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側目而視,見從那漆黑的樹林中,一條枯瘦的黑影一閃而出,屹立場中,容貌奇醜,目光如電,竟然是血光寺主來臨。


    隻見他怪笑之聲一落,陰惻惻地說:“邢克,你的耳朵還算靈敏,竟知曉老夫已潛伏在林中。嘿嘿,殿後一把火,放得真是高明之極,使三手童背上黑鍋,尚還蒙在鼓中,如今,你竟想支開他們,難道是別有用心,想單獨對付老夫嗎?”其這番話,雖然連譏帶損,但真正含意,卻是戳穿邢克心意,激怒了三手童。


    李二少見血光寺主仇火驟起,大放獗詞,狂笑接口說:“在那裏不敢出手與小爺一搏,竟到這裏來信口雌黃,誰能相信你的話,小爺今天非要殺你不可。”語聲一落,出手就是三掌,奇異的角度,挾著排山倒海的氣勢,立刻狂湧而出。


    血光寺主身形一閃,嘿嘿發出冷笑,狡黠地眨巴下眼睛,相激說:“小子,要打也不急在一時,你以為老夫把你放在眼中?”


    李二少嗤之以鼻,不屑一顧,冷冷地說:“血光寺主,小爺知道你詭計多端,吃人不吐骨頭的貨色,你臨死之前,還有什麽話要說?”


    血光寺主眼角瞟了三手童一眼,陰陽怪氣地說:“現在輪到說話的卻不是我,你要知道,隻要我現在一聲長嘯,四處搜尋你的靈官殿中一幹高手,會立刻聞聲而來,你又將會陷入天羅地網之中……”


    李二少豪情大發,正欲出言反擊,邢克倏然靠近李二少,低聲說:“不忍一時有禍,三思百年無妨,力拚非明智之舉……”


    邢克話未說完,三手童已捺不住火性,欺身而近,斥問道:“邢克,血光寺主的話是真是假?”


    邢克側首淡淡一笑說:“一點不假,不過是青雲道長年老昏迷,不加分析,指鹿為馬,硬責怪是你,讓你背了黑鍋,卻怪不得在下!”


    血光寺主冷冷帶笑說:“這一下倒是推得幹幹淨淨,假如我是青雲道長,也會氣得半死。”他把話打住,轉首對三手童及血影叟說:“這小子身懷神功秘籍武學,如此狂妄,今日不除,實為來日大患,二位縱有縱虎之心,但虎卻有傷人之意,若不嫌棄,我願助二位一臂之力。”


    血光寺主不愧見多識廣,察言觀色,老奸巨滑,極盡挑撥之能事,而內心卻為謀取其神功秘笈而煞費心機,說出的話光冕堂皇,語氣反像是幫別人忙似的。


    三手童聞言陰沉著臉,突然仰天長嘯,嘯聲悲憤而淒涼,悠悠劃破夜空,曆久不息。這種奇特的表情,使李二少也不禁為之心中愕然。三手童淒厲的嘯聲一落,對血光寺主一拱手說:“我蓬萊一門,向來與世無爭,閣下聯手之議,老朽不願置辭!”


    血光寺主也為之一愣,感到詫異,想不到對方竟會拒絕,正欲開口相勸,卻見三手童緩緩對血影叟發出一聲歎息,幽怨說:“師弟,江湖如泥沼,足一陷入,即無法自拔,甚至陷入滅頂之災。哎!我進入中原,原為奉師命擒你迴去領責,可是……”說到這裏語氣漸漸激動,發自肺腑的一聲慨歎,沮喪說:“唉!想不到我今天也要違背蓬萊一門嚴規厲律,非要我手沾血腥不可了!”


    血影叟見三手童如此感傷,臉上肌肉抽搐著,痛苦而歉疚地說:“是我不對,使師兄為我……”


    三手童接口說:“師弟,你現在說這話又有何用?若知今夜,何必當初?世上沒有後悔藥,既然如此,為了蓬萊一脈的聲譽,我拚著返迴師門領受責罰,也要與對方周旋一番!”


    血影叟仰天狂笑,歇斯底裏道:“師兄既然如此說,我還有什麽顧忌,大不了是個死,虎死留皮,人死留名,大丈夫可殺不可辱,我們寧死,也不願被別人罵聲懦夫!”


    血光寺主看二人被激起了內心的衝動,嘴角掛上一絲陰笑,暗暗得意,口中卻虛情假意地說:“你們雖然不要老夫幫助,又要出手,但老夫是幫定了,嘿嘿,既然狗咬呂洞賓,不知好人心,老夫聲明,這下不是為你們,為了神功秘籍,我血光寺主又何必向你們討好……”他說著,心中卻在算計著出手的方式,及決鬥對象。


    一旁的邢克看來了血光寺主,不由得眉頭緊皺,顯而易見,在這種情景,對自己這方麵來說,是大為不利的。三位絕世高手聯手進攻,自己這方麵雖然有李二少有著神功絕技,但結果如何,實在未可預感誰勝誰負。


    二少李俠,他聽了三手童這番話,心中也有這份感慨,不由得捫心自問,江湖即是泥沼,一經陷入,唯死方休,自己的遭遇,又何嚐不這樣呢?他想於此,忽然對三手童產生了好感,覺得像對方這般正直的武林人物,確實使人欽佩,而自己又何必一定要對他樹敵留難呢?


    他想於此,立刻開口說:“血影嗖,我看在你師兄的麵子上,願意與你之間的恩怨一筆勾銷。三手童,看在你並非中源武林,在下也不再難為你,現在退出,為時尚未晚。”他的口氣雖然傲骨淩人,語聲雖然仍是冷竣,但比起剛才,已較溫和了許多,這對再出江湖行為偏激,神態充滿仇視所有武林人物,狂傲不可一世的李俠來說,能說出這種話來,實非容易!


    邢克臉色一片驚異,在驚異中又摻雜著一絲喜悅,暗忖,不經一事,不長一是,少主人經過一番磨練,變得聰明多了,我沒有看錯,在他剛傲的背後尚有著一份智慧!


    一旁靜觀其變的血光寺主聞言心中一驚,立刻煽風點火,語言相激說:“小子,你是怕了……”顯然,他是唯恐這把火燒不起來。


    李二少反唇相譏冷冷地說:“怕不怕,等下就會要你老匹夫知道。”


    對血光寺主,李二少一絲不讓,氣沉丹田,欲以出手之時,突然三手童大喝道:“小子,你挑選老夫師兄弟二人,要哪一個做你的對手?”


    李二少停止行動,對三手童心意的突然改變,感到驚異與困惑,疑問說:“原先你口口聲聲要走,現在何出此言?難道你沒有聽到我剛才的話?”在他想,給對方既有台階可下,其一定會知難而退,可是他怎知道,一個淡薄名利的人,在雄心被激發之後,那種視死如歸的豪氣,更會超越常人。


    隻見三手童臉上神光毅然,煞氣畢露,緩緩說:“小子,你這句話說得太晚了……”


    “哼……”李二少雖然沒有迴答,但已顯得不耐煩,臉上已呈現出忿怒的臉色。


    “不錯,當初老夫忍氣吞聲,不願與你動手,是念及我蓬萊一門的清規戒律,你不肯,現在……老夫要你知道,蓬萊一脈,雖然初入中原,並非貪生怕死的怯懦之輩!”


    李二少臉色一沉,說:“我希望你不要後悔……”


    血影叟倏然詭異地欺身而進,厲聲叱喝:“小子,後悔的將是你,別專門蠱惑人心嚼舌根,再吃我一掌。”叱喝聲一落,雙掌倏然一圈接連拍出紅光血影四掌。


    就在此時,邢克身形一彈,大喝道:“要鬥老夫主人,得先過我這一關。”說著就猛撲上去朝血影叟遞出雙掌。


    血光寺主見時機已到,正合自己心意,冷哼一聲,隻見黑影一閃,已躍起擋在了邢克的前麵,厲聲說:“邢克,你要插手,本寺主就先送你上西天。”說著雙掌上下弧形齊推,施的正是死亡索魂十二式中的一招“血光爭霸”,陰寒的狂飆,正是使武林變色,寒膚凍骨的九幽陰功。


    血光寺主上官彬雁心機狡詐,對李二少雖沒有什麽致勝的把握,但自忖對邢克卻足足有餘,為減少壓力,準備先擊斃了邢克老家夥,然後在以三對一的優勢,與血影叟師兄弟聯手進擊李二少,再以乘機奪取那神功秘籍,他知道李二少已成天下武林眾矢之的,正在四處的尋覓他,卻不出聲相引,為的就是能獨占秘籍,除了心腹大患後,再最後對付七派七道,以報二十年前的血海深仇。


    他的心機雖毒如蛇蠍,但也知老家夥邢克的身手也並非泛泛之輩,功力絕不亞於七派掌門,所以一出手就施展出狠招,忘圖製對手於死亡。邢克一見血光寺主掌式奇詭,也拿出平生所學,不退反進,氣沉丹田,凝聚本身真力,雙手十指齊飛,施出飄風鬼影點穴法中的一招“魔鬼弄神”,夾著十縷指風,哧、哧、哧……向對方上身十大死穴點去。邢克在那雪峰山秘洞中幽禁了二十年,習的也是陰柔路子,如今碰到九幽陰功,以寒克寒,倒未受什麽威脅,尤其是他險中取險的招法,卻剛好使其血光寺主無法轉變第二招的進擊方式。


    血光寺主一聲怒哼,招式一撤,側身斜閃之機,又連續攻出三掌迎擊對方,心中也為之震驚對方身手的不凡,不可小覷。


    這邊二人冒險搶攻,爭奪先機,那邊李二少卻心中焦急,淩空彈指射出一片星芒,逼退血影叟,順勢向三手童揮去,厲聲說:“三手童,要上一起上,省得小爺等下還要費一番手腳。”


    其狂傲的口氣,使本來不想以二攻一的三手童勃然大怒,氣恨李二少太狂傲淩人,同時,也知道憑血影叟一人之力,實非他的對手。他揉揉傷處,發出一聲厲叱:“小子,你既然如此說,老夫也隻好出手,死了怨不得別人。”說著躍然而起,單掌幻異而出,施展的卻是蓬萊一門輕易不肯擅用的絕學,太虛幻影掌。


    太虛幻影掌乃是蓬萊一門悟天上日月星辰變化,研創而成,掌勢如虛如幻,出手之式若左若右,似有似無,完全迥異常規。何況,他腦還有詭秘的三隻手五爪金鉤相輔助,出勢防不勝防,奇特快速詭異,一層層的勁風,如海濤狂湧,接連不斷。


    正是,兩撥對打氣勢洶,難知誰輸並誰贏,若知二少身後事,還得下章說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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