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島上的溫度比起市區要低上幾度,這可能是因為荒蕪人煙,而且島上植被茂盛,空氣濕潤,連翹在輪椅上坐了近一個小時並不覺得熱。啞婦推著輪椅,帶她在島上散步,連翹發現啞婦的眼神總是若有若無地往海麵上看去,尤其是當海麵上有船隻經過時。


    這個島麵積似乎不算很大,連翹瞧見了幾所在樹林中的房屋,但是年久失修,好像也沒有人居住。此時連翹有點後悔自己沒有多學點地理知識,如果多看看s市周邊的地圖,說不定能知道自己所處的方位。


    連翹忽然不想逃走了,這個海島可能是大和間諜的另一個據點,或許自己應該留下來查探一下這個組織的虛實。


    可是,自己失蹤近一天了,這個時候尤風一定擔心得不行。


    連翹強自忍住了心痛,她需要更多的精力來應對目前的危險形勢,不能分心去想其他。


    綠茵茵的草地上點綴著許多黃色的蒲公英,有一個高大的影子自始自終跟隨在後麵,連翹偶爾會迴過頭去看,可是那個大和間諜便很快地留給她一個孤獨的背影。


    漸漸地海麵上的薄霧完全消散,周圍的景色更加清晰了,一艘掛著桅杆的藍色船身漁船在海麵上若隱若現。連翹發現身畔的啞婦踮起了腳尖,眼中的瞳孔忽地急劇收縮。


    漁船越來越近,船頭上有幾個人,身形被包裹在一片巨大的黑色之中。十幾分鍾後漁船靠近了海島,霎時幾名身著黑色雨衣的男子從岩石下麵竄上來,最後是那名戴著半張臉譜麵具的白須老者,他幾乎是用飛的姿勢到了島上。


    這是大和弑手盟組織的首領,連翹發現他的雨衣內襯和其他人的不同,他的雨衣內襯裏麵是一幅旭日圖案,而其他人內襯仍是黑色。


    相田春一走了過去,單膝跪地,伊賀智藏拂袖示意他起來,兩人交談幾句,但是隔得有點遠,連翹無法聽清他們說什麽。忽然伊賀智藏向坐在輪椅上的連翹走過去,不由分說捉住了連翹的手臂,手指在她的手腕上按壓觸摸。


    “相田,為什麽這個女特警的脈象變沉穩了。”伊賀智藏老奸巨滑,他昨天給相田春一的藥是一種研製出來的慢性毒藥,最大的作用是使肌肉萎縮,服用者會感到全身無力,倦怠。“你沒給她服用藥嗎?”伊賀智藏咄咄的目光從麵具中跳躍出來。


    “將軍,已經加入她的茶水裏。”相田春一恭敬地道。


    伊賀智藏沉思一會,道:“加大量,這個女特警身體素質很好,想必不能按常人量計算。”


    連翹聽了半天,他們使用的是大和語,因此一句都聽不懂。不過她從伊賀智藏替自己把脈猜測到,對方可能是在懷疑自己恢複了體力。


    “相田,你把她送迴房間。”伊賀智藏瞅著連翹,盡管連翹坐在輪椅上表現得很虛弱,但是從眼角處流露出的眼神卻掩飾不住鋒銳。


    “是,將軍。”相田春一推著輪椅向前麵的廢棄賓館走去。


    這時那名啞婦麵上晦暗的神色突然斂去,眼中逼人的精光暴現,她神色略顯急迫,道:“將軍,事情怎樣了?”


    伊賀智藏昨晚迴到島上後沒多久就又乘坐漁船出島,石決明比他想像得難對付得多,這個侏儒或許真的是個充滿銅臭味的商人,無情無義,他斷然拒絕了伊賀智藏用200億人民幣交換連翹的提議,石決明宣稱連翹抵不上200億人民幣,差點把伊賀智藏氣得胡須都飛起來。


    “和我意料的一樣,石決明拒絕了。”


    “將軍,您既然知道他會拒絕為什麽還會提出這樣的建議。”啞婦明顯不解。


    “商人最喜歡討價還價,石決明如果立即就同意我反而會懷疑他,不需要到明天,今晚之前他就會著手準備付出200億人民幣。”


    啞婦想了想,又道:“將軍,石決明會不會出賣我們?”


    “不會。如果讓華夏政府知道他和我們有聯係,他是怎麽都洗脫不了嫌疑,他不會自討麻煩。而且對他來說,無論是做華夏人,還是做大和人,都不是重要的事情,哪方勝就投向哪方懷抱,這是商人逐利的本性。”


    “將軍英明。”啞婦不由讚賞。


    伊賀智藏眺望遼闊的海麵,海麵上風平浪靜,幾隻海鷗不時地掠水而起,然後飛向遠方。忽然他迴過頭,此時四周隻剩下他和那名啞婦。


    “直子,注意相田,剛才他對我撒謊了。他根本就沒給女特警服藥,所以要防著他背叛。”


    “將軍,幹脆將相田和女特警一齊殺了,永絕後患。”啞婦眼睛中迸出一絲殺機,嘴角也歪向左臉頰的一側,顯得十分醜陋。


    “過了今晚就是他們的死期。”伊賀智藏生性多疑,對下屬諸多試探,一旦發現相田春一違逆他的意願便悄然動了殺機。至於連翹本來是要留給石尤風動手,可伊賀智藏也改變了主意,這個女人輕易就使他精心培養的武士背叛自己,必須要立即解決掉她。他心底已經策劃好,到時便將連翹的死嫁禍給相田春一。


    太陽在海麵上越升越高,陽光開始變得熾熱,伊賀智藏轉身看向陸地的方向,從麵具裏露出的眼神逐漸變得貪婪起來。也許在明天,他就又可以永遠地登臨那片美麗繁華的土地了。


    直子走到了伊賀智藏的身前,伸手掀開他的雨衣,整個人便鑽進了雨衣裏麵。過了一會,從雨衣裏麵拋出了一條蕾絲的底褲,接著是一條白色的胸衣,伊賀智藏從敞開的衣領往裏麵看,直子的身體已經完全赤|裸了,她在寬大的雨衣裏轉動展示自己的裸|體,肥碩的臀部仿佛兩瓣剛剝開的蒜頭,瞬間伊賀智藏的手隔著雨衣在她的臀部下麵狠狠地掐了一把。


    不知過了多久伊賀智藏走進了那幢廢棄賓館,一樓的走道盡頭鴉雀無聲,他悄悄走到其中的一間屋門前,耳朵貼在門板上傾聽,裏麵沒有任何的聲音。他站了一會,便又無聲無息地離去。


    房間裏連翹躺在床|上休息,相田春一身體貼著牆壁似乎也在傾聽外麵的動靜,許久他吐出一口長氣,快速走到床前,壓低聲音道:“你會遊泳嗎?”


    連翹愣了一下,搖了搖頭。她的水性很差,大學時也試著學習過,但是沒成功。


    “晚上我們必須遊水迴到陸地,不然我倆都會死在這裏。”相田春一神色嚴肅,他深知以伊賀智藏的心機估計早就知道自己欺騙了他,伊賀智藏是絕不容許被欺騙,所以很可能會下毒手。不過相田春一料著伊賀智藏和石決明有交易,所以多半在交易達成後動手,所以必須今晚趁夜逃走。


    連翹仍是發愣,這時門被推開,那名叫直子的假啞婦走了進來,眼神淡淡掃了相田春一一眼。直子是伊賀智藏收養的養女,從小跟在伊賀智藏身邊習武,也是伊賀智藏的心腹。伊賀智藏令她喬扮成啞婦,做些粗使的活,目的是為了監視弑手盟的武士誰懷有異心。


    直子雖是女性,但天生力氣奇大,而且最擅長使用暗器,也是弑手盟內專司處罰叛徒的執行人。她的身份十分特殊保密,並沒有多少人知道她與伊賀智藏的關係。另外直子雖然是伊賀智藏的養女,但伊賀智藏為了控製她,在她十三歲的時候便引誘了直子發生了關係,因為有了親密的肉體關係,直子對伊賀智藏最為忠心不二。


    一直到下午直子都陪在房間,連翹閉上眼裝睡,她在思索遊水迴到陸地的可行性。從島上可以看到對麵的陸地,但是仍有一段很遠的距離,不要說海裏隱藏的暗礁,急速湧動的漩流,就是自己的身體也不可能支撐遊到對岸。可是那個大和間諜說得那樣懇切,這應該不是一個陰謀。


    這個夜晚黑得很晚,但是早早地月亮的影子便掛在了梧桐樹的樹梢,這個夜是十五。吃完晚飯後連翹便要求直子推自己出去走走,直子也沒拒絕。


    島上十分寂靜,好像除了自己和直子以外就沒有其他人,但是連翹知道那個大和間諜一定跟在後麵,地麵上拖長的影子顯示了他的存在。


    伊賀智藏此時並不在島上,如他所料,下午時石決明已傳來消息,今晚會轉給他200億人民幣。在華夏有許多像石尤風一樣具有華夏國籍,但實際流淌著大和血統的人,幾十年前伊賀智藏就籌劃找到這些人,對他們進行洗腦教育,又用金錢利誘,因此擁有了許多真實的華夏戶籍。


    而且六十年過去了,現在的華夏人早就不記得這些實際上是大和人的後代,所以也不會有人會去懷疑他們。


    但是島上仍藏有許多的大和武士,他們並未在島上肆意行走,而是如毒蛇一般隱藏起來,隨時給突然闖入的人致命的一擊。


    連翹看著麵前的大海,即使是夜裏,海麵仍是洶湧,波浪起伏。海對麵有幾盞如豆般的燈光,連翹忽然迴過頭,直子的眼神也看向對岸的陸地露出心曠神怡之色。


    地麵上拖長的影子忽然動了起來,延伸到了岩石下麵,相田春一不動聲色地走向直子,在離她大約三米距離時他的速度突然加快,左手迅速去拔腰間的佩刀,閃爍著刺骨寒意的長刀橫亙在清冷的月光中,瞬間向直子的頭頂劈去。


    這個時候海浪的聲音突然消失了,海麵平靜下來,直子仍是眺望著大海,她似乎並沒有發現身後即將到來的滅頂之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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