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嬴政+大漢天子]金屋 作者:雲過是非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衛子夫突然喝了一聲,道:“你是在和誰說話!就用這種口氣麽?我看丞相的書算是白讀了罷!” 衛子夫這一聲有些大,劉據在外麵也聽見了,扒著門框探頭過來看,衛子夫當下收斂了一些,不去看嬴政一眼,走過去對劉據笑道:“據兒,母親先迴去了,你好好的讀書,知道麽?” 劉據眨了眨水靈靈的大眼睛,不知道為何母親剛才突然生氣,孩子或許是最敏感的,雖然衛子夫裝作很平和的說話,但是劉據仍然能感覺到衛子夫的氣怒,嚇得縮了縮脖子,生怕惹得母親不快,使勁點了點頭。 衛子夫看劉據的這個反映,心下並不舒坦,誰都會覺得,抱養來的必然沒有自己生的要親,衛子夫覺得劉據閃躲自己的觸碰,就是這個原因,當下直起身來,一句話不說出了學舍。 劉據揪了揪嬴政的袖子,怯生生的道:“母親為何要生氣?” 嬴政看著他眨著大眼睛,怯生生的樣子,不禁心裏一軟,將他抱起來,輕輕拍著劉據的後背,從內室走出去,道:“她隻是告訴我,如果據兒不好好讀書,就要打據兒,知道麽?” 劉據點點頭,道:“我有好好讀,隻要是大哥哥教的,據兒都會讀。” —— 霍去病起了身,衛青見他比平日磨蹭了一些,心中一沉,也明白是霍去病躲著自己,或許是覺得尷尬,或許是覺得…… 衛青沒有再想下去,率先出了大帳。 霍去病並不是嫌棄衛青怎麽樣,他隻是有點心慌,要知道他兩輩子與戎馬作伴,就算朝政弄得懂,但是最不懂的就是這種心思。 霍去病覺得心很慌,當衛青輕輕觸吻著自己的後頸子的時候,他整個人都愣住了,什麽也想不了,什麽也不敢想。 霍去病故意落後了一些,出了帳子,外麵的隊伍全是衛青的親信部隊,一看就是訓練有素的精兵,已經整裝待發了。 有兵士給霍去病牽來馬匹,霍去病翻身上馬,衛青已經驅馬走在最前麵,讓隊伍保持隊形跟上去,並沒有往這邊看一眼。 霍去病驅馬跟在後麵,行進的一整天都沒往前去,自然也就沒和衛青說一句話,衛青也沒過來找他,就算休息的時候也沒過來。 這天晚上已經到了近郊大營,部隊全都歸營,自然不需要再露宿野外,霍去病被安排了屋子,就等著第二日一早和衛青進城去就行了。 自然已經到了大營,衛青就不會和霍去病再住一個屋子,霍去病晚上睡不著,從屋裏出來溜溜,就看見空無一人的廣場上,衛青正在一個人連劍,寶劍反著淡淡的月光,剛硬而果斷的感覺,讓霍去病心中一震,不禁也就忘了,呆呆的站立了良久。 等衛青還劍入鞘,正好看見霍去病呆立著看著自己,衛青擦了一下頭上的汗,就像沒看見他一樣擦身而過。 霍去病有些發愣,看著衛青的背影半天都沒說,直到因為天色太黑,看不到衛青的背影了。 霍去病這才覺得,有什麽似乎不對勁兒了…… 第二日大早,衛青和霍去病就起身了,衛青洗漱整齊,帶著一隊人馬準備迴京城接受封賞。 霍去病這迴沒有遠遠的跟在你後麵,畢竟人數並不多,而是和衛青並肩而行,但是兩個人一句話也沒說。 進了長安城,夾道有迎接的百姓,百姓都知道長平侯奪迴了河朔草原,在被匈奴人欺壓了這麽多年之後,終於揚眉吐氣一迴,狠狠的打擊了匈奴人的氣焰,百姓雖然不知道什麽是國家大計,但是隻要能打走敵人,他們就歡欣鼓舞,特意出來迎接長平侯的人也就多了。 衛青驅馬到達宮門前,已經有內侍手捧聖旨候著。 衛青霍去病和眾兵士下馬行禮,內侍宣讀聖旨,果然如霍去病所說,封侯拜將,榮寵無限,封長平侯,拜大將軍,統轄駐軍將領,授大將軍金印。 衛青聽著內侍宣讀聖旨,心中似乎有什麽東西在翻滾一樣,雙手捧過用紅色綢布包著的金印。 韓安國站在一旁,笑道:“大將軍,皇上口諭,衛青河朔大捷,鼓舞士氣,賜長平侯騎馬陛見。” 衛青聽了一怔,連忙口稱不敢,韓安國道:“大將軍不必推辭,騎馬陛見這可是前所未有的殊榮,換作旁人高興還來不及呢。” 霍去病聽了也是高興,將他和衛青的尷尬已經忘到了腦後勺去,道:“是啊舅舅,快謝恩罷!” 衛青這才不推辭,翻身上馬,由內侍牽著馬韁,親自送到宣室閣。 衛青和霍去病迴到了京城,劉徹特意設下了晚宴給衛青接風,這一場河朔大捷是盼了多少年才給盼來的,並不是一件小事。 晚宴來的人不少,正如霍去病說的,陽信長公主也聽說了這件事情,特意趕來參加宴席,為衛青接風。 嬴政帶著劉據過來,因為嬴政現在的地位今非昔比,所以坐席靠前了不少,本身是兩個人同席,無奈小皇子劉據一直扒著嬴政不撒手,劉徹今日也高興,就讓劉據跟著嬴政一處坐。 劉徹入了席,褒獎了衛青,就讓大家暢所欲飲,不用過於拘束。 陽信長公主今日特意打扮了,瞥了衛青一眼,不過衛青始終都沒朝向這邊看,反而被團團的人包圍著,有客套的,也有其他武將想要和衛青喝酒的,總之今日衛青也算是主角,自然忙的不可開交。 陽信長公主有些失落,自己這樣的身份,也不好立刻就過去敬酒,她的目光在眾人中掃了一圈,就發現了帶著小皇子劉據一處坐的嬴政。 以前陳蹻總是往陽信公主府跑,畢竟他想讓這個長公主幫幫自己,陽信剛開始也相信了陳蹻,覺得他確實有不小的本錢,和陳阿嬌長得這麽像,多少也是有利的。 結果沒想到,在自己的幫助之下,陳蹻確實爬上了皇上的床榻,但是惹得劉徹極為不快,那日陽信就和陳蹻發了狠話,不要讓他連累自己,可是陽信沒想到,隻不過短短的一些時日,陳蹻竟然搖身一變,變成了隆慮侯,還是當今三公之首的丞相。 陽信長公主自覺是個心思細膩的人,更加是個女人,對感情的事情觀察的最細微,雖然嬴政對劉徹並沒有什麽意思,但是陽信不難看出來,皇上對他的態度,確實有些不可言喻的微妙和複雜。 陽信長公主覺得自己應該主動去改變和隆慮侯僵持的關係,如今這個宴席就是好機會。 她這麽想著,就起身端著酒杯走過去,先是彎下腰來,笑道:“據兒。” 劉據一見是陽信長公主,立馬笑道:“姑姑。” 陽信長公主順勢就坐下來,道:“據兒又長高了呢。” 劉據伸手比劃了一下,道:“我要長得比父皇還高!” 陽信長公主笑道:“那樣多吃飯,還有……”她說著瞥了一眼被人群包圍著的衛青,道:“還有讓你舅舅教你功夫,會功夫才能長高。” 劉據眼神頓時亮了,道:“真的麽!” “自然呢。”陽信哄了劉據一會兒,才轉而對嬴政笑道:“沒想到一別沒些日子,隆慮侯已經高升了。” 嬴政麵上笑,卻讓人一眼就看出來並不是真心的,道:“還要多虧了長公主的提拔。” 陽信笑了一聲,道:“咱們明人麵前也不說暗話,我自知是沒有見識,竟然以前沒看出來隆慮侯的才華來,所以那日說了重話,隆慮侯是大丈夫,如何和一個女子計較,是不是?” 嬴政笑道:“長公主可別這麽說,長公主的智謀才略,可比一般的男子還要強上百倍。” 陽信道:“隆慮侯真是會說話,我自己都沒覺得。” 嬴政抬起眼皮撩了一下衛青的方向,道:“當年從公主的府裏送出兩個人到皇宮裏,一個已經變成了當年的國母,另一個是統轄駐軍的大將軍長平侯,長公主的眼光獨具,這還不足說明麽?” 陽信聽他提起衛青,不自覺也看了一眼衛青,臉上頓時有些羞紅,說到底陽信也是個女人,女人都會有心儀的英雄豪傑,如今的衛青若不敢稱為英雄,怕是沒人敢這麽自居了。 嬴政一眼就看出來,陽信長公主對衛青有意思,隻是笑了一聲,陽信聽見他的笑容,立馬迴了神。 陽信長公主輕輕咳嗽了一聲,道:“今日來,我可是誠心誠意的和隆慮侯交好的,我敬隆慮侯一杯,喝了這杯酒,咱們就把以往不高興的事情都忘了,如何?” 劉據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麽,嬴政看陽信托起酒杯敬自己酒,卻當沒瞧見一樣,並不拿起酒杯,反而拿起筷子,為劉據夾了一塊肉,放在劉據的碗裏,眼睛都沒有看向陽信,口中淡淡的道:“長公主恐怕是失算了,我一向口才笨,有什麽就說什麽,昨日才惹得了皇後不高興,長公主不應該和皇後是一路人麽,恐怕這杯酒,我是喝不得的。” 陽信長公主的手還舉著,仍然托著杯子,但是動作卻頓住了,她可沒想到衛子夫和嬴政的關係並不好,陽信是知道衛子夫的,衛子夫能忍,這些年都賢良淑德的,極力做一個不爭寵不鬧事的人,也是因為這一點,皇上才把她扶上了皇後的鳳坐。 所以陽信很難想象嬴政是怎麽樣才能把衛子夫給惹得不快,惹得和他翻臉的。 陽信現在的地位就靠著衛家來鞏固,自然不可能和衛子夫鬧不快,這一杯酒還真的如同嬴政所說,是喝不了了。 陽信十分尷尬的把手撤迴來。 劉據拉著嬴政的袖子,笑道:“我也能喝酒麽?” 嬴政道:“據兒還小。” 劉據撅了撅肉嘟嘟的小嘴,嬴政瞧見了掐了一把他的笑臉,道:“不過據兒是男子漢,可以嚐一點。” “真的?” 劉據一聽,眼睛頓時掙得圓圓的,晶晶亮的盯著嬴政。 嬴政拿起筷子,在酒杯裏一點,把一滴酒塗在劉據肉肉的嘴唇上,劉據抿了一口,兩條眉毛都皺在了一起,嬴政連忙給他夾菜吃,劉據這才緩過來。 陽信長公主見他們二人自顧自說話,反而自己坐在這裏又尷尬又不討喜,簡直是湊著自己的熱臉找打,碰了一鼻子灰,當即站起身來走開了。 嬴政看著陽信的背影,隻是冷笑了一聲。 劉徹因為衛青打勝仗的事情很高興,就多喝了幾杯,第二天要上朝,不得不提前離席,準備迴寢宮去休息,免得明日起不了。 劉據還是個孩子,不比大人有精神頭,吃飽了覺得宴席沒什麽勁,就開始打瞌睡,嬴政就準備送他迴去。 劉徹正好看見被嬴政抱著打瞌睡的劉據,劉據靠在嬴政懷裏睡得迷迷瞪瞪的,劉徹點了點劉據的腦門,輕聲笑道:“這就睡著了。” 劉據被他這麽一點迷迷糊糊的睜開了眼,看到是劉徹,劉徹笑道:“今天去父皇那裏睡,怎麽樣?” 劉據睡得雖然糊塗,但是很少能和劉徹一起,使勁點了點頭。 嬴政見劉徹要把劉據帶走,自己就沒事了,想要走開,劉徹叫住他,道:“丞相不送據兒迴去?他可是粘你粘的厲害呢。” 嬴政聽他這個意思,似乎是想讓自己送劉據迴去,當然也不能明著就忤逆皇上的意思,隻能抱著劉據上了車。 劉徹坐在馬車裏,掀起窗簾,看著外麵,天氣越來越暖和了,喝了酒劉徹有些燥熱,將領口扯鬆一點。 劉徹過了良久都沒說話,劉據已經睡著了,打著小唿嚕,窩在嬴政懷裏,睡相異常的可愛。 等到了寢殿門口,劉徹下了車,因為嬴政懷裏抱著劉據,劉徹下了車還迴身扶了嬴政一下,這動作讓跟在一旁的內侍都有些驚慌,更加覺得丞相果然是皇上眼前的紅人,自古以來都是臣子伺候皇上下車,哪有皇上伺候臣子下車的道理。 劉徹率先往寢殿裏去,嬴政看劉徹沒有接過去劉據的意思,隻好抱著劉據跟著進去。 楚服見皇上迴來,立馬行禮,卻見到熟睡的皇子劉據,很有眼力見兒的就沒有出聲,怕吵醒了小皇子。 劉徹隻是揮了一下手,楚服會意,行了禮就退了下去,內室就剩下了劉徹和抱著劉據的嬴政。 嬴政將劉據輕輕放在床榻上,劉徹過去坐在榻沿上,給劉據退下外袍,然後才拉過被子給他蓋上。 嬴政見沒有自己的事了,就輕聲道:“皇上若無事吩咐,卑臣就先告退了。” 劉徹迴頭很玩味的看了他一眼,壓低了聲音怕吵醒劉據,笑道:“隆慮侯這麽著急走做什麽,反正宮門已經關了,你也得留在宮裏,又不是沒在朕的龍榻上過過夜。” 嬴政頓時一口氣頂上來,憋得胸腔都要炸裂了,劉徹就這麽輕輕鬆鬆的說出來。 嬴政沉聲道:“皇上開玩笑了,卑臣先告退了……” 他話還沒說完,手腕突然被劉徹扣住了,嬴政睜大了眼睛,下意識去看了一眼劉據,他沒想到小皇子在這裏,劉徹還要做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劉徹看到他的驚詫,低笑了一聲,道:“別著急走,朕也不做什麽……隻是想和隆慮侯聊聊天。” 他說著,起身站起來,坐在離床榻不遠處的矮榻上,拍了拍旁邊,示意嬴政也坐下來。 嬴政隻好坐下來,劉徹這才收了不正經的嬉笑,道:“隆慮侯昨日在太子學舍問過朕一個問題,你還記得麽?” 嬴政想了想,道:“卑臣確實鬥膽問過一個問題。” 劉徹點點頭,似乎是再迴憶,道:“你昨天是這樣說的,你說朕‘難不成還是對一個廢後念念不忘麽’?” 嬴政還沒來得及說話,劉徹已經自言自語道:“朕就是想和你說說這個事情……這個問題已經憋在朕的心裏六年了,六年這麽長時間,朕不能把自己的心思說給任何一個人聽,朕覺得憋得慌。” 嬴政張了張嘴,想諷刺一下劉徹,告訴他這個問題自己不適合來聽,讓劉徹另尋他人。 隻不過…… 在嬴政心裏,潛移默化的也想聽一聽劉徹到底是怎麽想的,也想知道劉徹是怎麽看待自己的,雖然那已經是過去的自己了。 劉徹似乎是在出神,聲音也很低沉,慢慢的道:“那時候朕才登基,又大刀闊斧的任用儒生更化改製,異想天開的想用儒學來改變這個不作為的朝廷……隻是你知道麽,朕太傻了,黃老之學一直是漢室的官學,朕竟然在一登基的時候就觸動了這些老臣的利益,朕變得孤助無緣……” 劉徹眯了眯眼睛,繼續道:“朝廷中充斥著一股廢帝的暗流,就連朕的奶奶……太皇太後也覺得朕做得不對,要朕親手殺了自己的老師和自己的心腹大臣,才肯善罷甘休……那段日子裏,朕覺得做這麽一個皇帝,還不如不做來的強,其實就是一個傀儡,什麽遠大抱負,什麽大有為之君,離朕……太遠了。” 他說著,頓了頓,頓了好久,又道:“那時候朕的身邊隻有……隻有阿嬌,他替朕出謀劃策,朕身邊的近臣都佩服他,連衛青也佩服他,衛青都是他舉薦給朕的,你說阿嬌的謀略,是不是連男子也及不上。” 嬴政禁不住冷笑了一聲,道:“皇上,您並不是喜歡陳皇後,隻不過是器重,需要他的智謀和才華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