戶縣縣衙為了不讓李正到了長安被人笑話寒酸窮困,縣尉劉雄特意張羅眾人全體捐款,用捐款得到的銀兩,特意從騾馬市場買來一匹棗紅高頭大馬,算是李正的坐騎。


    戶縣縣衙還劃撥出些許資金,為李正量身定做了一套正裝,好在路上穿著。


    縣尉劉雄狠心拿出自己的些許薪水,給李正一百兩白銀作為路費,去覲見楊國忠,順便給楊國忠楊大人買些禮物。


    也不是縣尉劉雄大方,而是李正此去京城,要見的人實在太多太尊貴,所以劉雄需要好好籌劃一番,不能給戶縣衙門丟臉。


    再說了,李正去見朝廷要員,萬一在背後說幾句他劉雄的壞話,就夠他受的。


    所以縣尉劉雄為了前程,也不能得罪李正。


    一切準備停當之後,李正在薑明哲和縣尉劉雄的護送下,來到戶縣官道口上,隻等著騎馬上路,奔赴京城。


    和李正同行的還有師爺和姬明月。


    姬明月已經從明白父親死亡的真相之中恢複了過來,所謂生死有命富貴在天,父親十年前已經遇害,現在傷心也沒有用處。


    在李正的協助下,姬明月和她家族的人,根據王雄的口供,從後山找到了姬知古的屍骨,然後把父親埋進了祖墳。


    現在,姬明月已經恢複平常心態,成了李正的女保鏢。


    李正雖然不是啥大人物,但是此人現在也是朝廷關注的要員,保鏢肯定要有,而且要保證一路上不能出任何差錯。


    師爺為人小心翼翼,做事謹慎,對大唐例律非常熟悉,此次去長安城拜見李林甫和楊國忠等大人物,師爺或許可以幫助李正。


    韓猛等人也來送別李正。


    這些人裏麵,唯獨韓猛想不通,一個小小的傻子杵作,不出一個月,竟然成了戶縣法曹,正兒八戒成了自己的頂頭上司。


    韓猛心情複雜,看李正的眼神都不對勁。


    戶縣所有的在編差役和當官的都來送別李正,場麵壯觀無比。


    李正盡量做的低調,不敢有所張揚,他知道自己憑借運氣走到今天這一步,需要老老實實的做人。


    他甚至沒有通知他的那個莽撞父親,免得他大喊大叫激動起來無底線。


    李正雖然盡量低調,沒有通知親人和鄰居,但是戶縣知道的人還真不少,來送別李正的老百姓也很多。


    老百姓夾道歡送,場麵一度有些失控。


    所有送行來的人裏麵,唯獨不見戶縣法曹吳高明。


    吳高明因為斷案喜歡使用酷刑,而且在他主政戶縣刑獄的這十年,戶縣治安越來越惡化,戶縣大獄之中關滿了被冤枉的囚犯。


    薑明哲來到戶縣慮囚的時候,就已經發現了這個問題,並且把這種情況悄悄地上報了朝廷,希望朝廷處理法曹吳高明。


    這次吳高明在審判梅花殺手案子當中,又使用酷刑折磨人犯王雄,卻沒有得到一點口供,事後薑明哲將這種情況再次上報朝廷。


    京兆府尹安誌忠實在忍無可忍,於是下了一道命令,罷免了法曹吳高明的官職,讓他再戶縣衙門當一名臨時工。


    但是鑒於吳高明在戶縣衙門工作多年,特意容許他在衙門白衣自效。


    所謂白衣自效,其實就是在衙門當一個打雜的差役,至少保住了些許薪水。


    取代戶縣法曹的人正是李正,吳高明被罷免,李正順順利利的成了戶縣法曹,開始主管戶縣刑獄。


    李正取代吳高明成戶縣法曹,吳高明狠死了李正,恨不能食肉寢皮。


    他覺得自從李正在戶縣縣衙斷案開始,他吳高明的好運就此結束。


    吳高明對李正的恨,可謂刻骨銘心。


    他時時刻刻想要報複李正。


    李正騎馬離開戶縣縣衙去長安述職,戶縣衙門所有人全部來送行,就連縣尉劉雄也送出去十裏路才返迴,全體差役裏麵,唯獨吳高明沒有來送他。


    吳高明雖然沒有來,但是他也沒有閑著,此人在戶縣沿街找了一座酒肆,一個人坐在酒肆裏麵獨自喝悶酒。


    從酒肆三樓的窗口裏麵,他可以遙望去長安城的大道。


    吳高明一邊喝悶酒,一邊看著街邊圍滿了送行的人,他心裏很是不高興。


    他一邊喝酒,一邊罵罵咧咧的咒罵李正為人卑鄙可恥,喝了幾杯酒之後,吳高明就想起身告辭,忽然酒肆三樓上來兩個人。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剛剛送別李正的縣尉劉雄,還有縣衙快班捕頭王強


    縣尉劉雄直接來到吳高明喝酒的酒桌旁邊坐下,有些憤憤不平的說道:


    “我就知道你在這裏喝酒,可是喝酒有啥用?喝酒解決不了問題,現在李正這個小子在戶縣衙門越來越強勢,接下來被罷免的就是我了,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縣尉劉雄說完之後猛的喝下一杯酒。


    吳高明對劉雄這次沒有挽留他繼續當法曹很有意見,所以他沒有搭理縣尉劉雄,而是繼續自己喝悶酒。


    捕快王強一屁股坐在吳高明身旁,用手攔住吳高明喝酒,說道:


    “吳大人,您能不能先不要喝酒,聽一聽我們縣尉怎麽說,好不好?”


    吳高明心裏不高興,於是瞪眼說道:


    “我現在已經被你們罷免了,還有啥好說的?!我隻想喝酒,其他事情和我無關!”


    縣尉劉雄放下酒杯,黑著臉說道:


    “吳老弟,你先不要生氣行不行?我們來這裏不是為了吵架的,我們是來和你商量,看看有沒有機會搞定李正這個小子,以後你還是有機會發達起來。”


    吳高明指著自己的鼻子,說道:


    “我發達起來?劉雄,你真的會開玩笑,這次我被罷免,你連屁大的一句話都不敢說,還說我以後會發達,怎麽可能?我現在已經別罷免,以後哪裏還有機會發達?”


    縣尉劉雄湊近吳高明,低聲說道:


    “吳高明,你不要以為隻有你一個人受到了李正的威脅,實話告訴你,受到李正威脅最大的人是我,明白嗎?李正這個小子善於走上級路線,他和薑明哲聯手,目的明顯針對的是我,我是縣尉,他們總想把我搞下去。”


    吳高明嘿嘿冷笑幾聲,說道:


    “劉縣尉,不是我說你,我們這些人確實不如李正厲害,他斷案是有一套,你我都不是他的對手,戶縣縣令一職,遲早是人家李正的,你我都鬥不過他。”


    劉雄狠命點點頭,然後舉起酒杯喝了一大口酒,說道:


    “吳老弟,你我共事多年,結下了深厚的友誼,你說的確實對啊,李正絕非池中之物,此人不簡單,他竟然和楊國忠有關係,所以我遲早要給他頂替,我現在心裏也很難受,不知道自己的前途在哪裏。”


    吳高明其實心裏也替縣尉劉雄擔心。


    劉雄和他治理戶縣十三年,搞的戶縣雞飛狗上強,戶縣治安越來越差,這和他們兩個吃拿卡要不無關係。


    這次吳高明被罷免官職,已經很萬幸,京兆府沒有計較他的過錯,沒有把他投入監獄就不錯了。


    吳高明慘然一笑,說道:


    “劉大哥,我吳高明全身而退已經難能可貴,你現在和李正合作,遲早有一天會被他出賣,那時候你再想和我吳高明一樣全身而退,恐怕不可能!”


    縣尉劉雄發愁的就是這一點。


    所以今天他才來找吳高明,想要和他好好商議商議,看看有沒有啥可行的辦法,解決他的後顧之憂。


    縣尉劉雄長歎一聲,淒慘說道:


    “吳老弟,你現在全身而退,比我強多了,等到那一天我被李正和薑明哲逼的幹不成,那時候我再想全身而退,恐怕不行,吳老弟點子多,希望給我一個建議。”


    吳高明點點頭,說道:


    “我們技不如人,活該被他宰割,不過,讓我仔細想想,我們也不能坐以待斃,要想一個兩全其美的好辦法,堅決不能讓李正把我們搞壞。”


    “是是是,”


    縣尉劉雄臉上露出一絲奸笑,說道:


    “嘿嘿嘿,我就知道吳老弟必定有好主意,所以看來我沒有來錯,還麻煩吳老弟趕緊想個好辦法,盡早除去李正這個心頭大患。”


    一旁的捕快王強喝了幾杯酒,忽然起身自作聰明說道:


    “按照我的意思,不如幹掉李正!何必和他講啥道理?索性殺了這個小白臉,不是就可以除掉劉縣尉您的心頭大患了嘛?”


    王強說話聲音很大,把縣尉劉雄嚇了一跳。


    劉雄非常惱火,抬腳踢了捕快王強一腳,說道:


    “你這廝能不能小聲點!?這裏有這樣多的客人,你可不敢胡說八道,李正朝廷有人,我們豈敢害他?”


    王強被罵,心裏有些委屈,說道:


    “對付李正這樣的小白臉,除了幹掉他,難道咱們還有更好的辦法來對付他?我說的也不無道理,縣尉大人為何踢我?”


    縣尉劉雄氣的掄起巴掌,要打王強,吳高明急忙伸手攔住,惡眼露兇光說道:


    “王捕頭說的也有道理,李正本事很大,尤其是斷案確實有一套,我們不是他的對手,正道上我們鬥不過此人,但是旁門左道他鬥不過我們!”


    吳高明如此一說,劉雄當即冒出一身冷汗,說道:


    “你的意思是殺了他!?”


    吳高明點點頭,同時又搖搖頭。


    吳高明動作讓劉雄和王強搞不清楚,他到底想怎麽樣?


    吳高明一看麵前這二位一點都不明白他的意思,他就湊近二人,低聲說道:


    “我說的不是立刻搞掉他!現在此人正大紅大紫,搞掉他對我們沒有啥好處,弄不好還會暴露,然後連自己牽連進去,因此,”


    這位前法曹的話說了半截,劉雄急忙問道:


    “吳老弟,你倒是把還說明白些行不行?我們不能立即搞死他,那該如何對付他?你比我聰明些,替老哥趕緊想個辦法。”


    吳高明不耐煩的說道:


    “因此我們要用緩兵之計,悄悄地搞掉他,這樣人不知鬼不覺,這樣才算高明,否則是自取其辱!”


    王強是個急性子,吳高明彎彎繞,讓王強很著急。


    王強喝了一口酒,急切的說道:


    “吳大哥,你說話急死人了,你要是有更好的辦法可以除掉姓李的,那你就趕緊說啥,不要吞吞吐吐的,讓人聽著著急死了。”


    劉雄不明白吳高明葫蘆裏麵買的啥藥,隻是感覺此人吞吞吐吐不明說,是不是有啥要求要說,於是說道:


    “吳老弟你要是有啥要求,盡管說來,我劉雄能幫到的,必須要幫你。”


    劉雄這樣一說,吳高明這才支支吾吾說道:


    “這個嘛,這個,哼哼哼,劉大哥,你知道我現在很難,被朝廷罷免了官職,以白身在你手下混飯吃,日子過的很難,所以嘛,我想如果我替你們擺平了李正,我希望劉縣尉可以幫我官複原職!”


    劉雄聞聽吳高明提出的要求,心裏感到有些棘手。


    被朝廷罷免官職,再想官複原職,除非立下大功才行。


    如果無有立功表現,想要官複原職難啊。


    劉雄半天沒有說話。


    吳高明冷笑數聲,說道:


    “我就知道劉縣尉不辦事,果不其然,我隻是開出這樣一個小小的要求,劉縣尉就啞巴了,嗬嗬嗬,我看搞定李正的事情還是算了吧。”


    吳高明說完斜眼看著劉雄。


    劉雄心裏在琢磨此事,因為他和吳高明搭檔十三年,兩個人搞的不錯,現在罷免吳高明法曹職務,他感到有些力不從心。


    遇事也沒有人和他商議,如果他真的當上戶縣縣令,身邊沒有吳高明這樣的人,全縣的事情可怎麽辦啊?


    縣尉劉雄想了半天,忽然說道:


    “可以,我可以替你想辦法,然後搞個戴罪立功,然後我再托付京兆府尹安誌忠,此人可幫忙,帶你向榮王哪裏認個錯,上繳些銀兩,肯定可以官複原職!”


    吳高明高興的差點跳起來,說道:


    “劉縣尉此話當真?”


    劉雄點點頭,說道:


    “隻有這個辦法可行,除此別無他法。”


    吳高明高興的鼓掌說道:


    “我就知道大哥不會拋棄我的,太好了,既然大哥這樣說,我就替你們分析分析,直接搞死李正不合時宜,不如用毒藥治他!”


    劉雄和王強瞪大眼睛,同聲說道:


    “用毒藥製他!?”


    法曹吳高明惡狠狠點點頭,說道:


    “對!李正不是善於研究盅毒盅蟲嘛?我們就用盅蟲來對付他!”


    縣尉劉雄和王強差點昏倒。


    他們兩個以為吳高明瘋了,這種惡毒的辦法他也敢想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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