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蚡瞧她的樣子,骨子裏直發酥,將酒壺撥開,一把將她摟在懷裏,就壓在地上,笑道:“怎麽,才兩天沒見,想我了?”    劉陵裝模作樣的推拒了一下,輕聲嬌嗔道:“大白天的。”    田蚡不理她的說辭,迫不及待的解開她的衣袋,劉陵也就順從的勾住田蚡的脖子,隻是兩個人剛要做些什麽,突見外麵進來一個人,卻不是淮南王府上的家丁,而是田蚡自己的長隨。    那長隨打斷了二人的好事,田蚡自然要劈頭蓋臉的罵一頓,隻不過下人道:“老爺,太後急傳,叫您馬上進宮去呢!”    田蚡沒有辦法,萬分舍不得的又摸了劉陵兩把,這才整理了衣服,站起身來走了。    劉陵一臉笑容的看他走了出去,這才沉下臉來,也兀自站起來,侍女過來給她重新係好衣服。    淮南王劉安從內屋轉出來,道:“武安侯這麽快就走了?”    劉陵一麵摸了摸自己的頭發,一麵迴話道:“讓太後給叫走了,也不知有什麽急事兒。”    淮南王沉默了一會兒,道:“還能是什麽急事兒,太後眼裏頭,隻有竇家,如今皇後懷孕的時日也不短了,太後該是著急的時候了。”    劉陵聽他這麽一說,也皺眉道:“父王,依你看要怎麽辦,皇後萬一真的生下了男孩,這可對您是大大的不利啊。”    淮南王道:“就是再不利,也不能是咱們動手,萬一真的事情敗露,一萬個腦袋也不夠砍的。還是讓田蚡和太後自己搗騰去罷。本王等了這麽多年,不在乎一個剛生下來的奶娃娃,就算是男孩,也不過是個不懂事的孩子而已。”    劉陵知道自己父王一貫小心謹慎,也就沒再說什麽。    淮南王道:“你隻管看好了田蚡就行,別讓他臨陣倒戈,過些日子咱們又要迴到封地去,在朝廷裏有個人照應著,是最好不過的事情了,以後有什麽大事兒,也能提前知道一二,好早有準備。”    劉陵嗤笑了一聲,道:“田蚡無非就那麽兩點喜好,一個是美色,一個是金錢,女兒全能滿足他,父王您就放心好了。”    淮南王搖頭道:“你不知道,旁人說起田蚡,都以為他是靠王太後上的位,確實若沒有王太後,他田蚡什麽都不是,隻不過光靠關係可遠遠不夠,田蚡他精明,他精明的厲害……女兒啊,你可要小心被她算計了。”    劉陵不以為意,笑道:“放心好了,若說再把他抓牢一些,您就想想怎麽把我的好弟弟劉遷送到他的床榻上,就行了。我看武安侯啊,對我這個好弟弟,可是念念不忘呢。”    淮南王聽了沒再說話,在他心裏,女兒自然比不上兒子,再者說了,劉遷是淮南王太子,以後要襲爵位的,劉陵再聰明伶俐,到底是個女流之輩。    田蚡火急火燎的進了宮,有內侍等著引他進去,王太後那裏照樣沒幾個宮人,田蚡一進去,又全都出來了。    田蚡見王太後坐在紡車前,和以前一樣,在裝模作樣的織布,他走過去,坐在旁邊的矮榻上,道:“不知道姐姐這麽著急的叫我來,是為的什麽事兒?”    王太後聽他說話,織布的動作頓了一下,聲音冷冷清清的道:“你難道不知道我為了什麽事兒找你麽?好兄弟,你當初是怎麽答應姐姐的,還記得麽?”    田蚡一聽就明白了,敢情王太後是來興師問罪的,肯定是因為皇後娘娘的產期降至,而自己雖然有過幾次行動,但是都不太妙。    田蚡硬著頭皮道:“姐姐不要著急嘛,心急可是成不了大事的。”    王太後幹脆把梭子一撂,站起身來也坐過來,拍著桌案道:“不急不急,你總是說不急!結果呢,兄弟啊,你已經三番兩次的跟我保證了,但是他竇家的人還安安穩穩的坐著皇後的位置,彘兒是一天比一天喜歡他,都看不進去第二個人了。禦醫剛跟我來道喜,說孩子平安無事,馬上就要出世了!”    田蚡道:“這……這也不能急……要不然姐姐,咱們就用最簡單的辦法。”    王太後看他神神秘秘的,道:“什麽辦法,你說我還能信你麽?”    田蚡趕緊道:“姐姐你可千萬別生氣,生氣對皮膚不好……我說的最簡單的方法,那就是給皇後的飯裏添點料!”    王太後聽了去瞪他,道:“我現在跟你說正經的呢,添什麽料?難道你不知道送到椒房殿去的飯菜要經過嚴格的檢查才行的麽,你添東西,還沒送到椒房殿,就是被滅族的罪過!”    “姐姐你聽我說啊。”田蚡站起來給她捶著肩膀,笑道:“咱們不加什麽特別的料,隻讓廚房給他多做點偏涼性的東西。”    王太後皺著眉,道:“這行麽?”    田蚡道:“有什麽不行的?姐姐你也是好心,隻不過不知道這些東西給皇後娘娘吃了不好,而已……”    王太後道:“萬一要是太皇太後怪罪下來呢?”    田蚡道:“做得幹淨一點,讓旁人不知道是姐姐你的意思,這樣就算怪罪,也怪罪不到你的頭上去,是不是。”    王太後道:“話雖然是這麽說,但是聽著這麽懸,前兩次你都是有十足的把握,結果還是讓陳阿嬌安安穩穩的,現在這聽起來就沒把握,更何況皇後的一頓飯食那麽多,一樣隻吃幾口,也不知管不管用啊。”    田蚡道:“不試試怎麽知道?隻要姐姐你首肯,弟弟這就去讓人辦這件事,保證幹脆利落。謀事在人成事在天,沒準這次皇後就不走運了。”    王太後左思右想了好一陣子,最終也沒有更好的法子,就應允了田蚡,隻是反複和他強調了,一定要派手腳幹淨的人去,別順藤摸瓜,摸到了自己這裏來。    河間王因為劉芳和親的事情,聯絡了很多朝廷的老人,想要去東宮走一趟,隻不過他剛聯絡好了,結果朝廷上就出了大事兒。    皇上突然要排查各個官員,連竇家都不放過,這些竇家的人,由丞相許昌,帶領著到東宮去告狀。    正好竇嬰也在東宮裏,劉徹剛剛傳召了竇嬰去宣室閣,讓他全權處理這件事情,無非要公私分明,處理之後還要寫個文書上來匯報一下。    老太太坐在鳳坐上,聽底下這幫人哭哭啼啼的,竇彭祖道:“太皇太後,您不知道啊,廷尉署的人就當著我的麵,把我兒子給帶走了,這……這實在是太囂張了,幾乎不把咱們竇家看在眼裏,卑臣也就忍了,隻是這關乎咱們竇家的名聲啊太皇太後!”    太皇太後聽他們哭,身子骨本身就不好,現在就更是心煩,提高了聲音喝道:“好了!都別吵了。”    太皇太後平日裏說話都很和藹,一下子發了火,眾人都不敢再吭聲。    老太太嗬了一聲,就有些提不上氣兒來,竇嬰趕緊湯藥端來,太皇太後喝下去之後,又緩了一陣子,才慢慢的倒過氣來。    太皇太後道:“老身這身子越來越不好,你們呢……你們就總是來找老身哭哭啼啼,聽了直心煩,這件事兒呢,老身也有所耳聞,但皇上做得對,你們心裏頭若沒有鬼,怕什麽,怕廷尉署的去查麽?現在被查出來了,被當著麵帶走了自己的人,別說你們寒磣,我這老臉上,也沒有光了,但是怨誰啊?”    她說著,抬了抬手,示意竇嬰接著說。    竇嬰點了點頭,對殿上的一眾人道:“皇上已經把這件事交給了我處理……”    他這句話一說,眾人都鬆了口氣,竇嬰可是竇家的老大,雖然平日裏竇嬰不怎麽和竇家的人走動,但好歹他是純粹的竇家人,商量起來也好說話。    隻是竇嬰下一句卻道:“皇上雖然把事情交給了我處理,但是還囑咐我,要公私分明,該罰的罰,該關的關,事完之後還要寫個文書上去,想必是皇上又要複查。”    “這……”    竇彭祖道:“這就沒辦法了?”    太皇太後冷笑了一聲,道:“辦法?你們怎麽早不去思量,老祖宗的祖製你們不是不知道,卻放任自己的家人或者族人去違法亂紀,現在來哭哭啼啼,已經晚了!”    眾人沒有辦法,一看老太太也不幫著自己,隻好硬著頭皮聽訓,之後沒再多說一個字兒,灰溜溜的都退了出去。    劉徹這一招真是萬分好用,滿朝上下的大臣們都無暇顧及別的事情,都尋思著怎麽自保,劉徹耳根子一下就清淨了,也沒人再去東宮和太皇太後說對付匈奴的事情。    劉徹心裏高興,隻不過有一點,就是這次和親的主角劉芳,總是跑進宮來向自己哭哭啼啼。    劉芳向自己示好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劉芳姓劉,若是劉徹動了她一下,被人抓到了把柄,那就有的說了,劉徹現在一切都為了江山社稷為重,怎麽可能不分輕重。    劉芳一次兩次三次的進宮來,就想用眼淚打動劉徹,隻不過她不知道,劉徹若不讓她出嫁,出嫁的就該是自己的姐姐,但是他還哪有待字閨中的姐妹能出嫁。    韓說聽說了河間王翁主,即將出嫁匈奴的公主劉芳總是來煩皇上,心想著要趁這個機會巴結巴結劉徹,套討好。    於是就到了廂房門口,李延年站在外麵,看到韓說道:“呦韓大人,不巧了,建章監衛青正在裏麵,皇上說了,所有人不能進去叨擾。”    韓說有些不高興,皇上提拔衛青,這是瞎眼的人都能看出來的事兒,韓說自覺不必衛青差在哪裏,但是衛青就是建章監,自己還是個小小的建章衛,若不是能說會道,也引起不來皇上的注意。    韓說賠笑道:“您幫幫忙,幫我進去通傳一聲,卑將這也是替皇上分憂解難來了。”    李延年笑道:“您真是開玩笑了,我在這宮中這麽許多年,還不曾聽說過皇上吩咐的事情,別人敢不聽的,我隻有一個腦袋,哪敢進去,還請您見諒了。”    韓說不想就這麽走了,也不敢惹皇上身邊的人,雖然隻是個宦官,但是李延年長相不賴,嘴巴又甜,天天對著皇上,沒準兒就嚼嚼耳根子也說不定。    韓說於是道:“那……那這樣罷,卑將就在外麵等等,這樣總可以了罷?”    李延年點頭道:“您若是想等,這陛下倒沒吩咐不可以,那就等等罷。”    結果韓說一等就等了一個半時辰,都到了中午用膳的時候,衛青才從裏麵走出來,韓說連忙低頭哈腰的見禮,衛青雖看見他有些奇怪,但以為是劉徹傳他覲見,也就沒說什麽就走了。    韓說進了廂房,劉徹正在批奏章,抬眼皮看了他一眼,道:“韓說啊,有事兒麽?”    韓說拜下來,笑道:“其實也沒太大的事兒,就是卑將聽說,這兩天河間王翁主總是來找陛下哭鬧……”    劉徹一聽河間王翁主這幾個字,頓時腦仁兒直疼,道:“你一向點子多,你來給朕想想辦法,如何讓劉芳不過來了,真是快煩死朕了,想清淨一會兒都不行,你說這女人哪就有這麽多的眼淚呢?”    他說完了,忽然就想起了嬴政,劉徹想著,自己的皇後也是女人,可怎麽就沒見著他哭過一次?    劉徹不由想象著嬴政嬌弱或者脆弱的哭起來的樣子,心中歎氣道,若阿嬌姐姐真能這樣,還真是不錯,總比河間王翁主要好得多。    韓說正是為這件事來的,笑道:“卑將還真有這麽一個點子。”    劉徹終於肯放下筆,抬起頭來看他,道:“既然有主意,還不趕緊說出來聽聽。”    韓說連忙點頭,先賣了個關子,道:“論正事兒啊,皇上還得召見建章監衛青衛大人,我們這些兄弟們都覺得衛大人有能耐,但是這些為陛下排憂解難的事兒啊,還得輪到卑將來……”    他說著,頓了頓,笑道:“陛下,卑將給您算了算,您有好些時日沒有去上林苑打獵了,大行令王輝出使匈奴迴來,帶來了一匹汗血寶馬,就養在上林苑中,陛下不妨去瞧瞧,順道打打獵,散散心,河間王翁主也不能追到上林苑去,是不是。”    劉徹起初覺得這是個好辦法,但是有所顧慮,道:“朕確實是想去上林苑打打獵了,隻不過你也知道,皇後娘娘就這些天,就要生了,朕怎麽走得開。”    韓說道:“打獵不過最多五天的時間,也不怎麽耽誤時間,皇上放鬆放鬆,免得整日為國務纏身,累壞了龍體。”    劉徹心裏琢磨著,又能躲開河間王翁主,又能去看看衛青最近的練兵情況,確實是件好事兒,若不是嬴政現在身子不方便,一定也要帶著他去上林苑看看。    劉徹最終還是點了點頭,道:“這樣也好。”    劉徹第二天就從宮裏頭走了,身邊帶著衛青和韓說,再有就是一小隊禦林軍,畢竟隻是去上林苑打獵。    聽說皇上去打獵,最開心的人莫過於竇家的人了,現在正在嚴辦竇家,皇上一走,沒人督著,都想趁這個時候去打點打點。    陳阿嬌從小就是嬌生慣養的翁主,身子嬌貴,雖然嬴政並不怎麽較舊吃用,但是這個身子仍舊是這個身子,受不得累,尤其還是這麽特殊的時候。    嬴政最近隻覺得身子不是很舒服,腹部會隱隱的有些痛,但是他並不怎麽在意,隻覺得是著了涼,畢竟現在還是冬天。    田蚡得到了王太後的應允,真的讓人去廚房做了些手腳,椒房殿一天的菜單子上有很多都是性寒的東西,嬴政以前也沒懷過孕,自然不知道。    太醫雖每日都來請脈,隻不過都是例行公事,也沒想到有人真敢謀害皇子,所以都不怎麽用心,每天都問問嬴政覺得如何,嬴政也說不上來什麽,反正是小事兒,以至於誰都沒放在心上。    嬴政在花園裏散步,楚服怕他有什麽閃失,跟得緊緊的。    主父偃聽說皇上去了上林苑,正好他最近寫了些東西,就帶著進了宮,請求麵見皇後娘娘。    主父偃雙手捧著一卷竹簡,趨步走過來,跪下來呈給嬴政,嬴政讓楚服接過來,隨即展開來看。    抬頭三個字就讓嬴政有些看下去的好奇心,於是就沒說話,繼續往下看。    主父偃一直提心吊膽的,也不敢直視皇後娘娘,就用餘光暼著嬴政,注意著嬴政的表情,輕微的一舉一動也不放過。    嬴政看完竹簡上的字,臉上終於露出了一些笑容,對主父偃道:“主父先生真是好文采啊。”    主父偃連忙拜下,道:“謝皇後娘娘褒獎。”    嬴政道:“你當之無愧,能把削藩寫的這麽巧妙,主父先生你真是受之無愧,好一個‘推恩令’。”    主父偃道:“這也費了卑臣不少時間,期間讓東方朔給了些意見,卑臣二人都覺得,推恩令可以更好的實行尊王攘夷的理念。”    嬴政點了點頭,道:“雖然是個好想法,但是主父先生,你有沒有想過……諸侯王一個比一個精明,他們也不是傻子,你主父偃懂得道理,他們都懂。”    嬴政說著,站起身來踱了兩步,繼續道:“諸侯子弟何止十數,但是世襲隻能有一個人,推恩令讓諸侯將地皮分給子弟,實際分的確實國家的權利……你懂的這個道理,諸侯王更加懂得,主父先生,如今太皇太後幹政,王太後垂簾,皇上雖然手握虎符,但是沒有出彩的將領鎮得住場,你覺得,這個推恩令一出,會不會引起眾位諸侯的憤慨,揭竿而起,到時候就是七王之亂的局麵。”    主父偃聽著,不禁拿袖子擦了擦額頭,連後背都有些出汗,他是一個文臣,實在是不能想象七國之亂的局麵。    嬴政道:“這是本好書,也是個好的想法……”    他說著,拿起竹簡,慢慢的卷起來,放在主父偃手上,還拍了拍,道:“主父先生把它好好的留著,藏起來罷,等到了該拿出來的時候,再拿出來,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反而自己做了晁錯。”    主父偃手托著竹簡,嬴政在上麵拍了拍,那輕微的重量,卻讓他感覺重似千斤,在聽到“自己做了晁錯”這幾個字,一踉蹌,差點摔倒了。    七王之亂的旗號就是“殺晁錯,清君側”,景帝迫於無奈,真的殺了晁錯,但仍然沒有能夠扼殺住這個混亂的局麵。    主父偃自然不想落得晁錯的下場,連忙跪下來,深深的磕了一個頭,道:“卑臣知道,謝皇後娘娘提點,謝皇後娘娘提點!卑臣一定在該拿出來的時候才會拿出來,到時候還需要皇後娘娘明示,一切均聽娘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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