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若不是李老根和他是老鄉,而且平日裏也算是聊得來的話,王鐵牛才不會和對方費這麽多的嘴皮子呢。


    自從和同村十幾個兄弟從了賊,幾年下來就他一個還活著。而且這些年,別說當年同村的了,就算一個縣的老鄉,他都沒遇到過。


    直到他來到了美洲,才遇到李老根這麽一個,而且兩人還算談得來。在這個年代,背井離鄉的人來到海外,同鄉關係就顯得尤為難得。


    李老根也是一樣,當年同村的人幾乎死絕了,聽到久違的鄉音,自然感覺親近,所以兩人的這關係自然而然的就近了不少。


    畢竟這個時代,人還都算淳樸,不像現代社會那樣人心難測。去了外地打拚的人都知道,同鄉之間非但借不上力,還盡是老鄉艸老鄉,兩眼淚汪汪。


    王鐵牛看著李老根依然還是滿臉不渝的樣子,笑著搖了搖頭,然後說道:“老哥,我們大隊長說的好,咱漢人在中原就算打破了腦袋,可到了海外大家也要抱成團。別學大明那幫敗家窮酸似的,對老百姓要多狠就有多狠,餓死了都沒人管咱,可是對海外蠻夷卻特麽講起仁義了。


    當年老子當流賊的時候,那幫邊軍在遼東遇到東虜,一觸即潰,望風而逃。可特麽遇到我們就都來了精神,麻痹的,你說這特麽什麽世道。你再看看東家,血洗了遼東,又掃了北蒙,據說如今打下的地盤,比整個大明還要大上十倍。嗬嗬……什麽唐宗宋祖,秦皇漢武,那個能和東家相比。


    我就服東家這一點,數十萬大軍殺進中原,沒禍害過老百姓不說,還讓所有的苦哈哈填飽了肚子。可你別以為東家心慈麵軟,當年老子跟的八大王,十幾萬人被東家打得落花流水,一口氣殺了我們一萬多人,老子也被關進了苦力營,差點沒死在裏麵。


    可老子卻一點也不記恨東家,誰讓當年咱禍害了那麽多人,反正最好的娘們也睡過了,這條爛命死了都值。後來老子進了安保集訓營,教官第一天跟咱說的話,老子到現在都記得,漢人殺漢人算什麽英雄好漢,有種去海外殺韃子殺白皮,窩裏橫算他娘的什麽本事。光是東家那股子狼性,大明那幫隻知道窩裏鬥的窮酸就比不了。”


    王鐵牛這番話也算是掏心挖肺了,如果兩人不是老鄉,他才懶得廢話呢。


    李老根知道對方說的這些都是為他好,所以他也笑著道:“兄弟,你說的我都懂,可你說咱占了人家的地,還這麽對人家,這心裏就是不落忍。”


    “哈哈……”


    王鐵牛聽了李老根的話,頓時哈哈大笑了起來。


    “老哥,你讓我怎麽說你呢,才吃了幾天飽飯,就好了傷疤忘了疼。若不是東家砸鍋賣鐵的四處籌劃,哪有你們這些苦哈哈的好日子。你以為東家的銀子是大風刮來的啊。為了讓你們吃飽穿暖,東家滿世界的搶地搶糧搶娘%們。你們如今天天吃飽穿暖,晚上還能摟著娘們日,嗬嗬……別看老子是流賊,可老子都看不慣你這副爛好人的做派。


    當年大災之年,咱被逼的家破人亡,誰他娘的管過咱的死活。那些官老爺非但不幫咱,還他娘的把糧價炒成天價。老子眼睜睜的看著家人一個個餓死,老子從賊還不是被逼的沒了活路,老子算是看明白了,這個狗日的世道,就得像東家這樣,沒有了就去搶,把好東西都他娘的搶過來……老哥,你還是收起那些爛好心吧。”


    李老根被王鐵牛說的麵紅耳赤,雖然嘴上想反駁,可卻怎麽也說不出口。可不就是那麽迴事嗎,當初若不是東家把自己從閻王爺那裏拉迴來,現在也許自己骨頭渣子都爛了。


    東家把他們這些流民安置在遼東、外東北,分給他們土地、房子、農具、種子和餘糧,那得花多少銀子,金山銀海也不為過,難道那都是大風刮來的。


    還有他現在的朝鮮娘們,還不是東家從朝鮮搶來的。就像王鐵牛說的那樣,自己才吃了幾天的飽飯,就他娘的裝起爛好人了。


    這時,幾個印第安人抬著原木來到工地,他們放下原木,眼睛死死的盯著地上的那個裝滿了牛肉燉土豆的大行軍鍋。


    一個農戶臉上露出了不忍之色,悄悄的拿著一個苞米麵餅子,想趁人不注意扔給那幾個印第安人。


    可他剛剛抬起手,李老根就衝了過去,一腳把那個人揣了個跟頭,然後指著那個農戶破口大罵道:“你他娘的是不是嫌糧食多了,麻痹的,才吃了幾頓的飽飯,就特麽不知道好歹了。東家的糧食也不是大風刮來的,難道就由著你們禍害嗎。”


    那個農戶被李老根踹了一腳,心下大怒,剛想站起來和對方理論一番,但是看到李老根一副要吃人的樣子,嚇得屁都沒敢放一個。


    李老根瞪了那個農戶一眼,然後從地上撿起那個苞米麵餅子,把上麵的泥土拍了去,狠狠的咬了一口,邊吃邊嘟囔著走到旁邊一屁股坐了下來。


    他狠狠的吃著苞米麵餅子,就跟餅子有仇似的。旁邊的農戶也都被嚇了一跳,李老根平日裏沉默寡言,性子也穩重,這樣發火還是頭一遭。


    王鐵牛看著李老根的樣子,不由得笑了起來。


    還真像他們大隊長說的那樣,他們這些中原的老百姓,雖說樸實厚道,性情溫良,可在異族的眼裏,那就是一群窩囊廢,平日裏被欺負得跟狗似的,可好了傷疤就忘了疼。東家占了這麽大片地方,若是不殺光占領區的異族,不出百年非得讓當地人欺負死不可。


    還是東家有先見之明,占據一個地方,就把當地人清洗一空,省得以後他們起幺蛾子。這個世道就是弱肉強食,拳頭大才是道理。


    想到這裏,王鐵牛心裏不由得升起一股子使命感,當年在中原也沒少禍害自己人,如今到了海外,就得幫著東家護著自家人,權當是贖罪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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