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快收尾的時候,考研成績公布。

    言思未拿著手機在二樓陽台上來迴踱步,每隔幾秒就把手機高舉在眼前,期待黑色屏幕亮起來,降臨著某人的好消息。

    似乎總是這樣,不論考試還是公布結果,她比當事人更緊張。明明知道秦驛的智商非常人能匹敵,可就是會沒來由擔心,坐立不安,隻能靠微信運動增加的步數來平複躁動的心。

    雖已立春,但冬日的腳步未曾離去,像被枷鎖禁錮,繼續鋪陳單調乏味的印跡。濕噠噠的空氣在黑色鐵欄杆表麵注上一層薄薄的水霧,手指無意間觸碰都是刺骨的涼意。陽光生澀地穿過雲層,在深棕色的枝丫上灑下點點金黃卻又漠然離開。

    綠籬從中抽出的一朵黃色小花大概是畫麵中最好的點綴,言思未看著鮮亮的黃色放空片刻,餘光一瞥,手機屏幕明晃晃出現瞬間的跳動。

    右手大拇指迅速解鎖手機屏幕,言思未點開秦驛傳來的截圖,嘴角輕揚。修長的手機在九宮格鍵盤上敲打出“恭喜”,發送後手機卻因為沒拿穩掉在了地上。

    ==這就是傳說中的樂極生悲的麽?幸好有鋼化屏護航,手機全然無礙。

    秦驛的考研成績在報考生中排名第二,對於跨專業考研來說足夠牛逼,之後的麵試也相當順利,他終於如願以償成為s大家居設計係研究生。

    畢業季悄然臨近。六月,鳳凰花開的夏季。

    言思未一直都覺得,秦驛骨子裏透著感性。雖然他常常犯二、神經質又不要臉,麵對畢業也會黯然神傷。

    這天,言思未陪秦驛在操場上參加他們班的聚會。眾人圍坐一圈有說有笑,各種遊戲和歌舞表演貫穿始終,就像大家剛認識沒多久,洋溢著如火的熱情。

    熱鬧過後,送言思未迴宿舍的路上,秦驛沉默了很久,很不像平常喜愛碎碎念的他。林蔭道上出奇安靜,唯有風吹動樹葉的沙沙聲迴蕩。言思未下意識挽緊秦驛的手臂,側頭問:“不開心嗎?”

    “沒有,隻是有些傷感。”秦驛淡淡道,“雖然我大學四年經常逃課、吐槽老師和坑爹的舍友、抱怨學校這些那些的,但真的到了要告別的時候,我希望時間倒流,能將過去的路重新走一遍。”

    一段看似平常的路往往走到最後才會惹人流連,同樣地,一段並未悉心追尋的經曆也在將要結束的時候才分外珍惜。

    ******

    今年曆史學院畢業生晚會,秦驛不僅是主持人之一,還要作為表演者和郝開森合唱《老男孩》。每天禁言一萬遍

    彩排的時候,言思未坐在台下觀摩秦驛和郝開森的表演——一個人唱完另一個人接不上調、在台上來迴走動都能相撞。汗顏的同時言思未見識到什麽叫做毫無默契,還不如她上台和秦驛情歌對唱呢。

    “小師妹,你來評評理。”一首歌唱完,郝開森麵帶怨氣地從舞台走來,單手按下軟椅座,急不可耐想讓言思未用正義替他說話,“和你男人唱了一首歌,我的白球鞋被他踩了五次,你說該怎麽辦。”

    “踩迴去,我準了。”言思未大手一揮,情急之下隻能想到“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的辦法。

    聽了言思未的話,郝開森衝著站在舞台一角的秦驛大喊:“秦驛,你老婆說要休了你,投入我的懷抱!”

    言思未:“……”郝開森活膩了麽。

    秦驛無視郝開森:我老婆眼又不瞎。

    晚會當天,秦驛從上午開始都得待在報告廳。言思未上午有英語,下午要上馬克思主義基本原理。她在課堂上佯裝認真專注,端坐看著黑板和ppt,殊不知思緒要已飄向百米開外的報告廳,想象著秦驛站在舞台上主持和唱歌的畫麵,如蜜的甜意在心頭蕩漾。

    最後一節下課鈴聲響起,言思未如釋地起身收拾東西,臉頰緋紅,嘴角不自覺輕輕彎起。茵茵靠在桌前,看了言思未一眼,無奈搖搖頭說:“思未,你現在的表情就像一隻發春的貓。”

    言思未背上黑色雙肩包秒變嚴肅臉,單手搭在茵茵的肩上問:“現在呢?”

    “正當發春卻找不到對象的絕望。”

    “……”茵茵贏了。不過,她的對象確實不在嘛。

    在食堂打包了兩份烤肉飯,一份給秦驛,一份給郝開森,言思未將它們拎在手上,和茵茵來到報告廳。

    小池和萌萌先於她們到達,提前占好座位。言思未把背包交給茵茵,請求她幫忙帶到座位上去,隨後在紛雜的人群中尋覓某個帥氣男人的身影。

    不費吹灰之力,秦驛挺拔的背影將言思未的目光牢牢鎖住。雖然隻是一個穿著西裝的背影,但是磁性極強,牽引著言思未一路小跑過去。

    秦驛正在報告廳一側吹著深藍色氣球,使出吃奶的力氣邊吹邊在心中吐槽,買個打氣筒很貴嗎,非得耗費國家精英人才的勞力,嘴唇都快吹破了。

    隨著氣球變大,深藍的色調逐漸減淡,表麵反射著報告廳上空白熾的燈光。秦驛估摸著差不多能停了,倏地,腰部被一雙手輕輕環住,力道正好,卻引來如電流般的酥麻觸感。

    秦驛身體裏的能量幾乎要滿得溢出來了,“砰”地一聲,氣球炸得四分五裂,巨響在空中迴蕩。言思未顯然受到了驚嚇,靠在秦驛背上一臉錯愕,“什麽情況……”

    “那是我心碎的聲音。”秦驛將言思未從身後拉到麵前,不緊不慢地說,“想你想的。”

    “餓了吧,先吃飯。”言思未把其中一份烤肉飯拿給秦驛,另一個份烤肉飯的主人不知道在哪裏,“郝開森呢?我也給他帶了一份烤肉飯。”

    “那家夥八成想在畢業前做最後的掙紮,不知道在找哪個妹子要電話號碼。”秦驛打開餐盒,色澤誘人的烤肉飯使得他完全無法抗拒,大口大口吃了起來。

    “心疼郝開森,四年了都沒成功要到過電話號碼,除了我給的假號。”言思未托腮,無奈搖搖頭,“這對他來說是大學最後的遺憾吧。”有遺憾就要著手去做,言思未支持郝開森主動出擊!

    秦驛猜的沒錯,郝開森同學在上廁所迴來的路上碰到了一個顏值俱佳的妹子,濃眉大眼,腰細腿長,他毫不猶豫站在妹子麵前說:“這位同學,我見你眉頭緊鎖,愁容凸顯,想必接下來幾天會有不順,可否把你的手機號給我,讓我助你消災解難?”

    妹子停下來,麵無表情打量郝開森。沒等郝開森反應過來,一秒晉升成悍婦,扇了郝開森一巴掌,大吼道:“沒看到老娘剛被甩嗎?!給我滾!”

    郝開森的左臉火辣辣的疼,苦不堪言迴到報告廳,在言思未和秦驛麵前怨聲載道:“為什麽!究竟是為什麽!!本開森大學階段最後一次要號碼竟然還是失敗了!!!”

    “開森啊,以後工作再接再厲。”這是秦驛最後的安慰。

    宿舍四人中,秦驛和柯楠考上了研究生,蕭邦將進入政府機關當一名公務員,沒事還可以教別人拉二胡,郝開森他們當地的博物館獲得了講解員的工作,據說他的終極夢想是當上博物館館長,夥同秦驛去盜墓。

    臨近晚會開始,言思未幫秦驛整理好衣服和領帶,決不讓視線中留下一絲褶皺。

    旁邊那兩位穿著抹胸晚禮服的女主持人打扮挺妖豔嘛,尤其是那紅紅火火的事業線,太撩人眼球了。

    言思未踮腳在秦驛耳邊輕聲道:“不要盯著人家不

    該看的地方看。”

    “你在說什麽?單純的我一個字都聽不懂。”

    “聽不懂就對了。”

    言思未前去和舍友們會合,坐在小池和茵茵中間。小池童鞋零食不離手,言思未從她手中剝削了幾塊曲奇餅幹,聽隔著一個座位的萌萌介紹這個師兄是誰,那個師姐是誰,頭銜眾多,不明覺厲。

    七點整,曆史學院xx屆畢業生晚會在掌聲中拉開帷幕。

    秦驛站在舞台中央,燈光聚焦在他身上,鍍上一層耀眼的色澤。憑他良好的口才勝任主持人完全沒問題,言思未坐在台下默默點讚外加拍照,存了秦驛很多照片,空間都快塞滿。

    相聲、小品爆發出的笑聲不絕於耳,熱辣的街舞和優雅的民族舞各有千秋,都是很棒的節目。

    秦驛和郝開森合唱的《老男孩》前奏響起,倆人身著白襯衫分別從舞台兩側登台。言思未開啟了攝像功能,將手機高舉,替秦驛記錄下美好的迴憶。

    當初的願望實現了嗎

    事到如今隻好祭奠嗎

    任歲月風幹理想

    再也找不迴真的我

    抬頭仰望著滿天星河

    那時候陪伴我的那顆

    這裏的故事你是否還記得

    ……

    聽秦驛和郝開森唱著《老男孩》,言思未一陣傷感湧上心頭。也許受到歌詞的感染,也許想到秦驛和他的同學舍友即將分別,又也許是麵對青春、麵對未知生活的迷惘,眾多感覺摻雜,壓抑接踵而來,連視線都在不經意間模糊。

    表演結束,郝開森走下舞台,而秦驛卻站定在原地。作為主持人,他要播報下一個節目再正常不過,言思未收起手機,目光仍然停駐在秦驛身上。

    秦驛深吸了一口氣,握緊話筒,視線穿過前排的眾人,落在位於中間位置的言思未身上。

    “我站在這裏,有感而發想對我女朋友說幾句話,希望大家能給我一些時間。”

    女朋友……

    言思未僵住,以一種跑錯片場的詫異審視台上那人。

    作者有話要說:我跟你們說,我打算明天寫船,後天完結了......想想好快啊....../(ㄒoㄒ)/~~但確實想寫的東西都寫的。

    寫的時候循環《老男孩》有點傷感,想到自己畢業的時候,哭得可慘可慘了,哎~~~往事不堪迴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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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後給大家安利我崽子【所言非言】的存稿文《我做園長的這些年》,搜索【所言非言】進專欄就能看到啦

    文案:首都動物園園長x野生救援協會會長

    薑荼和傅淮談戀愛那會兒,逢人就介紹:

    “傅淮,我男人,萬獸之王。”

    傅淮點頭微笑,等到她說完了,才漫不經心的補充:

    “嗯,首都動物園歡迎你。”

    後來,他在國旗下宣誓:忠於祖國,忠於人民。

    右手敬禮,左手牽你,我,忠於你!

    沒有買賣就沒有殺害,這不是口號,是我終身的信仰。by薑荼

    ——槭語暄/2017.04.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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