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景這個懶覺到底沒睡成,剛閉上眼,電話又響了,是陳訴。

    陳訴的聲音在電話特別好聽,幹淨又華麗,文景睡得迷迷糊糊的,感覺就像是夢中情人在耳邊訴說著什麽一樣,動聽得耳朵偶要懷孕了。

    “小景啊,中午有空嗎?有空的話過來幫我做頓飯吧,對了,你上次買的米還有,菜之類的你順便帶一些過來,要清淡的,我就不跟你客氣了。”

    “嗯嗯,好啊!”文景連骨頭都是懶的,閉著眼睛胡亂點頭,心說聲音真好聽,再多聊一會兒。

    突然,夢中情人那張模糊的臉嗖的一變,變成了某人那張刀鋒雕刻一般的棺材臉。

    文景一個機靈,徹底醒了,看看手機,呃,什麽情人,是文家的大恩人。

    “是陳校長啊,我馬上過來。”文景悉悉索索的下床,一動,大腿就一抽一抽的疼,不由嘶了一聲。

    陳訴關切的聲音響起:“怎麽了?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不舒服的話就算了,你好好休息。”

    “我沒事,就是起床起猛了,抻著腰了。”這話倒是不假,文景的腰也相當不舒服,腿軟腰酸屁股痛,一看就是縱那啥過渡了。

    該死得秦牧,果然是被餓狠了的狼。

    “那就好,你別著急,慢慢過來,小心開車。”

    “好的!”

    這人真的是秦牧的舅舅?想想秦家老爺子,文景確定了,秦牧那混蛋不像他媽,都說外甥像舅,秦牧果然不是個東西,居然不像他小舅,簡直不可理喻。

    剛開完會的秦牧鼻子癢得不行,礙於總裁英明神武形象,噴嚏被他活活憋迴去了,敲著鼠標轉念一想,拿起了手機。

    文景剛換好衣服,他那齊肩的頭發已經剪短了,整個人看上去精神了很多,顯得臉更加精致漂亮。

    他本來不想剪的,那頭發就好像是他的掩護,披著頭發的時候他隨時都能變成多情又迷人的文少,現在頭發剪了,他總有一種時刻準備洗心革麵的感覺。

    頭發是濤濤和秦牧逼著他剪的,對此文景很不滿,但是他弟義正言辭的說:“看見你那頭發就想點火給你燎了,你真不剪?”

    於是文景就去剪了,他記得某人當時眼睛唰的一亮,他還得意了一下下。

    電話響了,不用看他也知道是誰,戴上藍牙耳機,把錢包等物往兜裏一塞,邊接了電話。

    “忙著呢,說!”

    秦牧眉頭一挑,火氣不小啊,看來昨晚確實孟浪過頭了。

    “怎麽不多睡會兒?午飯讓趙飛做就行了。”秦牧語氣極盡溫柔,早上走的時候文景還在睡,他抱在懷裏都舍不得鬆開。

    可惜文景這會兒還在埋怨他昨晚幹的好事,他語氣再溫柔都聽不見,敷衍道:“我還有事,你到底有事沒事,有事也等晚上再說,我現在沒空聽。”

    秦牧心裏納悶文景能有什麽好忙的?不過這話他不敢問出來,他家景兒的脾氣隨著濤濤的康複也跟著恢複,昨晚好不容易溫存了一迴,秦牧可不敢把文景得罪了,隻是叮囑道:“要出門的話一定要把趙飛帶上,去哪你就算不跟我說,也要告訴趙飛。”

    文景搞不懂秦牧囉哩吧嗦的是個什麽意思,嗯嗯著掛了電話。

    濤濤正纏著趙飛給他解說《兵器》雜誌上那些槍|械的原理,小家夥聽得格外認真,自從知道趙飛曾經是牛逼哄哄的特種兵,濤濤偶爾還是會對趙飛露出那種崇拜之情的。

    當然,被濤濤崇拜是要付出代價的,趙飛每天早上會過來帶濤濤鍛煉,跑步,打拳,強身健體。

    這事兒是秦牧吩咐的,他的本意是文景晚上要上班,早上就應該睡睡懶覺,濤濤就交給趙飛了。文景現在想想,姓秦的這麽做明顯是為了滿足他自己的私|欲,想到那人每天起床的時候舉著棍子蹭啊蹭,呃,昨晚終於得逞了。

    把濤濤的五髒廟拜托給趙飛後,文景去了陳訴家,轉頭就把秦牧的交代忘了個幹幹淨淨。

    今年的寒假陳訴沒有出門,過幾天就跟文景他們聚一次,也不知道在忙什麽,文景見他身體當真沒有不適,在心裏好好的謝天謝地了一番。

    陳訴穿著舒適的家居服,屋子裏的暖氣很足,見文景穿著羽絨服,戴著口罩圍巾,手裏提著一大袋蔬菜水果之類的,陳訴鏡片後的眸子頓時滑過一抹過意不去,趕緊上去接過文景手裏的東西:“外麵很冷吧?”

    “還行,今年估計又不會下雪了。”文景脫了外套,把自己從從全副武裝中扒出來,剛想問陳訴想吃什麽,就聽見一陣咳嗽聲。

    啊,有人?

    文景立刻就開始瘋狂的腦補了?什麽情況,陳校長屋裏藏了個人?聽這咳嗽聲,明顯是個男人啊,男人,男人,男……人!

    陳訴瞧文景一副被雷劈了的神情,故意逗他:“怎麽,我屋裏不能有人?”

    “啊哈哈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隻是,有點驚訝而已,真的隻是驚訝。”不是說陳校長不喜歡外人進他屋子麽?每次文景都是來去匆匆,連秦牧一般都坐不了幾分鍾就走,似乎大家都習慣了陳校長冷清的背影,因為大家都知道他是一個內裏特別豐富的人,他並不寂寞。

    在文景眼裏,陳訴換上白袍就是那斷絕七情六欲的謫仙,人格的高度那不是一般的高,他簡直望塵莫及,像他跟秦牧之間這種糾纏和磕磕絆絆的俗情俗事說多了就是對陳訴的褻瀆。

    當然,文景有這種想法,純粹是因為他太崇拜陳訴和太感激對方的原因,在他眼裏,救了濤濤的陳訴全身都在閃爍著聖潔的光輝,嗯,就跟《聖經故事》裏複活後的耶穌一樣。

    陳訴也不解釋,隻是道:“聽說生病的人最好吃一點白粥,我早上試了試,很遺憾,失敗了。”

    “明白,他感冒了確實應該吃點清淡的,交給我,你去照顧病人吧。”

    陳訴看著文景笑了一下:“自從你在這裏開火後,家裏總算有點煙火味道了。”

    文景一愣,這是希望咱多來開火的意思麽?

    “我媽原本也不會做飯,但是她嫁給我爸後就開始學著做了,我爸說每天下班迴家聞著廚房飄出來的飯菜香味,這才是家。”文景換上拖鞋,衝著陳訴笑了笑:“我先去熬粥。”

    陳訴提著菜沒有鬆手:“我幫你吧!”

    在陳訴麵前文景一向心直口快:“房間裏的那位不需要去看一下嗎?”

    “他剛吃過藥,沒事,已經退燒了。”陳訴提著菜率先進了廚房。

    文景總覺得今天的陳訴有點不一樣,不是主動下廚,而是……文景也說不清,難道跟房間裏的男人有關?

    海倫前幾天還跟文景感歎,像陳訴這樣的男人如果獨身,不是對不起他自己,而是對不起這個社會啊,女漢子的原話是:“不是要為社會主義事業而獻身麽,他怎麽可以不獻?怎麽可以不獻?就是彎的咱也認了啊!”海倫隻敢對著陳校長流口水,不敢撲啊,可以想象她有多麽狂躁。

    熬粥是個費時間的活兒,一個小時後,開飯了。

    陳訴從樓下的客房領出來一個人,果然是個男人,那人個子還挺高,不過很瘦,陳訴的衣服穿在他身上空蕩蕩的,身體拉直了可以當竹竿兒晾衣服。

    “吃飯吧!”陳訴招唿文景:“小景,你坐。”

    文景納悶,陳校長這是不

    打算介紹一下?

    這時,那男的轉頭看了文景一眼,文景當即傻眼,這不是昨晚那個果男麽?

    “你……”文景盯著對方的臉,熟悉的感覺越來越強烈,可惜死活想不起來。

    這人長得還挺帥的,就是瘦,因為生病了,臉色也不好。

    陳訴眼中規劃過一抹詫異:“小景,你們認識?”

    那男的也盯著文景看,似乎也是似曾相識的感覺,聽見陳訴的聲音,那男的下意識的肩膀一縮,似乎很怕陳訴。

    文景搖頭:“不認識。”這人身上說不定有什麽秘密,文景不是好奇的人,既然陳訴敢把這人留宿,相信他心裏有數。

    果然,就聽陳訴說:“他叫顧初南,算是我一個故人,昨天遇到點麻煩,我就帶他迴來了。”陳訴趁機介紹:“小南,這是文景。”

    兩人點頭算是認識了,文景卻敏感的發現陳訴好像不怎麽希望他跟這個顧初南深交,但是,為什麽陳訴又要他跑這一趟過來做飯呢,難道目的不是為了讓他認識顧初南?

    這個顧初南……文景確定肯定在哪見過,有可能是時間太久了,他忘記了。

    陳訴突然朝文景笑了一下:“小景,這下明白了吧,你可別多想。”

    文景腦子過了足足十秒才反應過來陳訴指什麽,白皙的臉立刻通紅,尼瑪,原來進門的時候自己想了什麽人家陳訴都看出來了,丟死人了。

    “不敢多想,陳校長……”

    文景話還沒說完,就聽“叮咚”一聲,顧初南的勺子掉進碗裏,他指著文景,結結巴巴的:“你,你不是那個,那個,就是在墮魂,我給你調酒的那個……”

    一聽他提起墮魂,關於墮魂那有限的記憶立刻在文景腦子裏過了一遍,文景想起來了,驚訝極了:“你就是個調酒師?”

    顧初南點頭如搗蒜:“是,我在酒吧他們都叫我南哥,你這張臉太叫人過目不忘了,我剛才就覺得特眼熟,你怎麽把頭發剪了,否則我肯定一眼就認出你來。”

    文景嘴角抽抽,他已經確定了,這貨就是那個調酒師,話一樣多。

    “嗬嗬!”文景不知道該說點啥,招唿他:“你感冒了多喝點粥。”

    顧初南還想說點啥,陳訴笑眯眯的道:“小南,你早飯沒吃,先吃飯。”

    文景看了看陳訴,再一次確定,陳訴是不想他跟這個顧初南有什麽深交。

    顧初南似乎看出點什麽,後麵就悶頭吃飯,吃完又迴房間休息去了。他似乎不敢在這屋子裏亂轉,眼神間帶著小心翼翼,對上文景的視線又立刻變成那個在文景跟前瞎忽悠的調酒師。

    隻是,那個時候的顧初南神采奕奕,雖然是個調酒師,卻混的很好的樣子,不過一年多沒見,這人整個瘦了一圈不說,昨晚那種場景……

    光著上身和腳在大冬天的街頭上逃竄,難怪他要感冒了,不對,逃竄……顧初南肯定是遇到什麽事了,看樣子,陳校長還知情……

    文景把廚房收拾幹淨就離開了,剛上車,秦牧的電話又追了過來。

    秦總語氣有點衝:“不是讓你出門帶著趙飛嗎?趙飛抽不開身還有別人,你敢不聽我的話?”

    文景還在琢磨顧初南,聞言也火了:“秦總,你是不是管得太寬了點?我又不是你手下,你發號施令也看看對象,咱們還沒那麽熟。”

    秦牧雙眸一眯:“文景,是誰昨晚纏著我的腰又哭又叫的,是誰被做得暈了過去,是誰嘴裏喊著不要卻夾著我不放的?”

    文景紅著臉聽他瞎咧咧完了(反正臉紅禽獸又看不見),才慢悠悠的道:“是啊,秦總的技術越來越爐火純青了,那勁兒到現在都還沒過去呢,身子裏麵還酸酸漲漲的,嗯,難受。”

    那邊故意一“嗯”,秦牧下|身跟著一緊,他這是被反調戲了還是被勾|引了?

    文景聽見對方的唿吸一下子粗重起來,勾勾唇,果斷掛了電話。

    秦牧瞪著手機好一會兒,不知道在想什麽,然後給陳訴去了電話,兩人也不知道說了什麽,放手機的時候秦牧的眉頭緊緊皺起來,眼中是一抹一閃而過的狠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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