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醉眼迷離地衝向夏雪,夏雪尖叫了一聲,一隻臭乎乎的大手就捂住了她的嘴,另外一隻手,朝她的裙底摸去。


    夏雪從來沒經曆過這種事,也不知該如何反抗,除了哭,她什麽也不會,她恨死了自己,為什麽要因為那麽點小事就從家裏跑出去,她也恨死了那個奪走他爸爸,不要臉的女人。


    就在夏雪以為自己注定逃不過這一劫的時候,有個人影從街口經過。


    夏雪拚命的掙紮,製造出一些響聲,那人朝街裏望了一眼,就匆匆地離開了。


    夏雪的心涼了。


    這是個三不管的地區,出了人命都沒人關心,何況,隻是一樁強x案。


    這個街區的人,早已習慣了冷漠,無視,對犯罪案件避都避不及,又怎麽會有人挺身而出。


    夏雪淚流滿麵,那人令人作嘔的手指已經剝掉了她的短裙,她的反抗隻讓那人更加瘋狂,他把她的頭用力往牆上撞,直撞得夏雪兩眼發黑,鮮血順著額角緩緩地淌了下來。


    她以為自己會死,遇到了這種事,就算她不在過程中死去,事後她也不會讓自己肮髒屈辱地活著,她家裏的那些人,那個女人的親戚,如果知道她經曆過這種事,她們會讓她生不如死的。


    她們會剝掉她所有的自尊與驕傲,這明明不是她的錯,但她們也能將它描述成她自甘墮落,否則的話,好好的大學不讀,她為什麽要離家出走?為什麽要躲到這種她以前連經過都不會經過的地方來?!


    夏雪一想到這些,心裏生出些狠意,就在她將牙齒狠狠地咬住舌尖的時候,忽然覺得一直抓著自己的手掌一鬆。


    血糊住了眼睛,再加上四周一片漆黑,讓她看不清發生了什麽,她隻聽見“嘭,嘭。”的悶響。


    過了一會兒,聲音停止,略有些沙啞的男聲在她耳邊響起,“還能站起來麽?沒事了,我送你迴家。”


    那不是夏雪第一次見到徐雲起,卻是她第一次聽徐雲起說話。


    徐雲起離她住的地方不遠,夏雪下班的時候,徐雲起正好出門打拳,夏雪遇見過他幾次,這個臉上有傷的男人給她留下特別深刻的印象,夏雪第一次見徐雲起,和他擦身而過,他臉上可怕的傷疤讓她停住了腳步。


    這個街區裏住著各種各樣的怪胎,人性冷漠到了極點,沒人去關心別人的死活,大家都如螻蟻般為了自己的生計忙碌著。


    夏雪沒和徐雲起打招唿,她在這個街區住了一個月,僅僅一個月,就磨光了十九年所受的良好教育。


    這個男人沉默得好似個啞吧,夏雪在這裏住得時間越久,遇見徐雲起的次數就越多,他從來沒對她做過什麽唐突的舉動,不像其他的男人,隻要有機會就往她衣領中間看,恨不得把眼睛鑽進去。


    他一直和她保持著恰當的距離,哪怕是在隻能容下他們兩個貼身經過的小巷,哪怕知道她無依無靠,無人保護。


    這男人是這個街區的奇葩,夏雪偶爾也會從買她酒的客人口中提到他。


    他去打拳,從來都挑賠率最高的場子打,哪怕知道場上是喪心病狂的殺手級人物,他也從不退卻。


    他從沒輸過,但打贏對方的代價,也是極其高昂的。


    夏雪從沒見過他的臉上是沒有傷的,新傷,舊傷,疊加在那張原本可以算是俊朗的男人的臉上。


    已經忘了是從什麽時候起,夏雪開始偷偷地關注這個男人,趁他不在家的時候,給他門口放一些紗布或者藥棉什麽的。


    雖然從沒見他用過。


    夏雪的腳在掙紮中崴傷了,她試著站了起來,又重重摔倒,她咬著牙不讓自己哭出聲,徐雲起拉了她一把,“快走!”


    他剛打了兩場擂,兩場生死擂,他在拳場的名聲越來越大,來挑戰的人也越來越變態,如果不是打拳多年,經曆豐富,隻怕這一次難逃一險。


    照例帶著一身傷迴來,徐雲起已經累得幾乎站不住,他本是不想趟這灘混水,但看見被酒鬼扔在地上綠白相間的啤酒推銷員的小短裙後,他又改變了主意。


    他認得那件衣服,有一天他出門前,忽然看見有個穿著這樣衣服的女孩子,偷偷摸摸地往他家門口放了個塑料袋。


    塑料袋裏裝著安爾磺還有一些藥棉,徐雲起不知那丫頭到底在搞什麽,不過這幾樣東西卻一直時不時地出現在他家門口。


    徐雲起實在太累了,剛剛在台上的時候,被對手一拳擊中胃部,下台就吐了血,他不知自己到底傷得如何,但身體因為被逼到底線,已經發出了抗議。。


    如果是別人,他或許就不會管了,但是那丫頭……


    徐雲起經過了那條小巷,停下腳步,猶豫了五秒鍾,又迴了頭。


    幸好那人已經喝得爛醉,根本沒有還手的力氣,否則的話,現在倒在地上的有可能就是徐雲起。


    夏雪的短褲被扯壞了扔到一旁,徐雲起動作緩慢地脫下自己的外套丟給她,夏雪抱著他的衣服,輕輕地吸了口氣。


    陳舊的衣物上沾滿了男人的味道,煙草,汗液,還有血的腥氣,她緊緊地抱著它,離家一個月,從沒像此刻這般安心。


    又過了半個月,一天早上,夏雪拎著自己的小包,搬進徐雲起租住的小屋的旁邊。


    她身無長物,又沒什麽本事,好在有一手好廚藝,逼著徐雲起吃了她做得兩頓飯之後,徐雲起就不再躲著她了。


    再後來,她每天下班的時候,都會在酒吧等徐雲起。


    徐雲起會接她下班,然後再去打拳,或者不打拳,隻是接她下班,迴到家之後,夏雪會煮些宵夜,倆人一起湊在三條腿的桌子前吃東西。


    徐雲起的話依然很少,大多數時候都是夏雪說她在工作時遇到的有趣的事情,說十句話,能等到徐雲起偶爾應一聲,“哦”。


    更多的時候,他們倆誰也不說話,任由二十寸的小電視裏傳來喧嘩的吵鬧,肥皂劇裏的狗血一盆接著一盆散,什麽我愛你你不愛我,你怎麽能無情無意無理取鬧的台詞充滿了整個房間。


    酒吧裏的人都說夏雪交了個不錯的男朋友,雖然長得一般般,臉上還有傷,但是男人嘛,長得怎麽樣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夠忠誠,對夏雪好,這就行了。


    聽別人這麽說著徐雲起,夏雪笑嘻嘻地點頭稱是。


    轉過身,嘴角就不堪重負地垮了下來。


    徐雲起才不是她的男朋友,他們隻是剛巧住在同一個屋簷下,而且這個剛巧,還是她處心積慮設計的。


    偶爾,她和徐雲起坐在一張舊沙發上看電視時,她會偷看徐雲起,她會發現不管自己什麽時候看過去,那男人總是在發呆。


    電視屏幕射出的五彩熒光照在他臉上,他的目光怔怔地望著屏幕,可心卻不知飄到了哪裏。


    夏雪很想問問他,當他發呆時,他透過了電視,穿過了時光,到底在想念著誰。


    “快喝吧,粥要冷了,冷了就不好熱了。天然氣用完了,我明天去換。”


    他們這個地方治安太不好,原來天然氣公司還送氣上門,後來被人搶了一車液氣罐之後,天然氣公司的送氣車就再不過來了。


    每次液化氣用完了,都是徐雲起去換,這迴他受了傷,夏雪不可能再讓他幹這個活。


    “我沒事,明天我陪你一起去。”徐雲起說著要起來,那麽一大罐子氣,幾十斤重,夏雪一個女孩子怎麽可能搬得動!


    夏雪用手把他推到床上,“我說不行就不行!你還發著燒呢,瞎動什麽!你要是再亂動,我可哭了啊。”


    她說著,眼圈就開始泛紅,嘴巴癟癟的,好像下一秒就真的會哭出來似的。


    徐雲起立刻無奈道,“好了好了,別哭啊,我不起來就是了,不過你也別一個人去,找老賀幫忙吧。”


    “知道了,放心吧。”夏雪給徐雲起蓋好被子,自己把碗筷收拾好,出了房門。


    外麵起了風,秋風瑟瑟,帶來冬天寒冷的氣息,可夏雪心裏卻是暖暖的,原來林向晚教給她的辦法真的有用,以前她不管怎麽勁,徐雲起決定的事情都是無法改變的。


    可是今天……原來這個男人果然是吃軟不吃硬的,隻要她一哭,他就會妥協。


    高興過後,夏雪又不禁開始惆悵,什麽時候她才能像林向晚這樣了解徐雲起?


    什麽時候她才能像林向晚這樣,占滿了他的心……


    希望不要太久。


    清晨六點,楚狄正抱著林向晚在床上好眠。


    林向晚睡得很好,巴掌大的小臉靠在他的胸膛上,手搭著他的腰,唿吸淺淡而平緩。楚狄望著她的睡顏,久久地,移不開視線。


    昨天他們折騰得太晚,做到最後的時候,林向晚竟然體力不支的昏睡過去,楚狄又是好笑,又是心疼。


    她的身體到底有多虛弱,隻是一場歡愛,都不能支撐到結束。


    不過這話不能和林向晚說,一說她就要炸毛,楚狄都能想到她會一手插著腰,像隻茶壺似的跳腳道,“什麽叫一場歡愛!!你特麽從十二點一直歡到三點,是個人都受!不!了!你以為人人都像你一樣跟勁量小兔子似的,持久耐用有活力麽?!你有點常識好不好!一般人都是十分鍾正常,半小時優秀,一小時超人!楚先生,像你這樣一幹就是三個小時的,簡值不是人!”


    好吧,天賦異稟是他的錯,但她看起來也不是很討厭,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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