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家隻來了四個人,老太太和老爺子,還有白軒的父母。

    高嘉陽陪在白老太太身邊,被許多人誤會是白家的哪位公子。

    “我說,看著喬曖這麽幸福,你是不是也可以考慮一下自己的人生大事了?”

    老太太觸景生情,轉眸看到身邊同樣帶著欣慰笑容的男人,一時間有點唏噓。

    在唐喬曖沒有遇見白軒之前,她是非常看好高嘉陽和這個女孩兒的,但終究不盡人意,兩人彼此無意,倒是處得跟親生兄妹似的。

    如今一直抗拒婚姻的妹妹都嫁了,他卻還是孑然一身。

    高嘉陽嘖了一聲,無可奈何地安慰老人家:“今天這種大喜日子,您就別給我添堵啦,姻緣不可強求。”

    “你少來給我扯這些亂七八糟的理論!趁著今天來的賓客這麽多,你看上哪家小姐,我給你牽線!”

    白老太太知道高嘉陽隻會糊弄她,於是一不做二不休,低著聲音下令給男人。

    高嘉陽歎氣,差點都要笑出聲了,剛想開口,所有的燈光都暗了下來。

    蠟燭從唐喬曖的腳下蔓延到主婚人站著的台上,整條通向新郎的主通道,都鋪滿了女人最喜歡的白色鮮花,燭火的點綴,讓一切都充滿了神秘的浪漫氣息。

    複古而溫馨,如同新娘身上的那件婚紗,驚豔世人。

    入場音樂緩緩響起,唐喬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是在聽到音樂的第一段就開始掉眼淚的。

    歐井選的一首《canonind》,由現場的奏樂團演奏,每一個音符,都生動感人。

    唐父感受到臂彎中女孩兒的微顫,伸手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心裏一頓感慨。

    沒有想過,這麽快就要把她交給另外一個男人,雖然這些年,她都是一個人在強撐麵對這個世界。

    好在她選的另外一半,是可以給她更好生活的男人。

    他還記得,得知他們的婚訊後趕迴來的那天,他本想要約歐井出來,不想要這麽倉促地舉辦婚禮,但唐老爺子差點就把拐杖甩他身上,說的那段話,比刮骨還要刺人……

    “單單她選了歐家那小子,眼光就比你好太多,以後的路,絕對不會比你的難走。”

    他在諷刺自己,愛了一個不該愛的人,導致了一場失敗的婚姻,給了他的寶貝女兒一生無法彌補的傷痛。

    是的,也是這段話,讓他徹底打消了再多幹涉的念頭。

    如果他能給她笑容……

    而此刻,從婚禮的每一個細節,他都相信了老爺子所謂的對這個男人的稱讚。

    幾米的距離,唐喬曖和唐父走得非常慢,唐易晨的眼光,一直隨著女孩兒的身影,一眨不眨。

    “喬曖找到自己的幸福了,你不開心嗎?”

    安冉在男人身邊,輕輕地詢問。

    唐易晨勾唇,帶著些複雜的情緒,幽幽迴應:“便宜了那臭小子,開心有點打折。”

    安冉知道他故意在說些反話,也沒拆穿,笑著搖了搖頭,豔羨地看向了已經走到新郎麵前的女人。

    唐父沒有說什麽,隻是鄭重地抱了抱自己的女兒,動作小心地把女孩兒的手,輕輕放到了歐井的手中,眼神堅定地看著男人,簡短一句:“請用你的餘生陪伴她。”

    說完,他就默默退場了。

    歐井看著一直垂著頭的女人,大概猜到了她哭了,有些意外,但還是不動聲色地把她牽了過去,走到了牧師麵前。

    一切都在按著計劃進行,俊男美女的搭配,還有女人從頭紗到裙擺的精致,都讓大家心中感慨萬千。

    西式婚禮,最值得期待的環節,是交換誓詞。

    唐喬曖沒有準備手稿,很多情緒從她知道要準備誓詞的時候就已經開始醞釀了,如今到了這裏,有些情感的傾訴和表達,已經不需要用稿子來記住。

    所以,在看到歐井也隻是徒手接過話筒的時候,女人一點也不意外。

    他們兩個人,從某些本質上來看,其實很相似。

    正如這場婚禮,所有的細節和布置都由男人一手操辦,唐喬曖一點也沒介入,但是出來的效果,幾乎都是她理想中的婚禮該有的樣子。

    有些人,有些默契,像是與生俱來,隻待彼此相遇。

    “我想了很久,應該要怎麽來告訴你,我愛你。”

    這是歐井的第一句誓詞。

    唐喬曖的眼淚剛剛從音樂聲中收住,男人緊接而至的話,卻讓她再次紅了眼。

    “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愛上的,隻知道離不開了,所以想要用這麽世俗的婚姻形式綁住你,希望你能念在婚姻法的效力上,陪著我過接下來漫長的餘生。”

    原本安靜的現場,哄然大笑。

    連已經快哭了的唐喬曖,都躲在頭紗裏笑出來。

    歐井的色調很低,但很溫柔。

    他帶著磁性的嗓音,還在繼續飄行:“我害怕孤單,所以需要你。我有太多的恐懼,源自於你,也隻會消亡於你,所以,唐喬曖,我愛你。”

    很愛你,所以希望你,永遠永遠,陪著我。

    莫琛是第一個帶頭歡唿的人,所有的兄弟都應聲而起,艾馨也哭了,所有的女生都花了一半的妝。

    等唐喬曖接過話筒的時候,她的聲音已經是哽咽不堪。

    “我願意。”

    女人說得很慢,但很堅定,紅著的,還掛著水珠的眼眸,一眼不眨地看著男人,紅唇微張:“我喜歡存在在你的喜歡裏,被你喜歡,我三生有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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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你不放手,我願意用這種形式陪在你的身邊,度過餘生。”

    簡簡單單的幾句話,深深重重地打進了男人的心坎裏,親吻落下,頭頂花瓣迸發飄散,畫麵定格,唯美神聖。

    實時的花絮視頻一掛上微博,全網癱瘓。

    這是什麽神仙愛情。

    網絡上居高不下的頭條話題,全是統一的這句話。

    婚禮分成了是三個部分,行禮、午宴和晚宴。

    歐家請來了圈子裏最當紅的明星和偶像,還有許多世交的藝術家,所有的表演堪比春晚現場,星光熠熠。

    雖然沒有請所有的媒體和所有的朋友,但參加的人數也差不多達到了幾百人,歐井帶著唐喬曖,走完所有桌子的時候,已經是晚宴開始之時。

    歐井心疼嬌生慣養的女人,在間隙中問需不需要先去休息,卻被越喝越興奮的女人拒絕,“人生也就這麽一次,累不累的,無所謂。”

    於是,在女人換了第n套禮服以後,歐夫人上台講話了。

    “我們今晚的第一支舞,按例就由新娘和新郎開始,大家準備好了嗎?”

    這是歐家的傳統,參加過歐家宴會的人都知道,大家一直拍手歡迎。

    唐喬曖卻有點蒙,喝了酒的女人帶著微醺,呆呆轉頭看向身旁已經扶上她腰肢的男人,憨憨問:“我們,還要跳舞?”

    “嗯,你會嗎?”

    歐井很喜歡女人這副模樣,故意逗著她,臉上卻還是保持著一本正經。

    唐喬曖已經被男人帶到了舞台中央,穿著一身輕飄飄的紗質長裙,嬌媚精致的麵容和傾國傾城之姿,令人側目。

    優美的華爾茲響起,歐井把女人的腰扶了起來,貼身低語:“歐太太,你準備好了嗎?”

    “準備……”

    語未落,女人已經被帶著幾乎飛了起來。

    嫻熟的舞技,默契的配合,還有彼此臉上的笑容,隻能看見對方的眼神,連韓星雲都忍不住跟身邊抱著她的莫琛感慨:“如果愛情是這個樣子,我也願意沉淪……”

    莫琛聞言,別有深意把臉湊到她麵前,重複:“你願意?”

    韓星雲斜眼,一把推開他的臉,淡淡嫌棄:“等你做到再說。”

    “……”

    越來越多的情侶和客人投入音樂中起舞,等宴會完美結束的時候,唐喬曖已經徹底醉倒,歐井抱著她迴到唐園的時候,女人說什麽都喊不醒,隻能讓傭人幫忙給她擦洗了身體,換了身舒服的睡衣,把她放到了被褥裏,安然入睡。

    整個夜色安靜而沉迷,歐井也洗了澡換了衣服很快入睡。

    直到第二天清晨的時候,歐井的電話鈴聲突兀響起,把整個屋子的人都吵醒了,他們才知道:葉銘寧真的出事了。

    電話是唐易晨打過來的,葉家的人第一時間找了他,可能是鑒於唐喬曖的關係。

    唐喬曖連睡衣都沒換,隻是穿了一件厚厚的長外套,就跟著歐井趕到了醫院,可是……

    “對不起,我們已經盡力了。”

    剛剛一起迴國的場景還曆曆在目,可是唐喬曖透過玻璃看到,那個遞給他紅酒,問她失眠好點了嗎的男人,永遠離開了。

    搶救了十幾天,就在他快要轉入普通病房的時候,他走了。

    沒有任何遺言,沒有任何交代。

    更準確地說,是來不及。

    趙雯像瘋了一樣,趴在男人的身上,嘶喊著,拍打著,不讓其他人把他送走。

    唐喬曖的整個身子都是冰冷的,即便歐井在她身邊抱著她,她都覺得自己身上的血液已經停止了流動。

    “你覺得,你能贏過我嗎?”

    諷刺的語氣驀地在女人耳邊響起,雙眸怒瞪,眥紅的血絲,讓她看起來異常陌生。

    歐井蹙眉,低聲安撫:“你怎麽了?”

    “我去打個電話,你在這裏等我,好嗎?”

    唐喬曖說得很慢,但是語氣帶著連她自己都不太察覺的狠戾,讓歐井的眸色沉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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