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先生老虎發威,弟子寒蟬淒切。

    雖然《禮儀》上白紙黑字地寫著“去妒”,但那隻是兩個字,無人肯從又奈何?在被折騰了大半夜,又堅守住了“誓死不多招一人”的底線後,阿圖最終被趕去了正院的右廂房裏睡覺。

    右廂房裏有一張小床,硬邦邦的,躺在其上,他思緒如潮。多娶老婆這事的難度實在太大,且並不光是蘇湄給不給傅蓴和傅櫻進門的問題,而且還要牽扯到誰做正妻這麽個關鍵。

    當然,正妻隻能是蘇湄或者傅蓴中的某一個,可倒底是哪一個呢?讓誰做妾都不會心甘情願,他自己也打心底裏不願讓她們中的任一個做小。他思來想去地都沒有尋著任何頭緒,迷迷糊糊之間就睡著了。

    朦朦朧朧中,忽感有仙人前來指點未來,便趕緊起身出屋,騎上烏魔馬就朝著濃濃迷霧中狂奔而去。過大街,走小巷,來到城外,又穿過曠野,越過沼澤,爬過雪山,跨過沙漠,終於來到一處十字路口。

    向右一望,但見一片淒風慘慘,耳中聞得哀怨聲聲,隱約間又可見孤魂野鬼四處遊蕩。路邊立一塊牌子,上書“現實國”,牌下還站著名小醜模樣的接引使者。於是問:“何為現實國”。使者對曰:“吾國隻許取一正妻,所以稱現實國。”

    怪不得活似地獄,真是可鄙!阿圖對著他就是一口唾沫吐去:“呸!”

    轉而向中,但見道旁立一牌,上書“理想國”,牌下也站著一名農夫模樣的使者。往深處望去,卻是小橋流水,阡陌田野,遍地綠草繁花,耳中聽鳥語,鼻中聞花香,一副好田園風光。於是問:“何為理想國?”使者對曰:“吾國律製,凡男人皆可娶二妻,且皆是正妻,妾則不限。

    此國不錯,律法定得宅心仁厚,深知男人痛苦。阿圖本待驅馬前去,忽然又留了個心眼。再向左一看,乃是一處金光大道,四處祥雲環繞,雲海間疑似有瓊台玉閣重立,仿佛又傳來歌聲笑語連連。看罷木牌上字,便向站在牌子下的美貌女使者問道:“使者姑娘,請問何為夢想國?”

    使者笑而對曰:“吾國之法最講平等,男人可無限娶妻,妻妻之間皆無高低之分。若公子有心,奴家也可侍奉。”

    阿圖大喜,手中放開韁繩,正待催馬快跑,忽聽耳邊有人高唿:“少爺,少爺。”

    醒來一瞧,卻是盤兒正在耳邊聒噪,便板著臉沒好氣地問:“什麽事?”

    “嚴同知來了。”盤兒委委屈屈地答道。

    他來幹嘛,平白擾了自己的好夢!沒辦法,隻好起身。洗漱完畢走去了前院,便見到院內的槐樹下擺著條長凳。凳子上坐著一人,大馬金刀,正是嚴象。

    自從上次嚴象給他錦衣衛腰牌之後,他對他的印象好了不少。這並非是因為這塊腰牌,而是因為嚴象最後說的那句“人各有命”,語氣中還是頗有人情味的,也似乎充滿了滄桑,這使得他無形中對他的敵意削減了不少。

    阿圖正待招唿他,卻看到他“騰”地一下站起身來,一張嘴巴張得幾乎可以放進一隻茶盞。迴頭一看,卻是蘇湄走出了房門,正對著客人禮貌地點頭。

    嚴象顯然是認錯了人,誤以為是葉夢竹從房內走出來了。蘇湄和葉夢竹本來就長得有七分相像,氣質也有些神似,隻是蘇湄略帶著些青澀感,而後者卻是象顆熟透了的果實。不過,最近半年來蘇湄的女人味也似乎越來越足了,風韻上正在向著葉夢竹急追猛趕。

    “湄湄真是越來越漂亮了,莫非是受了我這大仙滋潤的緣故。。。”他昂然自得又恬不知恥地想著,隨即就聯想到葉夢竹也在宮中受著滋潤,這就讓他油然而生一股妒意,暗暗連吐幾下口水。

    “嚴大人,莫誤會,這是賤內蘇湄,並非。。。”阿圖迎上去解釋道。

    “胡說,誰是你賤內了。不害臊!”蘇湄罵了句,然後身形一轉便消失在房門裏。昨晚的事,她可沒原諒他。

    嚴象終於看明白了,這女子並非是葉夢竹,方才鬆了口氣,又不禁暗暗地妒嫉起來:這小子真是好福氣。

    雖然被老婆罵了一句,可阿圖也不以為意,含笑問嚴象道:“不知嚴大人前來有何事指教?”心裏卻暗想:莫非是阿姐差他前來?

    不過他這次卻是猜錯了。隻聽得嚴象說:“恭喜公子,名人、順意伯公孫休請你明日下午前去伯爵府參加茶會。”說完,便從懷裏掏出張紅色的紙片遞給他,就是公孫休的請帖了。

    接過請帖,上下這麽一看,果然是公孫休請他赴茶會。阿圖暗暗納悶,他可是從來都不認識這公孫休,還存著心思要搶他的名人之位,赴茶會又是從何談起。於是搖頭道:“我不去。明天我要陪老婆上街買東西。”

    他正在和蘇湄鬧矛盾,而且留給他在京都的時間也不多了。如果不在短時間內與她和好,他走了後蘇湄要是偷偷地去喝酒吟詩,那就萬事休矣。公孫休雖然有名,但跟自己可沒啥關係,他的宴會不去也罷。

    帶著一臉的皮笑肉不笑,嚴象冷然道:“你真的不去?”

    “不去不去,我和他又沒有交情。”阿圖斬釘截鐵道,怎麽說都是陪蘇湄重要。

    嚴象斥笑一聲,嘴角處帶著嘲諷:“小子,你真以為是公孫休請你啊?你以為你有這麽大的麵子,名人要請你喝茶?”

    “帖子上不是寫著公孫休請客嗎?”

    “實話和你說,這實際上是長公主讓你去,長公主就是公孫休的夫人。她不好明請你,就讓駙馬來代她出麵。”

    “長公主我就更沒聽說過了,也不去。”

    “你不去算了。反正請帖我帶到了,去不去由你。”嚴象冷笑道。

    說完,嚴象轉身就走,可隻走了兩步就停了下來。稍一猶豫,最後決定還是應該提醒一下這個傻子。長公主何許人也,乃是太皇太後最喜愛的孫女,本朝上下有誰敢得罪她?這小子敢拒去茶會便是落了長公主的麵子,得罪了她那可不是好玩的。

    “你上元夜去過神鬼巡遊是不?”

    “你怎麽知道?”

    “你還有個豬頭的麵具是不?”

    “哦,原來嚴大人也去了。告訴我,你當時扮了什麽?那晚,我看到有隻獨腳恐龍,一路蹦得好歡。。。”

    “少跟本大人嘻嘻哈哈,你那豬頭麵具呢?”

    “送人了。”

    “哦,這我倒不知道。送給誰了?”嚴象隻看到了那副畫,畫上的這小子抱著個豬頭。

    阿圖轉頭一看,蘇湄不在院子裏,便低聲說:“一個小姑娘。”

    “長啥模樣?”

    “瓜子臉,梅花腳,柳條細腰。。。”

    “別犯渾,老實道來。”

    。。。。。。

    聽這小子說完那女子的容貌,嚴象心頭的那幾分疑問豁然解開。尋思著這個渾小子不知是走了那門子狗屎運,不但認了皇帝最寵愛的葉婕妤為姊,還贏得了公主的。。。最後瞪了他一眼道:“行了,長公主就是為了這個拿你麵具的人請你去茶會,那你還去不?”

    “。。。。。。”

    “小子,你大發了,自己看著辦吧。”

    說罷,嚴象拂袖而去,留下他一個人呆立在院子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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