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一聲宏亮的長嘯劃空曳然而至,接著,李二少聽到一個蒼老的聲音:“咦!雲姑娘怎麽會在這裏?是你一個人麽?”語聲中充滿了奇怪與詫異之情。


    李二少心中為之一驚,立刻靜坐不動,心中暗忖,這是太極掌門的聲音,他來此做甚?難道是為搜查我而來?怎麽這麽巧,正碰上了雲彩霞,她怎麽還沒走?難道是不放心我……


    他覺得以目前自己恢複功力的程度,雖不能達到百分之百,但已對付他太極掌門已然不懼,可在這種時候,及這種情形下,若突然現身,實為不明智之舉,這無異是跟雲彩霞過不去,出賣了她。


    不錯,來的正是太極掌門,而雲彩霞的確仍留在終南山頂沒有走,她覺得李二少對自己沒有絲毫感情,仍然是一樣的冷漠而殘酷,雖然自己向他吐盡了心腑之言,卻難以傾訴心底的哀傷與苦惱,望著那一片焦黑的殘垣斷壁,覺得自己駕著一葉孤舟行使在汪洋大海之中,看不到方向,感到是那麽的絕望、無助與渺茫,他下意識地迴望了下李二少隱蔽的地方,感到有一片留戀之情,不想離去,多麽希望能與他同舟共濟,渡過難關。


    她再三迴頭望望那半截短牆,不忍遠離,因為她感到人雖然離開了他,但自己的心還留在了那裏,戀戀不舍,故而感歎,捫心自問,人雖然智愚不肖,但當產生矛盾時,卻是一樣可憐,向我既然離開了他,而現在反而留戀著他,心裏放心不下他,這是為什麽呢?難道自己真是與他有緣,上天故意製造疑難再考驗自己的愛心嗎?


    她躑躅在瓦礫堆上正在思索自己心中的難題時,太極掌門雷鈞出現了。雲彩霞沒防太極掌門竟能突然出現在她的麵前,出於自己的意料之外,頓時驚慌失措,心虛的急忙答道:“原來是雷伯,晚輩是隨家父而來。”


    太極掌門哦了一聲,說:“原來雲老先生到了,唉!你知道令尊為什麽誤時失約麽?”


    突然有人迴說:“嗬嗬,老朽為了準備一件東西,故而來遲。”隨著語聲,隻見人影一晃,場中已多出一位衣袂飄飄白髯葛袍老者,手中執著一把看似白色羽毛的風火扇,保養得紅潤發胖的國字臉,正是在江湖中卓有其名的神卜雲中影。


    太極掌門雷鈞忙上前施禮說:“雲大俠來得太晚了,盛會已經煙消火滅……”言下有著一番傷感。


    神卜雲中影目光一掃,皺眉問道:“聞名終南山的靈官殿怎麽會弄得這付樣子?竟如此慘不忍睹!”


    太極掌門長歎一聲,憤然說:“這正是那小子自稱為‘閻王爺’,來此攪亂挑釁武林眾豪傑所造成,目前同道正在搜索他的足跡,有幸他已受傷,正當我捉拿他時,卻又被他借助當時濃霧的掩護而逃脫……”他簡述一下經過,連聲歎息不止。


    雲中影似乎胸有成竹地說:“據老夫推算,幫助他逃脫之人,必是昔年聞名關外的邢克。”他之目的,是把邢克暴露在眾目睽睽之下,說明他是與李二少是一夥的,要想鏟除李二少,必得要殺掉邢克,以報他揭露自己二十年前秘密之恨。


    太極掌門隨即答道:“原來是他?來日若見到他,定要向他討個說法……”


    神卜雲中影沉吟片刻,忽然問道:“雷兄怎麽又跑了迴來,難道發現了什麽線索?”


    太極掌門搖了搖頭,迴說:“老夫兜了一個圈子,見陽光斜照,發現峰頂竟有人影,疑心之下,才到這裏來看看。”


    神卜目光一掃女兒,臉上悠然閃過一絲懷疑,沉聲說:“霞兒,你怎麽突然離開我到這裏來?”


    雲彩霞心中一驚之後,平靜地說:“當時霧那麽大,孩兒一時落在後麵,看不見你的去向,找了半天,也找不到,心想,隻有在這裏等等看,我想爸你若看不見我,一定會要找迴來的!”


    她這蕃話雖然說得天衣無縫,但是神卜雲中影是個老黃角,目光是何等犀利,心思是何等縝密與敏捷,臉色一沉說:“你雙眼通紅,顯然是哭過,什麽事竟能使你這樣傷心?”


    雲彩霞心中又是一驚,感到父親的眼光實在厲害,逼她說出原因,情急之下,腦中靈光一閃,立刻找到了答案,幽怨地說:“我不小心,被峰頂餘燼吹入眼睛,故覺不適,揉眼流淚衝洗,同時,眼見這種情景,心中也感到一絲淒涼,為之歎息!”她外表雖然裝做鎮靜,娓娓道來,但心中卻如十五付吊桶——七上八下。


    雲中影聽著她說,鼻子好像嗅到了什麽氣味,像狗一樣的隻聳鼻孔,目光掃向了女兒的右肩,從鼻中發出微微的一哼,突然對太極掌門問道:“雷兄,你剛才不是說那小子已身受重傷嗎?”


    太極掌門神色中透出疑問,他不知道神卜雲中影重複問這句話是什麽意思。雲彩霞心思敏捷,順著她爸的眼光掉頭一瞥肩上,才發現自己肩上染著點血跡,這正是在背著他李二少時,不小心給染上的,由於自己的一時疏忽,竟沒有發現,沒想到卻被父親給發現。在這刹那之間,她不由得心裏發出驚叫,糟糕!看來情況有變,此刻也不知李俠他恢複功力沒有……


    在她心中焦急,為李二少的安危而擔心時,聽見太極掌門迴答說:“當時依情形推測,那小子大約與血影叟互奪‘羅刹令’而身受重傷,再加上老夫的一掌……可老夫還是失算了一著,沒想到那陣濃霧,致使其邢克有了可乘之機”他哪裏知道,救李二少的人,竟是眼前的神卜雲中影之女,原來他父女倆也不是一條心,父雲中影想殺他是為雪在括蒼山受到的其辱,而雲彩霞想救他脫險,是了卻自己對他的鍾愛之情。


    神卜雲中影嘿嘿發出一聲冷笑,自鳴得意地說:“據我推算,我認為他不會走得太遠……”說著,目光看著雲彩霞。


    俗話說虎父無犬子,雲彩霞天賦稟承遺傳,智慧當然敏捷靈巧,在這種關頭,她知道父親是在試探自己神色,希望能看出端倪,雖然對自己有所惑疑,但為了女兒的尊嚴,他在外人麵前,決不會出口相問,故她強自鎮靜,裝出一付泰然自若的神色。


    太極掌門雷鈞卻理會錯了雲中影說的他的意思。雲中影說的他,乃是指李二少,是對其女兒的旁敲側擊。而太極掌門雷鈞卻以為說的他是指邢克,故持不同意見說:“邢克的飄風鬼影輕功也算當世一絕,雲大俠說他跑不遠,這點老朽不表同意。”說到這裏,加重語氣恨聲說:“不過,我倒希望他尚在這裏,能在今天除去他,也是剪除了那小子黨羽,替武林除掉一個魔頭。”


    牆那邊的李二少聽到這裏,心中複仇之火又在燃起,心說,武林是非恩怨自古難清,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因為出發點不同,站的角度位置不同,都認為自己是對的,若當初你們不偏聽偏信小人詭言,為謀奪羅刹令,把我視為血光寺主的餘孽,而對我圍追堵截,又怎會有今日……


    他想於此,越來越氣憤,怒睜雙眼,眸中又暴射出一股似有形而又無形的殺氣,覺得雲彩霞剛才的勸導,都是婦人之見,當今世間是弱肉強食,我不殺人,人要殺我,要想活下去,必須以武力解決問題,血光寺主之所以被視為當代人魔,卻沒有人敢向他挑釁,卻敬而遠之,就是他以武力震懾了他們對他不敢輕舉妄動,我若能為複仇行走江湖,必須殺——殺——殺!不管他是妖是鬼,擋我道者,必須得死。


    太極掌門之言,更激起了他的鬥誌,他微抬起頭,目光一掃,心中恨恨說,你雷鈞老家夥不是要殺我嗎?嘿嘿,我就先給你一些厲害看看,好讓你知道,本少爺可不是任人踐踏欺負的。想於此,氣憤難平,便咬破手指,在那短牆上急書一陣。


    這邊神卜雲中影一聽太極掌門之言,心中一陣猶豫,他平素自負料事如神,此刻倒有些捉摸不定,若說是邢克相救了李二少,以常識及實際情邢推斷,當然可能性較大,若說是雲彩霞暗中弄鬼,也並非不可能,知女莫若父,因為他知道她心裏在惦念著那小子……否則,她肩上的血,又怎樣解釋呢?


    神卜雲中影眉頭微皺,進言道:“雷老兄多言無益,我們何不搜一搜?此地方圓就這麽大,老朽是否推算得對,搜尋一遍即可證實。”


    雲彩霞聞言,心裏更是忐忑不安,她不知道二少李俠的傷勢是否運功治好,想起自己剛才對他說的話,忙說:“爸,這個地方,女兒來了這麽久,並沒有發現什麽,有什麽好搜查的,我看……”


    神卜雲中影打斷了她的話,厲聲說:“你不必多嘴,跟我來!”


    旁邊的太極掌門雖然覺得神卜雲中影言行有些奇怪,但想到他卓有智謀之名,不再爭辯,勉強同意道:“也好,雲兄搜前麵,老朽往後麵看看有什麽,等下碰頭再說。”話聲一落,身形躍起,向那半截短牆飛掠而去。


    他們在明,李二少在暗,在趁神卜雲中影說話的時候,他麵帶冷笑,悄無聲息的矮身穿過疏林,向後峰飛掠而去,飄然而逝。也就在他身形剛以隱藏,太極掌門已掠過殘垣斷壁,目光四掃,展開搜尋之時,突然發出一聲驚唿……啊!他倒底發現了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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