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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徹的詔命,很快就下達到了少府。


    新任少府卿商容自然立刻受詔,並將之下發到了東西織室。


    東西織室的魯班士,立刻激動萬分!


    列侯之賞!!!!


    這已是足以讓人舍生忘死,拚盡一切,縱然累死也值得的最高獎賞!


    更不提,這個賞格的上限,還是不封頂的!


    換句話說,若有人可以製造出一台能夠一次紡紗數十條的機械,說不定,能撈到萬戶侯!


    魯班士們人人激動,個個興奮,隻恨不得立刻就全身心投入到研究之中。


    但,興奮過後,一個問題就擺在了眾人麵前:此事,是自己單幹?還是抱團去做呢?


    單幹的話,一旦成功就是吃獨食。


    所有功勞都加於己身,自己也肯定名垂千古。


    但問題是,效率會很低,而且風險性極大。


    畢竟,一人之力,其實在這樣的重要機械設計、發明、創造之中,能發揮的作用很小——當然,若是運氣好,說不定隨便踢一腳,甚至樹上掉個蘋果下來,也能改變世界。


    隻是,這樣的運氣,終究是偶然。


    誰也無法保證,自己就是哪個幸運兒。


    與之相比,抱團的優勢就明顯很多。


    首先,抱團的話,群策群力,資源和人力就集中了起來,可以進行更多的額外研究和發現。


    甚至可以多線並進,直至找到解決之道。


    這也是少府過去數年,研究工作的主要模式。


    神臂弓,就是這一模式的產物。


    不過,抱團的劣勢,也同樣明顯。


    這一定會分薄功勞,就像上次的神臂弓之事,本來,若是某一人之智,那麽此人必定功封列侯。


    但,由於是整個考工室大匠的群策群力的產物。


    所以,隻封了考工室左監大匠周嗣為關內侯,兩個副手為封君,其餘大匠,則都隻是按照功勞給賜黃金,被賜予‘魯班士’的頭銜。


    東西織室的魯班士們,現在也麵臨著相同的抉擇。


    很快,大家就各自做出了抉擇。


    幾乎所有人都選擇了抱團。


    這無疑是一個聰明的決定,因為,這是一場競賽。


    隻有第一個成功者,可以摘得獎賞。


    後來者注定隻能仰望先行者的榮光。


    不抱團,根本沒有希望跑贏其他對手。


    於是,各位東西織室的魯班士們,立刻就根據自己的習性與性格,各自與其他魯班士串聯、組織,很快,東西織室就各自組織起了三個不同的紡紗機研究組,開始日夜不停的研究紡紗機,希望可以趕在競爭對手之前,拿出自己的成果,以摘取列侯之賞!


    就連墨苑的墨者們,也被這個賞格所深深打動。


    數位浸淫機械的墨者,甚至決定放下手裏本來的項目,全身心投諸紡紗機的研究之中。


    倒不是墨者們忽然開始貪財愛名了。


    而是,此事對於墨家特別重要。


    墨家若能出現一位列侯,那麽,對於整個學派的將來,都將大大有利。


    至少,從此墨家就能有一位可以在朔望朝上替自己說話的人,有了一個在朝堂上的代表。


    更可以借此向天下人證明自我。


    最最重要的一點——紡紗機的研究與製造,完全符合墨家的三表法要求。


    本於古今明王之事,下察百姓耳目之實,觀其中國家百姓人民之利。


    對於這種事情,墨家哪怕是賣肝賣腎,也會去做的。


    就連民間,也被此事驚動。


    列侯之賞,讓無數家庭輾轉反側,許多有誌之士,開始尋思自己要不要加入其中。


    地方上的魯班士們,則毫不猶豫的投入其中。


    萬一成功了呢?


    這可是列侯之賞啊!


    哪怕失敗了,也不打緊。


    自數年前,朝廷頒布《平律》,將工匠地位提升後,隔年,就確立了‘魯班士’的係統。


    所謂魯班士,是一個如同博士官體係一樣的名譽頭銜。


    當然,沒有像博士官們那樣威風,也沒有什麽特權。


    但在民間,魯班士,哪怕隻是一個兩百石魯班士,那也是地方上的名望之士,連官吏也要尊敬一二的賢者。


    他們是地方上的知名木匠、鐵匠和泥瓦匠。


    更是當地經濟發展的支柱。


    他們生產和製造地方上需求的大部分器械。


    像是水車、犁耙、鐮刀、穀倉、房屋,都是他們的作品。


    在手工業浪潮興起的今天,這些魯班士們,更是被大賈們當成寶貝一樣看待。


    某些高級魯班士,擁有百萬家訾,甚至他本身就是一個地方上的手工作坊的巨頭。


    這些人有錢,有資源,有人手,看到列侯之賞,自然心癢難耐。


    更何況,此事還不僅僅與列侯之賞有關聯。


    還跟金五銖有關係!


    棉布,是當今漢室商品經濟的一個新亮點。


    自元德六年,市麵上有棉布出現以來,這種新型的布匹,因其堅固、保暖和耐磨損等諸多優點,立刻成為貴族和中產階級的寵兒。


    尤其是棉被,在北方和安東地區,幾乎是供不應求。


    如今,一床標準的棉被,價格常常在一萬錢以上。


    而一件棉布縫製的常服,其作價也常常是千餘錢。


    若能攻破棉布的紡紗技術,那等於是在印錢!


    沒人能無動於衷。


    是以,就連漢室的大賈們,也揮舞著鈔票,投身於競賽之中。


    這些有錢的狗大戶,譬如臨邛的卓氏和程鄭氏、關中的師氏、田氏,乃至於列侯勳臣中的某些人,譬如禦史大夫劉舍等人,全都虎視眈眈,盯上了紡紗機技術。


    人人皆知,這就是一個金礦,一個嶄新的金礦!


    而另外一些人,則將目光瞄向了棉花種植業。


    既然天子已經開出了這麽高的賞格,那麽未來,棉花和棉布就很可能取代如今主流的苧麻種植和粗麻布。


    紡紗機這等高端技術,大家夥沒那個才智與資源去研究。


    但,種地總會吧?


    特別是那些本身就在安東有著種植園的貴族們,悄然之間,就已經決定,將自己的種植園規模擴大,並提高棉花種植麵積。


    整個七月,長安和關中,都在紡紗機的喧嘩與浪潮之中渡過。


    不知不覺,就到了八月了。


    一份從遠方抵達長安的情報,抵達劉徹案前。


    情報上的內容很多,但重點歸納起來,就是兩個事情。


    第一——匈奴結束第三次西征,所獲甚多,築單於城於康居,有西遷之意。


    第二——單於句犁湖變法,夏務運動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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