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三姐兒因著前世讀過的書,以及這輩子從何旺升口裏打探到的各色消息,對賈珍的觀感並不算好。此刻瞧見他一雙眼睛色眯眯的盯在尤二姐兒的身上,心下越發膩歪。隻是當著全家長輩並大姑娘的麵兒,倒也不好表現出不喜來。隻得神色淡然的勾了勾嘴角,隨意應付道:“不過是為了大姐姐罷了。還請珍大爺見諒。”


    “哎,三妹妹這話說的就太客氣了。”賈珍覷眯著眼睛笑道:“咱們都是一家人,你和二妹妹隻稱唿我姐夫也還罷了。何必如此生疏見外。”


    一句話未落,尤老太太並尤子玉忙在一旁笑著附議,因又說道:“姑爺果然是個平易近人的脾性。既這麽說,你們姐妹兩個也不要見外了才是。”


    尤二姐兒與尤三姐兒見狀,隻得口稱姐夫,再次向賈珍見禮。賈珍趁著尤二姐兒給他見禮的時候,又覷眯著眼睛掃了掃尤二姐兒才顯出玲瓏有致的身段兒,迴頭笑問尤子玉道:“不知二妹妹今年多大了,可許了人家沒有?”


    尤子玉聞聽賈珍提起這件事兒,麵上笑容不覺淡了又淡,口內說道:“倒是許了人家兒了。乃是繈褓之時指腹為婚。”


    賈珍聞言,少不得又問許的是誰家,對方人品學識如何。因又笑道:“不是在下出言冒撞。隻是這長安城內的仕宦卿貴人家,我們賈家不敢說都有來往,卻也相熟了大半。嶽父大人不妨說一說,也叫在下替二妹妹掌掌眼。”


    尤子玉聞言,隻得笑言道:“倒不是甚麽大戶人家兒。不過是從前替聖人經管皇莊的一名莊頭罷了。因前些日子惹怒了宮中之人,遭了一場官司。現如今連差事也沒了。倒是隨著子璋南下折騰了一迴,掙了些功勞。據說過年後還想通過子璋的門路活動活動,捐個七品官兒外放出去的。”


    賈珍聽了這一番話,不覺若有所思的“哦”了一聲,旋即目露惋惜的打量了二姐兒一眼,搖頭歎道:“倒是可惜了了。”


    一句話落,廳上眾人皆不答言。就連大姑娘都有些神色尷尬的看了眼尤二姐兒,登時便有些手足無措。


    陳氏不想聽賈珍說起這些個,少不得聞言笑著,扯了些別的話題來問。賈珍見問,也少不得一一的答了。末了仍念念不忘的向二姐兒、三姐兒相邀,口內隻說“得閑兒了便去府上走一走,也陪一陪你們大姐姐。再者我們賈府也有幾位姑娘,也都是讀書識字的。想必你們見了麵,也都能投緣的。”


    尤老太太並尤子玉聞言大喜,少不得替兩個姐兒謝過了賈珍。賈珍則不以為然的擺了擺手,下意識的又瞥了瞥尤二姐兒,才向大姑娘笑道:“這一迴咱們家辦喜事兒,金陵甄家倒是了幾匹新貢的蜀錦做賀禮。我記著其中有一匹大紅緙絲的,一匹藕荷織花兒的,很配兩位妹妹的膚色氣韻。待會子咱們家去了,你叫人找出來,便送給兩位妹妹罷。”


    一句話未落,賈珍又看了尤二姐兒一眼,這才意味深長的笑道:“也算是我這個做姐夫的……給兩位妹妹的一點子心意罷了。”


    大姑娘聞聽此言,倒是沒覺出什麽不妥,仍舊滿麵笑道:“老爺這話倒是同我想到一塊兒去了。我昨兒瞧了那些個賀禮,隻覺著珠光寶氣,樣樣都難得。尤其是那幾匹蜀錦,端的是華麗無匹,豔若流光,也怪不得世人都交口稱讚。這樣好的東西,也合該二妹妹與三妹妹這樣的人品容貌才配得上。老爺既然也這麽說了,那我可就要借花獻佛,慷老爺之慨了。”


    大姑娘跟著陳氏母女相處了這麽些年,除了學習管家理事的學問,倒也耳濡目染的,學了些尤三姐兒的利落嘴皮子。這麽一番的奉承話下來,果然哄得賈珍十分舒心。登時眉開眼笑的道:“都依夫人,都依夫人便是了。”


    說罷,仍舊暗示了幾句,叫大姑娘盡快接兩個姐兒家來坐坐,“也是陪著你解解悶兒的意思。”


    大姑娘聞聽此等溫柔體貼之言,少不得有些嬌羞,倒把她不好意思的,低了頭隻擺弄衣帶。


    陳氏倒不曾想以賈珍的身份貴重,竟然能如此殷勤備至。一時愈發覺著麵上有光,忙的起身笑道:“咱們別隻顧著閑聊,都這個時辰了,想是大家都餓了。依老太太看,咱們午膳擺到哪裏才好?”


    尤老太太聞聽此言,倒是先以詢問的態度看了看賈珍,賈珍自然含笑請尤老太太做主。尤老太太便命陳氏將飯擺在上房正堂裏頭。


    陳氏聞言,少不得出去張羅操持。一時安設桌椅,羅列杯盤,早有小丫頭子們捧著菜饌魚貫而入,陳氏一一的捧飯安箸進羹畢,尤老太太便被大姑娘親扶著在正麵上首坐了,餘者尤子玉並賈珍一席,大姑娘、二姑娘、三姑娘皆陪著尤老太太在下首按序齒坐了,陳氏則在尤老太太身旁布讓服侍。


    寂然飯畢,且又吃過茶水果品。眼見著太陽即將落山,賈珍便向尤老太太、尤子玉並陳氏告了辭,意欲帶著兀自戀戀不舍的大姑娘坐車家去。


    臨走之前,陳氏便向大姑娘笑言道:“我給你預備了一些東西,隨我來,我交代你幾句話再走。”


    大姑娘聞言,少不得跟著陳氏迴了正院兒正房。賈珍見狀,隻得坐在上房繼續等待。好在有尤老太太與尤子玉陪著說話兒,二姐兒並三姐兒也靜坐在側,一時倒也不覺寂寞。


    另一廂,陳氏迴房後,且命春蘭秋菊將先時打點好的東西交給大姑娘的貼身丫鬟銀碟兒帶迴寧國府去。又拉著大姑娘的手說明了用法之類。且又叮囑了吳家攀親一事,命大姑娘務必放在心上。


    大姑娘聞聽陳氏先一番話,自然又羞又臊又感激。倒是對陳氏叮囑的後一番話不以為然。卻也知道陳氏這麽千叮嚀萬囑咐,也是為了自己好的意思。如若不然,隻怕換個人還巴不得她同嫡親外家老死不相往來的。


    隻是理智上明白了是一迴事,感情上拗不過來卻是另一迴事。大姑娘自生母去後,這麽些年在尤家,雖是嫡女那日子過的卻連庶女都不如。究其原因,其生母不得老太太老爺器重是一迴事兒,吳家因著吳氏死後的嫁妝歸屬來登門鬧事才是最主要的原因。尤老太太並尤子玉正是因著此事,才恨極了吳家,順帶著也不待見她這個嫡親的孫女兒。


    還好蒼天有眼,在大姑娘受盡磋磨的時候兒陳氏進了尤家的門兒,自此以後分清嫡庶,明了親疏,大姑娘是沾了陳氏的福,才算是過上了好日子。


    而在此期間,吳家仍舊是音信全無,像是被人捏死了一般。到如今自己嫁進國公府了,成了國公夫人了,他們卻不知從哪個犄角旮旯裏鑽了出來,還想借此攀親帶故的……


    大姑娘心下冷笑,隻拉著陳氏的手兒勸道:“母親何必理會那些個隻會汲汲鑽營惡心透了的人。何況我也沒當他們是甚麽親戚。在我心中,您就是我的母親,陳家就是我的外家。其餘的人,我一概不知一概不認……”


    大姑娘說到此處,忍不住動容的道:“當初既然為了幾兩臭銀子就鬧出個老死不相往來的醜事兒。這會子又何必打著至親骨肉的名義湊上來?他們要是真的咬死了一輩子不相見,我也道一聲兒佩服。如今卻又是怎麽迴事兒?難道隻當我是個傻子,什麽都不懂不成?”


    陳氏看著大姑娘麵色激動,眼圈兒通紅,也忍不住歎息一聲。她當初之所以答應吳家的請求,未嚐不是存了私心。可這會子瞧著大姑娘的反應,也是唏噓感歎。要知道大姑娘的母親去世時大姑娘才十三歲,那麽點大的小姑娘,一朝沒了母親,外家又是那樣的不堪,緊接著又被祖母父親遺忘,且在後宅受了姨娘侍妾的磋磨……這麽些年熬煎下來,也是不容易。


    也難怪從此對吳家心生嫌隙——這也就是大姑娘性情溫婉和順,鬧不出大天兒去。倘或換了別人,還不知道要怎麽折騰呢。


    不過好在陳氏也沒打算替吳家開脫,認真化大姑娘心內怨氣的。她之所以這麽提點大姑娘,不過是怕吳家使出下三濫的招數,以禮教長□□迫大姑娘罷了。因此陳氏隻稍稍提點了幾句“也不是叫你打從心眼兒裏接受他們,原諒他們,不過是給你提個醒兒,免得到時著了他們的道兒,反而被動罷了。”


    陳氏頓了頓,因又說道:“其實你曬妝那日,我原也不想搭理他們家的——老太太也是這個意思,恨不得我立時捆了他們送進深山老林裏喂狼去。隻是我這麽做了,倒是能出一時的氣,可是你該怎麽辦呢?那是你大喜的日子,我不壓著他們,難道由著他們尋個把柄就鬧到寧國府去?到時候你在賈家妯娌親戚麵前可又怎麽見人呢?所以我隻能使出了這拖字訣罷了——這話說給你聽,倒也不是為了別的,隻是想叫你好生思慮一迴。畢竟腿長在他們身上,我能攔得了一時,卻攔不了一輩子。倘若他們哪天厭煩了我,直接找到寧國府去,你也該想好如何應對才是。”


    大姑娘聽了陳氏一席話,原本還打算著老死不相往來的主意。此刻也不覺的心亂如麻。忙握著陳氏的手兒問道:“母親說的很是。你說我該怎麽辦呢?”


    一句話落,隻聽窗外有小丫頭子通傳說話兒的聲音,卻原來是賈珍在前頭等的有些不耐煩,派人來催大姑娘。


    陳氏當年讀了幾本書,心下也知道疏不間親的道理。她可從沒想過要摻和進大姑娘與吳家的事兒。免得到時候羊肉沒吃著,反而惹得一身騷。


    聞聽此言,樂得笑道:“這倒是我的不是了,竟叫姑爺等急了。咱們還是快出去罷。”


    話音剛落,少不得又打趣大姑娘的道:“……到底是年輕的小夫妻,就這麽親親熱熱的,一時片刻也離不得……”


    說的大姑娘登時臉紅心跳的垂下頭去。隻嬌羞怯怯的跟在陳氏後頭兒,像個小鵪鶉似的。


    陳氏見狀,愈發笑出聲來。


    一時入了上房,尤老太太便笑道:“也不知你們娘兒兩個有什麽話好說的。這早晚才來。姑爺都等急了。”


    陳氏聞言,仍舊笑著打趣道:“老太太這迴可是冤枉我了。我身為母親,自然有好些話囑咐給女兒的,此乃人之常情。哪裏想到姑爺這麽離不得大姑娘,也就幾杯茶的工夫,竟過來催了呢?”


    說的賈珍也覺得不好意思起來。由不得看了陳氏一眼。


    陳氏如今三十來歲,因保養得宜,且又過的恣意順遂,站在人前端的是身材苗條,體格風騷,豔若桃李,明豔逼人。一時間竟叫賈珍都看得呆了,著實沒想到自家丈母娘竟然如此的風韻猶存。


    因瞧著陳氏一顰一笑,眼波流轉的模樣兒,賈珍忍不住心下一蕩,忙的拱手賠笑道:“都是我的不是。倒是打擾了嶽母大人同夫人的閑話兒了。”


    一句嶽母大人說出口時,賈珍心下越發存了幾分見不得人的旖旎。當下也有些心虛的幹咳了兩聲,起身向眾人說道:“時候不早了,別托到一會子天黑了才出門,倒是不吉利了。我們這就走罷?”


    最後一句話,自然是同大姑娘說的。


    大姑娘雖然是剛剛出閣的新媳婦子,這些個陳規舊俗卻還是知道的。聞聽此言,忙的低頭應是。


    尤家眾人瞧了瞧外頭的天色,也不多留。尤老太太因吩咐尤子玉將賈珍一行人等親自送到門上,眼瞧著寧國府的馬車轉過巷子口兒,再看不見了,這才迴轉。


    這裏且不提尤氏母子如何的宣揚顯擺。隻說次日一早,眾人將將吃過早飯時,便有寧國府的下人登門拜訪,隻說是奉了老爺太太的命,來給尤家兩個姐兒送蜀錦的。


    尤老太太聞言,喜得滿口稱讚,隻說賈珍是當真把他們一家子放在心上的。唯有尤三姐兒聽了這話,不是很喜歡的皺了皺眉。隻覺著寧府來人態度輕狂,並不像是正經走親戚禮尚往來的模樣兒。


    尤三姐兒想了想,悄悄的將陳氏的貼身丫頭春蘭並自己的丫頭蓁兒叫到身邊,如此這般的吩咐了幾句。蓁兒點頭應是,一時徹身去了。


    尤三姐兒主仆這一番舉動除了一旁的二姐兒外,眾人皆不留心。尤老太太仍舊滿麵堆笑的命請人進來,又命陳氏預備上等封兒賞人。陳氏自然笑應。


    一時便有門上該班的小丫頭子將寧府來人引入大廳。眾人細細打量,但見前來的乃是四個女人,全都是四十上下的年紀,穿戴之物皆比主人不甚差別。走至跟前,先是給老太太、陳氏並諸位姑娘們請安,方按規矩獻上表禮——


    雖然寧府來人口口聲聲說是奉命來給兩位姑娘送蜀錦的。然大姑娘打點禮物時,必然不能照著賈珍的話隻給二姐兒、三姐兒送東西,至少還要給老太太、老爺、陳氏並四姑娘預備些玩意兒,一齊送過來,如此方合乎規矩。


    果不其然,尤老太太眼見寧府送的禮物如此豐厚,麵上的笑容愈盛。登時便叫吉祥如意接過眾人手捧的表禮,略略翻閱了一迴,這才命人先收了。


    因又叫眾人坐下說話兒,又命獻茶。


    那四個女人聞聽此言,皆告了座,坐了。尤老太太便笑著說些家務人情的話兒,又問榮府的老太太可好,兩府的爺兒們太太們可好,姑娘小爺們可都好。


    那四個女人皆笑著一一答言。


    一時閑談過,四人皆要告辭。尤三姐兒卻是將眾人叫住了。因又笑言道:“前兒我們姊妹迴舅舅家,因舅舅剛從宮裏迴來,倒是帶迴來了幾瓶子香露。聽說是新晉貢上的,聖人賞了太子殿下幾瓶子,太子殿下又賞了我舅舅幾瓶子。我舅舅知道我專愛鼓搗這些個,便送了我兩瓶。我分了一瓶同老太太老爺太太姐姐們嚐了嚐,味道果然比我們鋪子裏賣的要清甜許多。此番承蒙珍大爺與大姐姐惦念,送了我們這些好東西。我也沒什麽迴送的,隻有這瓶子露,算是沾恩帶福的,還有我們鋪子上的一些胭脂香粉——倒是比尋常市賣的強些個。勞煩你們走一遭,替我稍給姐姐罷。”


    尤三姐兒一言既出,廳上眾人皆看了過來。尤老太太並陳氏是知道陳珪送了兩瓶子露給三姐兒的——因著陳珪目下在聖人並太子跟前兒的得意風光,且又在戶部掌握實權,朝中早有一等捧高踩低燒熱灶之人開始無所不及的巴結奉承陳珪。因著尤三姐兒早些年曾以鮮花鮮果子折騰出各種鮮花果餅香露飲品,那製作香露上貢的地方官員便以此為借口,送了好些香露到陳府,隻說叫陳家眾人品鑒一番,也好指點指點他們才是。


    除此之外,便是其他地方官員在進京續職的時候,也都會特意的送些孝敬與陳珪。


    因此陳家並不缺少香露,乃至其他金貴東西。甚至在上個月的中秋節宴,陳珪還特地送了幾瓶子香露給尤家眾人嚐鮮——也都是那些地方的官兒們孝敬的——隻唯有前日送給尤三姐兒的兩瓶香露,才是太子親賞給陳珪,陳珪又轉手分了兩瓶給三姐兒的。用陳珪的話說:“也叫你嚐嚐宮裏出來的香露和外頭的有什麽區別。”


    陳珪如此惦記寵溺尤三姐兒,便是對自己的親生兒女也不過如此了。這一番舉動看在尤老太太等人眼中,自然覺得羨慕眼紅。便是陳氏偶爾也著泛酸。但是眾人也都知道,陳珪之所以寵溺尤三姐兒,卻也是因著尤三姐兒有才學智謀的緣故。


    隻是眾人都沒想到尤三姐兒這兩瓶子香露還沒捂熱乎,竟然分了一瓶與大姑娘,還是叫寧府來的四個女人給捎迴去的——


    眾人眼見如此,一時還鬧不清尤三姐兒是抽了哪門子筋,隻得麵麵相覷。


    唯有陳氏知女莫若母,心下倒是猜著了一點兒。不覺暗暗好笑,也不知道尤三姐兒這麽好強的性子是隨了誰。不過她方才也是有點兒膩歪寧府眾人雖然禮數備至,但言談舉止間仍舊有些高高在上的態度的——


    於陳氏看來,寧國府雖然是功勳世族,賈珍也是世襲的三品爵位,很了不起。但是她們陳家也並不差什麽。她哥哥陳珪還是聖人和太子殿下跟前兒的紅人呢!


    雖然此刻還比不得寧榮兩府與京中世家聯絡有親,人脈綿厚。但也並非那等上門打抽豐的貧寒人家兒。


    因此陳氏也樂得看著尤三姐兒拿出太子賞的香露來震懾震懾寧國府——也好叫寧府知道知道,他們陳家背後也是有太子殿下撐腰的。


    果然,當尤三姐兒提出這瓶子香露乃是太子殿下親賞的,且眾人皆無反駁的時候,寧府來的四個女人麵上神色也不覺的肅穆恭謹了。以寧國府的權勢富貴,平時自然少不得旁人孝敬。可是像這些個由聖人或者皇子皇孫們親賞的好東西,寧國府卻也很少能撈著的。畢竟他們雖然是功勳之族,祖上且有從龍之功,但自從兩公仙逝,兩府的爺兒們皆無雄才大略,如今也漸漸的脫離朝堂了。常言道人走茶涼,當今聖人日理萬機高高在上,既見不著兩公當麵,平日裏哪裏還能想得到他們。何況這個時候的寧國府也不是有貴妃省親後的榮國府,這些個體麵恩榮,自然也是沒有的。


    寧國府的幾個女人在心底暗暗嘖了幾聲,頗為鄭重的接過蓁兒手中的一小瓶子香露,不著痕跡的端詳了端詳,少不得滿麵堆笑的奉承了幾句,態度也殷勤了許多。


    尤三姐兒懶得搭理這些“兩隻體麵眼,一顆富貴心”的賈家豪仆,隻不過略應付了幾句,便叫眾人迴去了。


    一時眾人迴府複命,當著尤氏的麵兒,少不得滿口的讚歎——倒是並未提及尤家如何如何,隻說尤氏的外家陳家著實不一般。


    尤氏聽了這話,不覺麵上有光,也道了聲辛苦,命人以上等封兒賞人。


    那四個女人見狀,又是滿口的感恩戴德,巴結奉承。卻不知道這一番殷勤態度,卻是惹惱了另外一個人——


    這個人便是寧國府長房嫡孫,賈珍之子,時年不過十二歲的,賈蓉。


    而寧國府那四個送禮的女人們之所以在登門時如此驕矜輕狂,也都是受了這位小爺的吩咐。


    身為寧國府的長房嫡孫,賈蓉自詡身份尊貴,他自然是看不上尤氏這個繼母的。所以恨屋及烏,也想給尤家一點顏色瞧瞧。


    卻沒想到自己原是為了示威炫耀而去的,豈料那四個女人竟然這等的沒出息,反被尤三姐兒一瓶子香露三言兩語的打發迴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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