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兒。”皇帝看著明明臉部輪廓還未完全脫離少年模樣,可整個人散發的氣勢卻絲毫沒有少年感的淩晟軒,有些不忍,“你不是前些天才剛對父皇說,想要父皇給你指婚嗎?你這麽請願,怎麽,不娶妻了?”


    提到娶妻,淩晟軒想起雲梓萍,眼神閃過一絲不舍,但很快就恢複堅毅之色,道:“父皇,兒臣的婚事在國家大事前都不足為提。大丈夫為國為民,豈能因兒女私情而退縮?請父皇放心,兒臣必當速戰速決,早日歸來!”


    見淩晟軒心意已決,皇帝心中又知曉他是最合適的人選,便隻歎了口氣道:“唉,罷了,你想去便去吧。不如這樣,父皇先為你跟雲家女兒指婚,等你凱旋迴朝,便可立即舉行婚禮,你意下如何?”


    原以為淩晟軒會滿心歡喜答應,不料他卻搖了搖頭,道:“上戰場一切都是未知數,兒臣也無法保證全須全尾的迴來。若是有什麽意外發生,豈不是對雲家小姐不公?不如等兒臣歸來,再給兒臣指婚吧。”


    見淩晟軒到了這個時候還替別人著想,皇帝是既心酸又驕傲,他養了一個好兒子,從沒有令他失望過。


    “便依你吧。”皇帝說完這番話,又走到書櫃前,從書櫃裏拿出一個令牌似的的東西,走到淩晟軒麵前,將它遞給他,“這虎符你拿著,有此虎符你便可調動關東三萬大軍,以備不時之需。”


    淩晟軒看著手中的虎符,心中激蕩萬分。這關東軍直接受命於皇帝,是自先祖以來,作為皇帝的最後一道保命符存在的。現在,皇帝卻將這虎符交給了他。淩晟軒看著皇帝的眼睛裏情緒很複雜,萬千的思緒都到了他腦子裏。


    一旁兵部尚書也很是驚訝,此刻卻隻低著頭,不敢多看這父子倆。


    “不要想太多,放心拿著吧。”皇帝拍了拍淩晟軒的肩膀,“朕隻有一個要求,一定要平安迴來。”


    “兒臣遵旨!”淩晟軒再次單膝下跪,行禮保證。


    皇帝點了點頭:“如此,即刻出發吧。”


    淩晟軒出征的消息傳到雲念芙耳朵裏時,雲念芙正在屋子裏挑選著布匹。她想著可能沒幾個月就要出嫁,就讓清影從庫房裏將所有沒有用的料子都拿了過來,挑選一些做新衣裳,等去了郕王府便能穿了。


    “你說什麽?靖王殿下要出征?”雲念芙聽到消息大吃一驚,看著清影,有些不敢相信,“好端端的怎麽突然就出征了?那他與姐姐的婚事怎麽辦……”


    清影也有些擔心:“聽說是戰事來得突然,靖王殿下親自趕去宮中,求陛下準許他出征的。大小姐的婚事,怕是要推後了。”


    雲念芙放下手中的料子,在一旁坐下:“這下姐姐該傷心了,她可是盼了好久。”


    “是啊,原本以為這個月就能塵埃落定,結果突然卻起了戰事。”清影也歎了口氣,“朝堂上那麽多武將,怎的皇上不派其他人去呢?自己的兒子,也真是舍得……”


    “清影,這話可不能說。”雲念芙立即嚴肅地看著清影,“背後議論皇上,你不要命啦?”


    清影意識到自己失言,連忙捂住了嘴,臉上閃過後怕。她撫了撫胸口,穩定了下情緒,才又道:“戰場上變數太多,刀劍無眼,也不知道這次戰事戰況如何,難免叫人擔心。”


    “是啊。”雲念芙眉宇間也有了擔憂,“願靖王殿下一切安好。”不知道為什麽,淩晟軒的出征,讓她心裏有一種說不出的滋味。想到那刀光劍影的生活,她便心裏怕得緊。難道是自己已經將他納為了親人,所以才如此擔憂麽?想想也對,從自己這方來說,他是姐夫,從淩謹言那邊來說,他是弟弟。果然很親。


    “幸好郕王殿下從文不從武,這出征打仗的事兒,怎麽著也輪不到他的。”想到這一點,清影不由得倍感慶幸。這麽看來,還是她家小姐更有福氣,至少未來夫君可以平平安安地在自己身邊。


    清影的話也說到了雲念芙心坎兒上,她看了眼手上的鐲子——是前兩天淩謹言叫人送來的,雖然這麽想對雲梓萍來說不太厚道,可她也是真的為淩謹言不是武將而鬆了口氣。


    其實她也不是太明白,早就聽聞靖王文韜武略,能文能武的一個人,明明可以走更安全更平步青雲的道路,卻偏偏要去沙場上闖。不過剛想到這一層,雲念芙又不禁在心中鄙夷自己,上沙場打仗的都是拿自己命來保家衛國的好男兒,她怎能將他們不自覺就低一等呢?這樣可不對。


    各人有各人的選擇,生死由命成敗在天,且看淩晟軒這次會如何了。


    想到這兒,雲念芙起身,道:“想來姐姐應該也是知曉了,必是憂心不已,我們去看看她。”


    清影連忙跟上,與雲念芙一道往雲梓萍院子方向走去。


    到雲梓萍屋子裏時,雲梓萍正擔心地眼眶微紅,眼瞧著就是要落淚了。雲念芙趕緊三步並作兩步走到她跟前,伸手用手絹在她眼角按了按,道:“姐姐這是怎的了?怎麽還哭上了?”


    絲毫不提淩晟軒出征之事。


    雲梓萍反倒自己說出來:“靖王自請出征,如今都領著下部出城去了。他剛派人捎了口信來,說婚事暫且擱下,待他迴來再議。”


    說著便忍不住嚶嚶哭起來,想來是忍了許久了。


    雲念芙了解雲梓萍,淩晟軒出征她擔心是一方麵,但更多的則是婚事定不下來,還需他迴來再議這一塊。雲梓萍從小便是被捧在手心裏寵的嫡女,自幼自尊便比旁人要高一些,此事她估摸著是覺得自己被怠慢了,覺得委屈又丟臉。


    “姐姐怎的還跟孩童似的?靖王殿下驍勇善戰,想來這場戰事有他出馬很快就能打勝仗,等他迴來再好好議親,不是更好嗎?”雲念芙安慰著雲梓萍,“不過是彈丸之國的挑釁,姐姐別擔心靖王的安危,他一定會沒事的。”


    聽著雲念芙的安慰,雲梓萍便也覺得自己這般有些丟臉,很快就止住了哭泣,擦幹了眼淚。


    “妹妹說的我都明白。”雲梓萍聲音也平靜下來,“隻是驟然分開,我有些不舍罷了。”


    雲念芙輕笑一聲:“這還未成親,姐姐便如此情深,未來姐夫可真是有福氣啊。”


    一句話說得雲梓萍破涕為笑,臉都跟著紅了一紅:“你怪會打趣我。你與那郕往,難道還會比我少幾分情意?”


    見雲梓萍反擊,雲念芙抿嘴笑了笑,沒有反駁。


    兩人說了一會兒話,雲梓萍的情緒算是徹底平穩了。雲念芙也沒有多做逗留,告辭迴了自己院子。


    “姐姐雖現在被我安慰了過去,但靖王一日未歸,姐姐的心便是懸著的,想來接下來的日子,都不安心了。”雲念芙開口說著。


    清影道:“小姐若是擔心大小姐,便時常去陪她好了。”


    雲念芙點了點頭,算是應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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