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彩霞在眯縫著眼品味著愛的甘甜,猶如被一朵白雲托起,舒適安逸的躺在上麵,在悠閑的飄呀飄!忽然感到異常,一雙大手把她推了下來,猶似從甜蜜的夢中受到驚嚇而醒了過來,愕然地看著李二少,似乎明白了什麽,心說,你把我當成什麽人了,得了相應還賣乖,俺一個黃花閨女,還從來未接觸過男人的身體,竟被你這樣肆意玩弄,想要就要,不要就推開,你,你這個偽君子……越想越氣憤,突然伸出玉掌又向李二少臉上抽去。


    啪的一聲脆響,李二少的右頰剛退的紅印,又顯現出了五條指痕。李二少伸手摸一摸紅燙的右頰,並沒有生氣,反而苦笑一聲,自怨自艾地說:“打得好!打得好!這是我剛才衝動,冒犯了你,應該受到懲罰!”


    其言一出,雲采霞看著他一付玩世不恭的神態,嬌容變色,愁眉鎖眼,雙手掩麵,雙肩一陣抽動,啜泣起來,點點淚珠,從她春蔥般的指縫中滲出,猶如珍珠斷線,雨打荷葉,啪啪直滴。她哭了,哭得極為傷心!


    李二少神色不禁一怔,女人心,海底針,他摸不透眼前的少女,一往是我行我素,敢做敢當,如風似火的雲彩霞,為什麽倏然會變得這麽軟弱,兒女情長起來,不由得心說,你假如恨我,盡可以殺我呀!又何必這麽傷心呢?何況她剛才的反應,自己從臉挨上她的巴掌的恨勁就可以覺察出,是那麽的剛烈,根本沒有一點原諒自己的跡象,既然打也打了,那又何必如此傷心的哭呢?


    他摸不透雲彩霞心裏是怎麽想的,如此做是愛?是恨?是情?抑是仇?其實,李二少何嚐知道,雲彩霞之所以這般傷心,心中所產生的,正是愛、恨、情、仇的複雜的感情!


    雲彩霞鶯聲低泣著,抬起頭來,呀,杏花帶雨流下淚,潤濕花瓣豔更嬌!李二少看呆了,倒產生憐香惜玉之心,不知該如何安慰她為好。


    她臉上掛淚,幽怨地看著他,嗔說:“你,你明知道我愛你,對你發生了感情,男女手授不親,我為什麽為你指去往哀牢山的路?為什麽要贈馬相送?為什麽親往哀牢山盜取你急需的千年鐵皮石斛?又為什麽盜取怪醫邪叟所煉製的丹藥?又為什麽甘願冒天下之大不韙,不怕得罪天下武林人士,出頭露麵挺身救你於危難之中?這一件件,一樁樁對你有有有恩的事,難道就不能化解你心中對我父親的仇恨?我父親再那麽不地道,做有虧心事,可他畢竟是我的生父,看在我的薄麵,為了我,不要再記恨他!”


    李二少聽她說出內心的感受,心裏矛盾重重,躊躇不決,試問說:“假如你是我,你能忘紀一往的傷痛嗎?”


    雲彩霞懇求說:“冤家宜解不宜結,看在我對你好的麵子上,你就原諒我父親吧!我會盡量勸說他改惡從善……”


    李二少長歎一聲,搖搖頭說:“他不可能改惡從善,你知道麽?他就是二十年前挑撥事非引起武林浩劫的罪魁禍首,這是血光寺主所揭露的,他之所以隱居括蒼山斷崖穀,就是怕二十年前的事東窗事發,引來仇敵……你父親就是這樣的人,以目前的情勢,他欲再度出山,禍害武林,我就是原諒了他,你父親心狠手辣,也不會對我放手的!”


    雲彩霞哀婉地道:“不,我會盡量說服我父親的……或者,我跟你隱居起來,與這個世界隔離,讓我這一生來補償你心底的創傷!”她語氣充滿了感情,聲音又是那麽的哀婉動人,任何人聽了,心中都會引起共鳴,願意與美人兩相廝守,樂度百年。


    李二少的感情與理智激烈的交戰著,充滿了矛盾,終於他搖搖頭,他不想迴答,也不願迴答這個複雜的問題。


    雲彩霞看他一付無動於衷的樣子,臉色一變,怨恨說:“你難道不想想,沒有我對你的二次相救,你這條命,還能留到現在?”


    李二少表情木然地說:“你是挾恩示惠?”


    雲彩霞銀牙一咬,幽怨說:“是挾恩也好,示惠也罷,你不能否認我曾經救過你!”


    李二少目中飄過一冷竣的光芒,淡淡地說:“大丈夫恩怨分明,有仇報仇,有恩報恩,對於你的二次相救,我不會忘記就是!”語氣中隱含著一絲反感。


    雲彩霞不依不饒,逼近一步問道:“常說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那你說,要怎麽報答我?”


    “我不知道將來要怎麽報答你,不過,你若是現在後悔救了我,趁我真力未能凝聚恢複前,殺我還來得及,我的命既然是你救的,也可以隨時拿去!”


    雲彩霞心中一愣,她想不到他竟會說出這種不買賬的話,更是傷心欲絕,恨從心起,一咬牙,倏地伸出玉掌,就要向李二少的前胸拍去。在此刹那之間,李二少口中響起一聲歎息,鎮定自若的閉上了眼睛,對於她的舉動,仿佛是在他的意料之中,為自我解脫,甘願受死。


    她看李二少從容不迫的神態,鎮定自若的氣魄,視死如歸的膽量,實在令人佩服,雖然他眼前狼狽不堪的形態,頭發散亂,有些萎靡不振,但仍舊能透出具有強烈剛毅的男性氣質的魅力,自古美女愛英雄,竟使她的心被感化得下不了手,捫心自問,我忍心將他毀在自己的掌下嗎?我願意毀掉自己心愛的人嗎?況且他又摟抱了我……


    恨之愈深,愛之愈濃,雲彩霞陡然停住了立刻拍上李二少前胸的右掌,緩緩地垂下,長歎一聲,臉上浮現出既寬恕又怨恨的複雜的表情。按說,在雲彩霞的一掌之下,李二少就會立刻血濺當場,了卻了一往的恩恩怨怨,不在有下麵那複雜多變而出人意料的事發生,可事到臨頭,雲彩霞有了仁愛之心,竟不忍下手了。


    李二少緩緩睜開雙目,見她已縮迴右掌,奇怪問道:“你為什麽還不下手?”


    雲彩霞目中含淚,痛苦地搖了搖頭,囁嚅說:“唉!不是冤家不聚頭,我……我下不了手。”說到這裏,委屈的流下了眼淚,淒楚地說:“若是我真想要殺你,當初我也不會救你,不過是,你不懂女人的心,不會憐香惜玉哄女人開心,你既然是這麽不開竅的男人,我也就想開了,不在與你斤斤計較,不僅要你好好的活下去,而且任何人都要好好活下去,若要活得平安,隻有一句話,‘冤家宜解不宜結’,你殺了別人,別人一樣也要殺你,冤冤相報何時了,因此你若不想死,能活得平安不心驚,就不該再殺人,得饒人處且饒人,才不會樹敵太多,良藥苦口利於病,順風順水利於行,我說的話對不對,請你應該好好的想一想,不管你願不願意聽,我一定要勸你!好馬不配二鞍,好女不嫁二男,我雲彩霞反正已是你的人,今生今世等著你,隻要你迴心轉意,我立刻會再找你,與你天涯海角,長相廝守,不在分離!”她說完,深情的看了他一眼,又說道:“為了你的安全,我在此不便多留,勸你好自為之……”說罷猛然起身,身形掠過斷壁殘垣,飄然離去。


    李二少沒有挽留,目光依然注視著四棵大樹,看著它們枝葉交錯,充滿著生機,那一明一暗的碧葉的擺動,好像有無數的生命在跳動,聯想到自己,心中激烈的跳動著,捫心自問,我,我該怎麽辦呢?


    雲彩霞誠懇的情意,苦口婆心的勸說使他感動,他幾乎想放棄了複仇,跟她一齊歸隱,因為複仇之路任重道遠,真兇皇甫玉龍不僅害得自己家破人亡,讓自己背上個奸嫂殺侄的罵名,而且在他的操縱下,好朋友鄭飛死於非命,彌勒吳和快手一刀王憨傷痕累累,被其玩弄於股掌之中,就連其親妹子皇甫玉鳳他也不放過,慘死在他的掌下……


    這一件件,一樁樁的仇恨牽扯著他的心,為能順藤摸瓜找到他的蹤跡,才奪取了那“羅刹令”玉牌,借以引出他皇甫玉龍,讓他給自己做個交代,念及他是前輩恩師皇甫擎天的兒子,說不定還能給他留下一條命,為不讓他再禍害武林,定要廢了他的武功,可想歸想,做歸做,他皇甫玉龍擅於易容,藏頭露尾,一會兒化妝扮作這個人,一會兒扮作那個人,真真假假,形蹤飄忽不定,上哪去尋找他呢?


    他沒有想到,由於自己的盛氣淩人,桀傲不訓,在其皇甫玉龍的蠱惑下,得罪了武林七派七道那麽多人的追殺,為自己尋找仇敵製造了重重障礙,血濺追殺,不能如願,豈能不讓李二少心灰意賴,喪失鬥誌呢?


    從邢克的話中,他略知了二十年前那場武林浩劫的真相,也從他血光寺主那裏得到了印證,罪魁禍首,就是他神卜雲中影的搬弄是非,從中挑撥,前輩恩師皇甫擎天就是死於他的陰謀之下,既然是自己繼承了他皇甫擎天的衣缽,就得為前輩出這口冤氣,不殺他難以平民憤,可雲彩霞卻要自己放過他父親……


    他思前想後,顧慮重重,她是救過自己的命,是自己傾心相愛的人,可她又是仇敵雲中影的女兒,對她父親或是殺,或是放,讓他做了難。他想起那陣霧,讓自己撿迴了一條命,也多虧她……為此他強烈的仇恨意誌,卻在霧中迷失了,使他陷入迷惘之中,在這片刻的迷茫之間,他的目光中找不到一絲舊有的那種充滿著冷酷無情的煞氣。


    在迷惘中,他覺得胸口不再痛苦,顯然服下她的傷藥已經在體內化開,起了效用。他下意識地提氣運功,發覺本難凝聚的真氣,已能提出七成,不由得心中一喜,急忙運氣一個周天,覺得經絡暢通,傷勢好了大半。


    吃水不忘掘井人,他不由得想起雲彩霞,她那善良、純潔、美麗的形態,在自己心中留下難以磨滅的印象,為看她走了沒有,正想起身,轉向身後半截牆上望去時,猛聽到一聲大喝,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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