍,套出他俞家的秘密來,先時給他的書信上那熟悉的筆跡,看到他父母靈牌是動情的神色,來到竹屋開鎖時熟練地動作,走密道時的細節反應,還有對密室裏東西的如數家珍……若僅僅隻是從他人口中探聽知,如何能熟練至這般?

    俞琮言指著對方的劍緩緩放了下來,好一會兒,突然問道:“七歲時在江南,父親打了你幾次?”

    俞錦妍怔愣一下,很快迴過神來,迴答道:“父親從不打我,在江南時,有一次,我們貪玩偷溜出門,險些被拐子拐帶走,還是你機靈,脫身出來,迴到府裏,父親也隻狠狠打了你,並沒有打我,隻是禁足了三個月,狠狠罵了我一通。”說起那時候,俞錦妍止不住噗嗤又笑了,“你那時候被打得要死,我半夜偷偷溜出去看你,你躺在床上起不來,我還撲過去撞到了你傷口,你怕叫人發現我偷溜出來,硬是說是你自己不小心拉動了傷口,又被父親好一通訓導……”說著說著,笑容又帶上了悲色,抬頭直勾勾看著俞琮言,“我後來給你道歉,想去給父親說,是我的錯,不該怪你,結果你說,我是你妹妹,你護著我是應該的,不許我去……”

    俞琮言

    瞠目結舌,一時間,直是心亂如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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