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雨洗淨了天空,今日的太陽出來得特別早,好像才六點陽光就鑽進了王全清的的辦公室撒歡。昨日突襲不夜城夜總會的電視新聞已經播出,引起了全市人的關注,有不少的市民自發到醫院去探望連翹。不過連翹仍是躺在重症監護室中沒有脫離生命危險,大家也隻能在門外為她祝福祈禱。


    王全清屏除雜思,翻閱審訊報告,從不夜城夜總會帶迴來的幾名間諜已經連夜進行審訊,但是從審訊資料可以看出,這是幾名職務低級的間諜,對弑手盟的首領以及其他落腳點根本毫不知情。


    至於其他人逃離時所用的直升機在某個公園裏被找到,這無疑顯示出在華夏的間諜已經棄機隱藏起來。


    “王局,外麵大廳來了很多市民,他們想加入特警隊。”


    王全清吃了一驚,道:“怎麽迴事?特警招錄考試早過了,小傅,你去和他們解釋清楚,想要加入特警隊的請明年報考。”


    “說了幾十遍,他們說當不了特警,做協警也行,要為城市的治安出一把力。所以,王局,你出去和他們說說吧,不然他們不會走的。”


    “好,我去看看究竟是怎麽迴事。”


    王全清合上審訊報告放進文件櫃中鎖上,這才和小傅一齊出來到大廳中,果然如小傅所說有許多市民,王全清粗略一看,至少有二十來人的樣子,每個人都七嘴八舌,樸硝便一直向他們解釋。


    “各位,我是公安局長王全清,請大家安靜一下聽我說。”王全清中氣十足,這一出聲在場人都不由得閉上了嘴。


    “我已經知道大家的來意,但是今年的特警招錄考試時間已經過了,所以大家可以等待明年。”


    其中有一個身材魁梧的男子手裏握著一份報紙,他指著報紙當中的一條新聞,道:“王局,我們都是看了電視裏麵的新聞,如果讓一個女人擔當保家衛國的重任,流血犧牲,這讓我們堂堂七尺須眉汗顏,所以我們要求加入特警,為城市治安出一份微薄的力。”


    那份報紙王全清也看過了,新聞的標題是《藝高膽大單挑眾惡徒,鐵血女特警生死未卜》,如今醫院的o型血告急,此篇新聞的目的是號召市民為連翹捐獻o型血,為這位身負重傷的女特警注入生命的奇跡,現在連翹血管裏的血液幾乎被完全更換過一遍。


    王全清的眼眶不覺又紅了,他伸手示意,道:“我感謝大家有份心,但是在這裏我還是要先和大家申明,特警雖是千千萬萬普通職業的一種,但是它與別的職業不同的是,需要時常麵臨流血,麵臨死亡,成為特警不但要有強健的體魄,還要有堅韌的意誌,更要有不怕死的決心,如果各位覺得自己具備這三點,我很歡迎明年能見到大家。”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眾人才被勸離公安局,趁著中午休息時間樸硝去北大醫院看望連翹。


    天氣進入七月後逐漸熱起來,陽光的顏色是燒灼的白色,落在赤|裸的手臂上像被熱水燙過一樣有些疼。樸硝在公交站下車後,不顧形象地往醫院裏衝去。


    普外科的重症監護中心外麵的椅子上孤零零坐著一名男人,他的臉色有些蒼白,眼窩深陷,形容極是削瘦,但這依然不減他俊美的容貌,偶有經過的護士或者病人家屬會偷偷地打量他兩眼,但所有人都看出這個相貌俊美的男人心情不好,他們識趣地又走開了。


    自從昨天得知連翹在醫院急救後,石尤風不顧自己病重趕到了北大醫院,在王全清的幫助下,石尤風換上了醫院的隔離服在重症監護室見到了尚在昏迷中的連翹。盡管醫生說連翹的情況不是很樂觀,但這仍是給了走投無路的石尤風一線希望。


    上午石尤風在重症監護病房僅僅呆了10分鍾就被趕了出來,他便一直守在門外的長椅上,盡管知道今天不可能再見到連翹,但至少能讓他隨時知道連翹的消息。


    身後有凜冽的寒風拂動,霎時石尤風警覺地迴過頭去,前麵走道的盡頭有一抹白色的衣角劃過,然後轉眼就不見了。石尤風不及尋思,立即起身追了出去。


    那人走得很快,腳下生風,瞬間人便穿過了住院部大樓,進入到後麵的一個一千多平米的小花園中,花園裏麵種植些花草,還有一個小型假山,大概因為天氣炎熱,樹蔭下的長凳並沒有人。那人在一株茂盛的榕樹下停了下來,但是用背對著石尤風。


    “相田。”石尤風眯起了雙眸,剛才盡管隻是看見一個背影,他還是認出是相田春一。


    “石尤風,你真是好眼力。”相田春一倏地轉過頭,咄咄的眼神直逼向石尤風。


    “你故意引我出來,有什麽話就直說吧,不要兜圈子了。”石尤風不禁有了些怒氣,無疑相田春一是想來殺連翹。他之前也聽過關於相田春一的一些事,伊賀智藏為了培養相田春一,特意將其送往甲賀流派學習忍術。相田春一此時年齡不過30歲,但被他斬殺的人可達數百人,他下手絕不留情,刀出必見血。


    “石尤風,我也不想廢話,因為我從心裏就討厭你,你實在不像一名武士。”


    石尤風沒有做聲,聽著相田春一毫不留情地諷刺他。有時,石尤風都覺得自己不像一名武士,他明白自己太憂柔寡斷了,缺少武士的剛絕果斷和銳氣。


    這時相田春一突然話音一轉,修長的手指劃破空氣筆直指向住院部的方向,道:“但是,我要說的是,如果你真心愛那裏麵的那個女人,就要去保護她,如果有人想要傷害她,你就必須與他誓死為敵,無論他是誰。”


    石尤風驚呆了,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等他迴過神來,相田春一忽地逼近他,伸手拽住了他的衣領,道:“別忘了,我們男人除了國家以外,還有一樣天生的職責,就是保護女人。”


    “你,你,你對她……”石尤風無法置信嗜殺成性的相田春一能說出這樣一番話。


    相田春一鬆開扯住他衣領的手,後退幾步道:“我敬佩她,也喜歡她,我不覺得這是錯的,因為她值得我放下一切去喜歡。”說完,相田春一轉身大步離去,霎時他的身影轉過了花園便消失在空氣中。


    石尤風仍愣愣的,仿佛還沒有從相田春一的慷慨激昂的話語中驚醒過來,僅僅和連翹隻有一麵之緣的相田春一也會為連翹去與別人為敵,保護她,可恨自己是連翹的丈夫,卻也隻會聽從別人的命令去傷害她,自己實在不配做她的丈夫。


    至於相田春一是什麽時候喜歡連翹,石尤風不想去想,此刻相田春一所說的每一個字眼都幻成了炸響在他耳畔的驚雷。


    “大哥說我懦弱,我確實很懦弱,我連保護自己心愛的女人都不敢。”熾熱的陽光落在身上,石尤風卻感覺到了刺骨的寒冷,那是對自己的氣餒。


    他跌跌撞撞地返迴住院部的重症監護病房,和來探望連翹病情的樸硝錯身而過,他毫無所覺地向前走。樸硝轉身凝視他,昨日他在石決明的別墅中沒有見到良子,石決明甚至直接告訴他死心。盡管如此樸硝仍是想念良子,石尤風是石決明的弟弟,他想著石尤風應該知道一點關於良子的事,或許能從石尤風這裏打聽到。


    石尤風在長椅上坐下來,樸硝內心鬥爭了半晌,還是走了過去,在石尤風的身畔坐了下來。


    樸硝故意咳嗽了一聲,道:“石先生,我剛才進去看過連翹了,醫生說她的情況有好轉。她那麽好,老天一定會讓她長命的。”


    石尤風下意識地嗯了一聲,兩眼繼續發直,這時樸硝並沒有注意到他的神色,道:“石先生,良子她迴到你大哥那裏去了,你知道她現在怎麽樣了嗎?”說完,樸硝臉脹得通紅。


    沒想到石尤風又嗯了一聲,樸硝這才察覺到不對勁,伸手在石尤風麵前晃過,石尤風兩眼不眨,渾然已入定了。樸硝不禁就輕輕歎息一聲,手指撫過額頭的頭發直至腦後。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


    樸硝搖著頭離開,此時石尤風仍是一無所覺,他在心中不斷地把相田春一所說的話翻來覆去地咀嚼。同時,他也不斷地追問自己。


    我真的可以那樣嗎?與傷害連翹的人誓死為敵?可是,傷害連翹的人不正是自己嗎。


    “16床的家屬,16床的家屬在嗎?”重症監護中心的門打開了,門前探出來一個護士的頭。


    石尤風終於被驚醒了,立即道:“在,我就是16床的家屬。”


    “你進來,胡主任要找你談話。”護士瞧著他滿麵微笑,臉羞紅得像熟透的蘋果。


    “是病情有變化嗎?”石尤風的心直往下墜,一定是連翹的病情惡化了,想著,他的手心就嚇出了密密麻麻的汗漬。


    “是的,所以主任要找你談話。”


    這完全斷絕了石尤風那比小人魚還要微渺的希望,他的身軀不禁打了一個冷顫,兩眼一黑竟差點暈倒,但好在那護士適時扶住了他。


    他道了謝謝,然後僵直著身體走進主任辦公室。為了挽救連翹的生命,北大醫院特意成立了一個以胡主任為班子的7人救治小組,二十四小時隨時檢查連翹的身體狀況。辦公室裏坐著一位戴眼鏡的中年醫生,看見石尤風進來便立即露出了笑容。


    “石先生,請坐,關於你太太的身體狀況我想和你說說。”


    石尤風不敢接話,他害怕胡主任說出自己不敢聽的話,但胡主任仍是喜孜孜地道:“我們經過查血化驗檢查,發現你的太太,連翹,已經懷有兩個月的身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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