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全城,三人終於來到了庖堂。

    庖堂蓋得象個長條形的倉庫,青黑的木瓦覆蓋著屋頂,紅磚砌成了壁牆,堂間用原木立成了柱子,四壁開有許多的窗口,天頂上還開有斜閣式天窗,室內空間很高,光線很足也很通風。

    堂內,二十幾張圓桌四下分布,有大有下。大者做十幾人,小者坐六七人,所以這裏坐上兩百人同時開餐沒有問題的。隻是現在已經到了午飯時間的尾聲,所以在這吃飯的人也並不太多,四十來個而已。

    庖堂室內的北麵用木板隔出了一長條空間,裏麵就是廚房,幾個師傅正在爐灶前炒著、燒著。木板牆上開有四個打菜的窗口,每個窗口下擺一長條型的矮台,矮台上放著數個大鐵盆,鐵盆裏便裝著今日庖堂所提供的菜式。

    阿圖在由阿晃領著,在庖堂一角的小窗口出示了銅牌,裏麵的人便讓他在一個賬本上畫圈打手印,然後就領到了一張紙飯牌,紙飯牌正反都印著密密麻麻的格子。阿晃說紙牌每月一張,每天三頓,每頓打了菜後,師傅就會在相應的格子上蓋章做上記號,每張飯牌每頓隻能打一次菜。

    一個光頭師傅手持鐵勺,胸前圍兜,身前的台子上擺著四個裝菜的大盆,伸手接過阿圖手中的紙飯牌,在上麵找到了有關一格,手裏拿支筆在上麵畫了個勾,就表明他今天打過了中菜了。

    “什麽菜?”

    阿圖分指四個大盆中的兩個。

    “筍子燉肉,蘿卜絲。”師傅邊說邊接過他手中的木飯盆,往裏麵打了兩一大勺菜,隨即口中喊道:“下一個。”

    菜是一肉與一菜,湯和飯是任吃。在庖堂西北角靠牆處擺有幾個木桶,裏麵就裝著麥飯或者骨頭菜湯,自己隨便打。裝飯菜的器皿可以自己帶來,也可以用庖堂公用的。阿圖沒有自己的器具,小開與阿晃則是懶得帶,就都用了庖堂的公用器具來裝。

    三人打了飯菜就找了張桌子坐了下來吃飯。小開和阿晃才開了個頭,阿圖就已經嘩啦嘩啦地扒完了這盆,然後端著飯盆再次去打飯。

    打菜的光頭師傅記得他來打過,也不看他的飯牌就直接把他的飯盆遞還給他,搖頭說:“你今天已經打過菜了。要再吃,那邊有飯和湯,自己去盛。”

    阿圖沒明白他說什麽,眼見飯盆還是空的,便將盆子推了迴去,然後指著窗口裏擺著的肉菜理直氣壯地囔道:“添!”

    “每人每頓隻能打一次菜。”光頭師傅再次聲明原則。

    “添!”阿圖仍然固執地堅持著。光頭師傅盯了他一陣,再向他身後看看,還好沒人,便接過他的飯盆打了滿滿的一份菜給他,然後說:“下不為例。”

    “謝謝!”阿圖說,端了飯盆轉身欲走。

    “等等!”光頭師傅把腦袋從窗口裏伸出來,小聲說:“自己買個大飯盆,懂嗎?”

    “大飯盆?”

    “大飯盆!”光頭師傅隨手抓起一個飯盆,然後用手比劃著做了個擴大的模樣。

    “大飯盆,嗯。”阿圖懂了,然後再次說聲謝,端著飯盆去打了飯後迴到了座位上。

    小開和阿晃看著他滿盆的菜有些發呆。

    “老廣假公濟私。”小開又妒嫉了。光頭師傅祖籍廣東,所以綽號就叫老廣。

    “可不是。每次給我打菜的時候,他那個手腕一個勁地抖啊抖的,把勺子裏的肉都要篩掉了。”阿晃也憤然迴應著。

    “哦,阿圖也在這兒。”這時,大嘴李與毛鬆端著飯盆走了過來。

    毛鬆的大名叫毛悟景,因“悟景”與“勿緊”音相近,“勿緊”乃是“鬆”的意思,所以他的外號就是毛鬆了。

    他們倆坐到桌子上,大嘴李從兜裏摸出一瓶酒來,對著阿圖一笑說:“來點?”

    阿圖點點頭,說:“好。”

    大嘴李見他應承,就跑去櫥窗邊拿了個空碗迴來,並給他倒上了半碗微微有些發黃的酒。

    酒喝進肚子裏,感覺渾身暖洋洋的,很舒服。

    “你小子有種,敢和頓別尉鬥酒。”大嘴裏咧嘴一笑,拇指一翹,臉上露出了招牌式的猥瑣笑容。

    旁邊的幾人聽了,都是嗬嗬地笑著,也不知道是真佩服他有種,還是笑他自不量力。

    “聽說你是從阿努阿來的?”毛鬆湊近來問。他長得不高不矮,不胖不瘦,除了臉上的酒刺多了點外,整體看來還算是有型。

    “嗯。”阿圖記得自己編了這麽個名字。

    “那是個什麽地方?”毛鬆又問。

    或許大家都對這個地方產生了興趣,全豎起了耳朵等著他迴答。

    阿圖聽了,暗暗發急,心道這個問題可隻能胡亂編造一番了。他忽然想起了博德曾經給他看過的那副圖畫,畫中有個美麗的海島,海島上有成片的大椰樹,男男女女都穿著漂亮的花衣服,跳著優美的舞蹈。

    於是他便說:“那裏有好多大樹,我們在樹上。。。”,不過他不會說“摘椰子”這幾個字,便隻好停了下來。

    這幾人卻是聽說他來自於太平洋的某個島嶼,還會跳土著舞,因此小開就接口道:“原來你們都住在樹上的。”

    “哦。”阿圖一呆,但不知如何反駁,隻好繼續說:“我們身上都是花。。。”,說著他用手指在胸前畫了個花的形狀,然後說“衣服,漂亮”。他本來想說“穿著印滿花的衣服”,但這句太難,他不會說。

    “原來你們的衣服都是畫在身上的。”毛鬆驚歎道。

    聽了這句,一滴冷汗不禁沿著阿圖的腦勺流了下來。忽然他看到一名少女走了進來,穿著一身灑滿了各色花朵的衣裙,便趕緊指著她,對著這四人說:“她身上的花,漂亮。”

    大嘴李恍然大悟:“哦,你們那的娘們是身上畫花的,都很漂亮。”

    阿圖大急,趕緊把胸前的衣服往外一扯,然後指著扯出來的衣服說:“這裏畫花,漂亮。”

    阿晃頓時眼冒精光,道:“原來你們那的娘們胸都很大,不光漂亮,而且上麵還畫花。”

    都是些什麽人啊!阿圖徹底無語了。

    一個女子從庖堂大門口走了進來,身穿一套青色的布衫,寬袖窄腿,腳上穿著一雙軟底的黑步靴,手裏端著個黑色漆盒。

    阿圖認得她,就是那個中川篝火夜裏和傅蓴、佐藤織、安安一起來灌他酒的女子,不過她可沒喝酒,從頭到尾都隻是端著那個酒盤而已。

    如同那日夜裏一般,她一直都是低著頭,好像自己的臉見不得人一般,走起路來象一張落葉在地上飄,不帶一絲人氣。此時雖然沒有穿那套紫黑色忍服,看上去稍微帶了點色彩,但她蒼白異常的臉色,加上這種身姿步態,就仿佛是個幽靈出現在白晝裏。

    果然,她走過來的時候,麵對麵而行的人紛紛退避,讓開一旁。而她卻似乎毫無覺察,徑自走到光頭師傅老廣那個窗口打菜。打完了菜,再走去西麵牆角盛飯,之後就走出了庖堂。自始至終都沒開口說一句話,連打菜都是伸手一指,似乎是惜語如金。

    這個女子著實奇怪,在阿圖所見過的人裏算是個異類。看著她的背影,他小聲地問阿晃:“為什麽她不要肉?”

    他看得很仔細,剛才她手指的菜盆就是兩個青菜盆,老廣打給她的也就是兩個青菜:蘿卜絲與燒豆腐。

    “她叫柴門紋,是個武忍。武忍是不吃肉的。”阿晃迴答著,然後在他臉上一陣掃視,笑嘻嘻地問:“你看上她了?”

    “看上?”

    “就是喜歡。”

    喜歡?這個問題阿圖還從來沒想過,不過他倒是暗中喜歡過一個,那就是煙霧強化移植人杜波拉。隻是她不喜歡他,因為他既不是強化人,更不是移植人,不夠威猛。

    “沒有。”阿圖搖搖頭。

    聽到這個迴答,毛鬆似乎鬆了口氣,把腦袋從桌子那邊探過來說:“千萬不要和忍者搞在一起,也不要想他們的女人。”

    “為什麽?”

    迴答這個問題之前,毛鬆先向著四周看了一圈,確定了周圍再也沒有一名忍者後,白淨的臉上帶上了一股慎重勁,低聲說:“他們住在深山裏,每天除了修行就是完成任務。不吃肉,不喝酒,也不跟人說話,而且隨時都會死。”

    這一大段話太難,阿圖好多沒怎麽聽明白,於是問:“什麽是忍者?”

    這個問題真是不好跟他這種沒文化的人解釋。四人想了半天,還是大嘴李開口說:“就是你睡覺,他一刀把你殺了”,隨後就做了個切脖子的動作。

    暗殺!這個阿圖明白了,點點頭。

    “還有。你在家裏,他躲在屋頂或者床下聽你說什麽?”

    諜報!這個他也懂了,也點點頭。

    見他明白了,幾個人都鬆了口氣。於是,大嘴李咳了兩下,正經八板地道:“記住了,最好不要招惹他們。”見他點頭,忽然又裂嘴笑道:“頓別的娘們多得很,象兄弟你這樣的人才,什麽娘們尋不到。什麽時候想娘們了,跟哥說一聲,哥幫你找上十個、八個的。”

    聽到這句,另外三人都發出了曖昧的笑聲。

    哦!十個、八個娘們,這個似乎很誇張。不過,若是真有十個、八個娘們。。。阿圖一陣心曠神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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