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午飯,五人一起走出庖堂。

    還沒走上幾步,前麵兩個小人兒攔住了去路:“阿圖。”

    “聞少爺,合少爺。”身旁的四人紛紛招唿著。

    這兩人就是傅恆的長子傅聞與傅異的次子傅合。傅聞今年十二歲,長得濃眉大眼,虎頭虎腦。傅合雖然十一歲了,卻比傅聞矮了大半個頭,生得瘦瘦小小的,一點都不象他爹。

    傅合一副石頭下翻出了寶貝似的模樣,嘴角丟著哈喇子,兩隻黑眼珠裏放著光,上來就要掰他的手指:“阿圖,把你手給我看看。”

    阿圖從帳房那裏出來不過一個多小時,也不知這兩個孩子是如何得知的,消息真是傳得快。

    沒辦法,他隻得攤開了手掌。

    “哇!真是花型吔。”兩個小屁孩異口同聲地驚歎道。

    “哦!”大嘴李和毛鬆可不知道有這茬,也湊過去看,臉上露出了大大的驚訝色。

    “三個花,兩個鬆,三個雲,兩個螺。”傅聞點算出了他指紋的統計結果。隨即他又抬起臉來,笑咪咪地問:“阿圖,你腳上是不是也是花型的?”

    “對對對,阿圖,你能不能把鞋脫了給我看看?”傅合蹲下了身子,充滿著期待的目光直盯著他的腳。

    幾位大人都哈哈大笑起來。阿圖不由大窘,難道自己真要脫了鞋給他們瞧?如果給他們瞧了,以後走到路上別人都要看怎麽辦?那自己最好是打赤腳走路算了。

    大嘴李聳了聳肩,讓欲將下滑的外衫重新迴到肩頭搭好,附下身,對著兩小孩眼眉一擠,用一種神秘莫測的口氣說:“這事我知道。”

    “你知道。快說,他腳上是不是也是雙花的?”兩個孩子忙問。

    “他腳上倒不是花型,隻是。。。”大嘴李一搖頭,直起了身子,賣起了關子。

    “隻是什麽?”

    “他是個花把,你們要不要瞧瞧?”大嘴李一臉正經地說,麵皮紋絲不動。

    聽了這話,小開三人笑得前仰後跌。阿晃腦袋裏甚至已經幻想著阿圖帶著“花把”的奇特模樣,這下就更加控製不了自己的情緒,幾乎要笑岔了氣。

    阿圖麵露茫然之色,“花把”究竟是什麽意思他可不懂。

    傅合心頭雀躍,一指他下身,眉飛色舞地催促:“啊!阿圖,快脫褲子,快脫褲子。”

    傅聞開頭滿麵喜色,隨後就變了臉色,一拉傅合:“別聽他瞎掰,哪有此事”,說完狠狠地盯著大嘴李,惱他欺自己和傅合年少無知。

    傅合也終於迴過神來,跳著腳、板著小臉發火:“你騙人!我要去告訴爹,讓他揍你。”

    大嘴李也自覺說過頭了,如此戲弄兩個孩子實是有點過份。他尋思著傅異多半不會因為這個來教訓自己,但他怕的是千葉。如果這兩孩子去千葉那裏告一狀,興許她就饒不了自己。想到這裏,他身子一轉,口裏向著阿圖等人招唿一聲,訕笑著自行走了。

    阿圖聽傅合要他脫褲子,又見大嘴李與傅聞這般模樣,情知不是什麽好事,便湊在阿晃耳邊詢問那個詞是什麽意思。待到阿晃跟他解釋過後,方才明白。這也沒什麽,太空人“把”的款式很多,花把一點都不稀奇,還有多把、異型把、隱形把、遙控把等等的。不過那都是經過強化後或移植後的“超型人”,自己這種“原型人”是沒有那麽些花巧的。

    不過,他沒興趣跟這兩個孩子玩鬧,也怕他們再來什麽花樣,拉了小開等人轉身就走。

    傅合見他要走,趕緊跑前幾步,攔住了他的去路說:“傅衝挨打了”,說完就撅起了屁股,傅聞則從地上撿起跟樹枝,對著他的屁股惡狠狠的比劃了幾下。

    假打完畢,傅合慘兮兮地說一句“痛死了”,然後倒在傅聞的懷裏,手裏摸著屁股,嘴裏不住地哼哼。

    兩個孩子的這番動作象是演戲一般。阿圖明白了:傅衝被打了,而且還很慘,都走不動路了,於是說:“知道了。”

    兩小兒見他說了這句後就沒了下文,等了半晌,還不見他有何反應。於是,兩人交換了一個眼神之後,傅聞指著十幾步外的一棵大樹說:“走,我們去那裏”,隨即兩人一拖阿圖的手就走。

    來到了樹下,眼見已經離小開等人夠遠了,傅聞才開口說:“阿圖,你真不仗義,你得去看看傅衝。”

    不仗義是什麽意思?阿圖呆呆地問:“看看傅衝?看什麽?屁股?”

    “你懂不懂什麽叫禮貌?衝哥因為你挨了打,你竟然不去看他,不像話!”傅合在一旁跳著腳叫喊著。

    “你都這麽大的人了,難道一點禮貌都不懂?”傅聞嘴裏嘟嘟囔囔,然後語調一變,臉上帶著興奮色,神兮兮地小聲問:“你是不是真的喜歡了大姐?”

    “哦?喜歡你大姐?”這小屁孩的大姐是誰,阿圖還真沒搞清楚。

    傅兗三兄弟們的孩子不分彼此,在昇陽城人的口裏是按年齡與性別來排位的,所以傅博被稱為“大少爺”,傅萱稱“大小姐”,傅広稱“二少爺”,傅櫻稱“二小姐”。。。如此照推,可阿圖哪裏知道這種排法。

    “哈!這下承認了吧!”傅合與傅聞兩個人目光一對,臉上同時露出了會心的笑容。

    “人家都說,娶老婆得先拍小舅子的馬屁。。。”傅合一臉的得意洋洋,小臉上的鼻子、眼睛、嘴巴笑成了一坨。

    “馬屁?”

    “對,就是送禮。知道什麽要送什麽禮嗎?。。。嗯,就是好吃的,好玩的。。。”

    “小舅子?”

    “就是大姐的弟弟。。。嗯,不光傅衝,我跟傅聞也都是小舅子。。。”

    。。。。。。

    ※※※

    沒辦法,即便明知這是一種敲詐,阿圖也隻得去“看看”傅衝了。

    在小開與阿晃的陪同下,阿圖買了幾大包的糕點、糖果與水果,並用繩子捆成一串拎著,隨後又迴房去取了件小玩意,便去看望傅衝了。

    這次購買讓阿圖深深體會到了銅錢的價值,這麽些東西隻是花了六十幾文,看來這裏的物價的確是便宜得很。

    傅衝在阿圖到來之前,還是光著屁股躺在床上哼哼著。但當他看到他提著大包、小包進屋之後,又眉開眼笑了。

    “這麽客氣,還送我東西。”傅衝謙虛地客氣著,然後示意傅合接過阿圖的禮物並堆在他床頭,並開始一包包地拆開看。

    “隻是些雜貨店的尋常貨色。”

    看罷阿圖的禮物,傅衝暗暗不滿,轉眼看到兩個弟弟盯著這些東西垂涎欲滴,心中暗暗地鄙視了他們一把:“丟人,沒見過世麵的小子”。隨即把手一揮,“你們吃吧。”

    得了此語,傅聞撿起一盒杏仁桃酥,傅合抱起一盒芝麻烘糕,兩人就坐到一邊開始大吃大嚼。吃了幾塊,再交換著吃。

    看著自己兄弟們如此狼急,傅衝隻覺得羞愧。再看看阿圖,隻見他正看著那兩個好吃的貨色,臉上帶著微笑。

    “嗯!他還隻是個姑姑撿來的窮小子,能送自己些便宜貨色已經不錯了。”想到這裏,他又高興了起來:“嗯,這姐夫還是很夠意思的。。。”

    於是,他開始幻想起家裏的母老虎出嫁後,阿圖老是揍她,她哭著迴娘家的情景,心中自我的精神勝利了一把,口中不由自主地說:“我姐姐做了你老婆後,她要不聽話,你就打她屁股,要打得稀爛。。。”

    說到這裏,他偷偷地看了門口一眼。還好,門外沒人,傅聞和傅合正忙著吃,也沒聽到。要是這種話被人再舉報上去,那自己的屁股就算是真廢了。“哦,這是什麽?”傅衝眼珠驀地瞪得老大。

    他看到阿圖從懷裏套出了個小布帕,然後將布帕打開,一塊墨綠色的石子便呈現在他麵前。

    “哦,原來他要送我一塊石頭。”傅衝恍然大悟,不過立即又開始鄙夷起他來,心想:“石頭又算是什麽好東西,還好意思拿來送人。”

    不過他爹常要求他要懂禮貌,不可說別人的東西不好。於是他便很勉為其難地點了點頭,說了聲“謝謝你”。

    傅聞與傅合見阿圖從懷裏掏禮物,放下了手中的吃食圍過來觀看,見到居然隻是一塊石頭,也是大大地泄氣。

    阿圖看他們三人滿臉不屑一顧的神色,也不著惱。這種奇異石是他最後一次逛淘寶街時淘來的玩藝之一,共有二十來塊,件件玩法不同。離開螞蟻號的時候,他舍不得扔在那裏,就統統地裝上了背囊。

    隻見他拿起了那塊石子,用手一捏。三個人的眼睛頓時鼓得如銅鈴一般,因為他們發現,經過阿圖這一捏,這塊石子居然變大了一些,而且顏色也從墨綠突然轉化成淡黃色。

    這塊石子接下來的表演就仿佛是魔球一般。隨著阿圖的手指不斷的拿捏,石子的型體就不斷地改變,,體積變得越來越大,顏色從墨綠變到淡黃,又變為深藍、赤紅、深褐,翠綠。。。,而且表麵色澤也越來越亮。當大小與形狀都如同鵝蛋一般的時候,整塊石子已隱隱發出一層淺紫色的熒光。

    阿圖見傅衝呆呆地趴在那裏,嘴張得都合不攏了,暗說一句“小子,開眼界了吧”,隨後就將這個紫色的鵝蛋放在了他的床頭。

    傅衝正要伸出手去摸這塊石頭,卻被阿圖阻止了。數分鍾後,石子的熒光漸漸地黯淡,隨後就突然縮小了一圈,並變迴到了它上次變大前的顏色與形狀;再過一會,又縮小一圈,再變迴一個顏色與形狀。如此一盞茶後,它就變迴複到了它初始的大小、形狀和顏色。

    戲法變完,阿圖轉身踱出門,留著傅衝、傅聞與傅合在那裏看著石頭發呆。這是膨脹石,受力膨脹,變色變形,是太空小孩子最喜歡的玩藝之一。

    “啊!”。。。“混蛋!”,他剛走出門不過十幾步,便聽得身後傳來傅衝的一聲慘叫,接著又是一聲怒罵。然後傅合手裏攢著小拳頭急衝衝地從他身邊跑過,傅聞緊隨其後。

    原來傅聞與傅合向傅衝要石頭玩,傅衝卻將石頭牢牢地握在手裏不給。結果傅聞在傅衝的屁股上狠狠地拍了一掌,傅衝吃不過痛,手一鬆,傅合搶了石頭就跑,傅聞又去追傅合要搶他手中的石頭。

    一時間,但聽得前麵傅聞吆喝聲連連,要傅合站住;再跑七、八步之後,傅聞將傅合撲倒在土地上。不一會,兩人滾得渾身上下如同土狗一般。

    身後則是傅衝的怒罵一聲聲傳來,句句臭罵他們兩個不是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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