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都,皇城,未央宮東殿。


    司馬懿深夜覲見獻帝,向其稟報“貨”到之事。


    獻帝眼前一亮,問:“她在哪裏?趕緊帶朕去瞧一眼!”


    “陛下莫急,目前她不太方便。”司馬懿神秘兮兮地說。


    “不太方便?難道…來月事了?”獻帝在酒精的作用下浮想聯翩。


    “…非也。微臣是指她尚未蘇醒,目前已被秘密送往鄴城。陛下若想見她,請移駕到鄴城。”司馬懿解釋道。


    “荒唐!”獻帝龍袖一揮,怒道,“你未經朕同意,就私自把她送往鄴城!司馬懿,你小子不怕死啊?”


    司馬懿跪道:“陛下請息怒!微臣確有難言之隱!”


    “有何難言之隱?快說!否則以皇法處置你!”獻帝體內的魔細胞在酒精的助力下,又開始肆無忌憚了。


    司馬懿遲疑片刻,說:“情況是這樣的。微臣不久前找大師測算了一下,說陛下命格中含九重真火,與她的命格相衝,若在龍庭相遇,會驚動天庭、觸動龍脈,引發大動亂!陛下想見她,隻能移駕到鄴城,方可保社稷平安。”


    獻帝搖頭道:“你說的話,朕一句也聽不懂!能說人話嗎?”


    “臣之意是,陛下不能與她在皇宮會麵。”司馬懿直言。


    “不能在宮內會麵,那就去宮外呀!何必去到鄴城?”獻帝不明白。


    “難道陛下還不了解臣的用意嗎?生活需要儀式感,陛下也需要一個與天地共壽、日月齊輝的儀式。”司馬懿感覺再被問下去就要垮了。


    “…行吧,就依你的。人都送過去了,朕還能說啥?那何時啟程為妙?”獻帝見對方先斬後奏,隻好退一步問了。


    “七日之後,辰時初始為吉時,迎著朝陽出行為妙。”司馬懿不假思索地答道,仿佛早已算得精準無誤。


    “七日之後?要那麽久嗎?從這裏去鄴城,得先到官渡,再渡黃河;為避免水流過急導致翻船,可能還得繞道延津,從支流渡河。如此一來,朕至少還要等十來天才能見到她。就沒有更靠前的吉時了嗎?”獻帝的酒氣稍微散了一點,示意對方平身。


    “臣已反複算過,最近的隻有這個時辰了。”司馬懿起身說。


    “朕恨不得立刻出發!”獻帝猛拍龍椅,拳心一收,迫不及待卻又無可奈何。他隻想盡快一睹江南第二夫人的芳容。


    “心急吃不了熱豆腐,請陛下相信微臣之言,稍等幾天吧。”司馬懿勸道。


    獻帝想了想,說:“行吧,就依卿之言。你深夜入宮,就為了說這事吧?”


    “不盡然。微臣還想了解一下,聽說陛下準備罷黜曹公的丞相一職?”司馬懿早已收到風聲,想確認一下。


    “你如何得知?”獻帝龍眉一蹙。


    “沒有…臣隻是在外麵聽了一些不實之言,陛下不必放在心上。”


    “朕吩咐過,一切低調行事,消息怎麽就傳出去了?”獻帝不解。


    “陛下權當微臣多嘴好了,臣隻是擔心此舉會惹怒曹氏一族。況且…”


    “曹操企圖篡漢,將朕玩弄於股掌之上,難道不應罷黜嗎?”獻帝打斷他說,“司馬懿,你年紀輕輕,好好幹就行了,管那麽多幹嘛?”


    “陛下恕罪,微臣隻是關心漢室前途罷了。曹公平定北方、征戰南方,震懾諸侯,對於大漢的功績顯赫,若貿然罷黜,除了得罪曹氏家族,恐怕還會引起朝廷內外的腥風血雨,挑起四方戰爭,請陛下三思!”司馬懿假意勸道,“何況,這在體製上也不合規,應當先由吏部起草罷黜文書,再報…”


    “好啦,不必多言!”獻帝龍袖一甩,說,“此事朕心裏有數,你們等著看戲就行了。還有其他事嗎?”


    “…微臣尚有一事稟報。”司馬懿就差帶一塊象笏來記錄了。


    “有什麽快說吧。”獻帝有些不耐煩了。


    “微臣近日得知,陛下正下令清查許都的人員戶口,並準備重新分配農田到戶。請問此事是否當真?”司馬懿大膽地問。


    “司馬懿,你是在質問朕嗎?”獻帝龍顏再次呈現不悅之色。


    “不敢,不敢。微臣隻是有個不成熟的想法,欲與陛下分享。”


    “有何想法?說吧,別吞吞吐吐。”獻帝輕輕撥開冠冕上的玉簾,問。


    “微臣的意思是…”司馬懿正想說什麽,見有人來了,便改口道,“沒什麽,微臣隻是希望陛下能合理分配土地,盡可能別怠慢了城中的商人名士和佃農,畢竟出了這麽大的事,必須盡快恢複生產,確保核心人員不流失,方能迅速重建都城。曹丞相南征未歸,西涼軍又趁勢東進,臣擔心…”


    “這些不用你說,朕自有分寸!”獻帝看見冰姬(阿希娜)走過來了,趕緊揮手說,“仲達,你先迴去歇息吧。”


    司馬懿秒懂,趕緊退了下去。


    “冰姬,你怎麽過來了?朕正準備去找你呢!”獻帝沒想到她會搞“突然襲擊”,趕緊整衣束帶。


    阿希娜從其身上聞到了宮廷妃子專用的龍涎香味,故作不滿地說:“陛下,你又自己出來尋開心,晾下臣妾一人了。”


    “哪有?朕一直在聽司馬懿稟報呢,他這不剛走嘛。”獻帝正襟危坐,用不太自然的語氣說。


    “得了,我遇見她們了,說你今晚另有安排。”阿希娜也直言不諱了。


    “什麽她們?安排什麽?”獻帝繼續裝傻。


    “你就繼續裝吧。”阿希娜故意用手指點了一下他的鼻子,嬌嗔地說,“這些我都懂。臣妾並非想破壞陛下的好事,隻是見陛下最近心神不定,欲幫陛下多分擔罷了,不料陛下早已心有所屬。”


    “哪有的事,別聽她們瞎說!朕隻是跟她們閑聊了一會,並沒做任何安排。這不剛好有人要進殿稟報嘛,朕就讓她們先走了。”獻帝不想對方疑神疑鬼。


    “深夜麵聖,看來事情不小啊。”阿希娜倒不關心獻帝身邊有多少妃子,隻想知道剛才司馬懿說了啥。


    “也沒什麽,就是你剛才聽到的,關於戶口排查和土地重新分配的事。這不剛發生完疫情嘛,有些事朕得重新去梳理一下。”獻帝輕輕挽起她的手,說,“冰姬,你不必管這些繁瑣事。走吧,我們迴寢宮去。”


    阿希娜從其眼神中看出他有所隱瞞,但不便拆穿,隻好說:“陛下,臣妾隻是一番好意,希望陛下領情。陛下要知道,臣妾雖然比不上那些妃子美豔動人,但臣妾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陛下好。”


    “朕明白,放心。”獻帝像個小孩似地點著頭,說,“在朕的心目中,你才是最美豔動人的!自從把你帶迴宮後,朕心裏就容不下其他妃子了。”


    阿希娜表麵上聽信,心裏卻想:“男人說謊時的眼神,永遠是閃爍不定的。說得那麽動聽,還不是因為新鮮期沒過!不過這都不是關鍵,我得盯著他的一舉一動,不能出什麽岔子。”


    司馬懿出了殿後,想:“剛才失策了,應該早點說事的,不知以後還有沒機會。看來皇上真的很喜歡那女子,不知她是什麽來頭,看樣子不像漢人,但漢語又說得那麽好。如有必要,連她也一並除掉算了。我得趕緊去鄴城了,不知那邊進展如何。本次計劃,隻許成功,不許失敗!”


    …………


    誌鳴陪著雪蟬在泰華山上度過了難熬的一晚。


    翌日午時,左慈的魂體帶著神醫華佗迴來了。


    華佗為雪蟬把了把脈,搖搖頭說:“脈象紊亂,已病入膏肓,難治。”


    “神醫,求你救她一命,在下必定重酬!”誌鳴一聽這話就急了。


    華佗擺擺手說:“年輕人,你想多了。老朽並非為了錢財,而是這病確實不好治,因為病灶正好位於姑娘顱腦最隱秘之處,而且已經相當腫大,壓迫了腦神經,嚴重影響了整個顱腦的機能,老朽也無能為力啊!”


    “神醫如何得知病灶所在處?”楊極好奇地問。


    “老朽行醫數年,基本上一把脈就知道了。”華佗不想解釋太多。


    “肯定有辦法的,神醫!需要我做什麽,請盡管吩咐!”誌鳴看得出對方在賣關子。


    華佗示意他冷靜下來,說:“姑娘醒著呢,你這樣隻會增加她的心理負擔。辦法不是沒有,隻是難以實現。”


    “神醫請講!隻要我能做到!”誌鳴抱拳道。


    “我用斧子劈開她的頭顱,取出風涎。”華佗口吐驚人之語。


    “這……”誌鳴感覺這等於要雪蟬的命。


    “年輕人,目前隻有這個辦法救她了。”華佗注視著對方的眼睛說。


    “關鍵…這一斧子劈下去,就算取出了風涎,她也活不成了吧?”誌鳴第一次聽說這種匪夷所思的救人法。


    “風險肯定是有的,成活率隻有三成左右;如果不救,估計她撐不過一個月。你們自己考慮吧。”華佗不想給對方留太多希望。


    看著雪蟬那張蒼白無力的臉,誌鳴恨不得馬上取封血之刃來救她。如此一來,他必須先殺了她,再用封血之刃救活她,而且還不能確保風涎會因此消失。最關鍵一點,阿希娜說過,封血之刃不可濫用,否則會出現不可預見的後果。


    華佗靜立一旁,默默等著對方的答複。從自身立場來講,他也希望多救一人,可“開顱取風涎”這招他從未使用過,畢竟風險太大;光從理論上講,這招確實具備一定的可行性。


    雪蟬用微弱的語氣說:“試吧,橫豎一死,與其慢慢等死,不如死個痛快。”


    誌鳴不作迴應,他還是下不了決心。他巴不得馬上使用封血之刃,但最終還是忍住了。


    “怎麽樣,決定了沒?”華佗看看,“救她需要一定時間,若還沒考慮清楚,老朽就先告退了。”


    “別急嘛華兄,難得來一趟泰華山,我帶你四處參觀一下吧。”左慈笑眯眯地說,“這裏是仙人聚集之地,仙氣四溢,會令人產生一種身在天庭的錯覺。”


    “左兄,你我相識多年,你還不了解我的性格嗎?我向來做事是幹脆利落的,不喜歡優柔寡斷。”華佗笑著迴應道。


    “既然如此,那就…請開始吧。”誌鳴想,反正人都請來了,不如信他一迴。


    “年輕人,這就對了。”華佗露出滿意的笑容,擼起袖子說,“斧子呢?”


    楊極趕緊跑去拿了一把劈柴的斧子過來。


    華佗接過斧子,看了看斧麵,說:“有汙濁物,必須用艾葉、蒼術或黃柏等焚香熏蒸半個時辰以上,消毒後方可使用。”


    “不必麻煩,小事一樁。”左慈施展仙術,瞬間讓斧子煥然一新。


    “左兄,你果然是神仙再生…不對,是神仙現世…好像也不對。該怎麽說呢?”華佗驚訝得一時找不到詞。


    “行了華兄,把人治好後再誇我也不遲。”左慈擔心延誤醫時。


    “這是麻沸散,能讓你免除痛苦。平躺下來,安心睡一覺就好了。”華佗拿出隨身攜帶的藥粉,泡水給雪蟬服下。


    盡管喝了麻沸散,雪蟬的手還是抖個不停,緊緊抓著誌鳴的手不放,嘴裏想說什麽又說不出來。


    “不用擔心,就算失敗了,我也有辦法讓你複活。”誌鳴輕聲安慰道。他心裏明白,一個大活人要被人用斧頭劈開腦袋時,心裏該有多慌。


    雖然誌鳴屢次“放鴿子”,但雪蟬還是對其深信不疑。她輕微點了點頭,努力使自己鎮定下來,不久便睡過去了。


    “你們讓開一點,血會噴出來的。”華佗準備做“開顱手術”了。


    “華兄,你在‘安慰’人方麵還挺有一套的。”左慈半開玩笑地說。他看見雪蟬睡著後依然滿頭大汗,像剛從水裏爬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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