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月如玉輪冰盤般的掛在了半空之中,皎潔的月光把河邊的夏軍軍帳照得雪亮,像鋪了一層白霜。


    在皎潔的月光的月光之下,兩千餘黑旗軍將士伏在了夏軍大營壕溝之前,大氣都不敢出一口,每個將士均是安安靜靜的等候著出擊的將令。


    “上!”長兵營營指揮使許彪、營副指揮使薑屠同時揮了揮手下達了將令,五百餘長兵營的將士便翻身而起,四人一組,抬著百餘排筏快步衝了過去,將一個個的排筏架在了壕溝之上。


    摧鋒營的將士見排筏已經放好,便在營指揮使羅布瑞、營副指揮使唿延烈的率領之下,單手提著鐵盾,背上背著斬瑪刀,貓著腰,迅速的躍上排筏向對麵奔去。


    唿延烈武勇過人,此刻也被李三堅拔擢為黑旗軍摧鋒營的營副指揮使。


    緊接著就是射日營、神機營、驃騎營、李三堅的中軍等部陸續越過了壕溝。


    此刻李三堅、姚輿等人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生怕驚動了夏軍。而令李三堅等人感到稍許放心的是,此時此刻,夏軍居然仍是沒有半點反應。


    難道當真是老天相助?李三堅心中不停在乞求上蒼,護佑黑旗軍安然無恙。


    不過此時已經距離夏大營已經很近了,李三堅等人已經看到了在鹿砦、拒馬之後,大營之前來來迴迴巡邏的夏軍兵卒。


    射日營在馮湛、拓跋魁的率領之下,越過壕溝之後,便將弓弩上好了弦,並端起弓弩,對準了這些巡邏的夏軍兵卒。


    一旦有何風吹草動,首先必須將他們射殺!


    “怎樣?”李三堅靠前了一些後問道。


    “鹿砦、拒馬令人煩惱。”馮湛聞言答道:“大軍欲攻入賊軍營寨,必須先清理此等鹿砦、拒馬,而清理鹿砦、拒馬,必將或驚動營中的賊軍。李知州...李軍帥請看,賊營大門左右各有兩座箭樓,箭樓負責了望,若是我等搬動鹿砦、拒馬,首先就會被他們發現。”


    馮湛即為泉州戰死知寨馮魁之子,當年馮魁為海賊廖漢所殺,後廖漢歸順官府,馮湛欲斬廖漢,為其父報仇雪恨,卻被李三堅所阻止。


    後廖漢居然投靠了朱勔之輩,掉轉槍頭,就來陷害李三堅,陷害黑旗軍,李三堅對此是甚為懊悔,早知今日,何必當初?當初就該將此背信棄義、忘恩負義之徒交於馮湛之手。


    同時李三堅還是有些愧對馮湛的。


    “想辦法拔掉賊軍箭樓。”一旁的拓拔魁開口說道。


    “不可...”馮湛聞言搖頭道:“且不說是否能夠射中箭樓之上的賊軍,四座箭樓還必須同時動手,否則也必將驚動賊軍。”


    “目前看來,沒有更好的辦法了。”李三堅又舉著千裏眼觀察半響後說道:“隻有拔掉賊軍箭樓,避開賊軍遊哨,方能出其不意,一舉殺入。”


    李三堅隨後拍了拍馮湛的肩膀後,一語雙關的說道:“事在人為,這個世上任何事情,隻要盡力為之,就算是失敗,也是問心無愧的。本帥將軍中所有神箭手均調給你,你去安排動手吧。”


    “一個箭樓之上共有三名賊軍。”馮湛也是拿著千裏眼,一邊觀察一邊說道:“需十二名神箭手一起動手,不但要有準頭,還必須力大。”


    “嗯,你二人去安排吧。”李三堅點頭道。


    馮湛、拓拔魁一起點頭,就掰著手指頭開始選人,最後將姚輿、翟進、韓世忠、劉宗毅、車來寶、錢肱、段小五等人一起算上,方才湊齊了十二人,這十二人箭法參差不齊的,且要心中默默數數,一起動手,其難度就可想而知了。


    馮湛、拓拔魁二人均是未考慮李三堅...


    李三堅長了長嘴,咽了口唾沫,想來個毛遂自薦,可卻沒有開口。


    李三堅的箭法是怎樣的,他是比誰都清楚的,力氣倒是足夠大了,可準頭卻無人敢恭維。


    亂軍之中,李三堅開弓放箭,隻要向人群之中射擊就行了,可目前的這種情況,李三堅根本是無法做到的。


    他娘的,迴頭一定好好練練箭法,也省的今後遇到如此尷尬的事情,李三堅心中暗暗懊惱道。


    馮湛、拓拔魁、姚輿、翟進、韓世忠、車來寶、錢肱、段小五等十二位神箭手在計議妥當之中,分成了四組,提著弓箭,背著箭壺,貓腰前行,分別埋伏在了四座箭樓之前。


    “嘰咕,嘰咕...”片刻後,善獸語的車來寶發出了開弓放箭的信號,神箭手們在聽到信號之後,心中默數三下後便開弓放箭。


    車來寶與馮湛、段小五心中默數三下之後,三人一同奮起身來,將手中弓箭拉了個滿月,一聲梆子響,三箭幾乎同時飛在了半空之中,在空中劃出了三道曲線之後,便如流星般的落向箭樓之上的三名夏兵。


    如此之遠的距離,弓弩直射是不行的,隻有采取拋射的方式。


    夏軍守箭樓之人正抱著兵刃,或打著瞌睡,或看著滿天繁星發呆,一名夏兵忽然感覺情形有些不對,正探身向箭樓之下查看之時,忽然感到眼前一花,一支利箭便如閃電般飛至,“噗”的一聲,刺入了夏兵的咽喉,力道極大,至咽喉入,後脖頂出,力道仍是不衰,箭頭釘在了木柱之上,入木三分。


    此名夏兵雙手緊握利箭的箭羽,抬頭最後看了一眼滿天繁星及圓圓的月亮,便氣絕身亡。


    其餘兩名夏兵,均是如此,被釘死在了箭樓之上。


    十二名神箭手有如神助,十二支利箭分別射死了十二名防守箭樓的夏兵,箭無虛發,箭箭命中夏兵的要害之處。


    “彩...!”李三堅用千裏眼遠遠望見,不由自主的低聲喝了一聲彩。


    十二箭射死十二人,而沒有驚動其他夏兵,其中是有很大的運氣成分的,但也與十二位神箭手如神的箭法是分不開的。


    “上,搬開鹿砦、拒馬,速速清理道路。”機不可失,失不再來,李三堅當即大手一揮,下達了出擊的將令。


    眾黑旗軍接令後,先是百餘名將士踩著兩個巨大的木屐,以拔除路上的鐵蒺藜,隨後就是數百名黑旗軍將士利用夏軍兵卒巡邏的間隙,蜂擁而上,搬開鹿砦、拒馬,清理道路。


    一旦黑旗軍清理出一條道路,黑旗軍騎兵便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舉突入夏軍大營。


    “何人?”


    “不好,賊軍襲營,賊軍襲營!”


    可人算不如天算,命運之神不會總是站在黑旗軍這邊的,正當眾黑旗軍將士揮汗如雨清理道路之時,即被夏軍暗哨發現了,發出了一聲聲的報警唿喊聲。


    巡邏的夏兵頓時被驚動了,一邊敲鑼報警,一邊手持各種兵刃向著黑旗軍奔來。


    “走勒!”


    早已嚴陣以待的黑旗軍射日營的將士端起弓弩,便是一陣亂箭,利箭如雨,將奔過來的夏兵成片成片的射倒,鮮血流淌了一地,夏軍中箭未死之人發出一陣又一陣淒厲的慘叫聲,在黑夜之中,顯得特別的刺耳。


    刺耳的報警聲、淒厲的慘叫聲早已驚動了大營之中的夏軍,夏軍大營頓時一陣大亂,就如炸了鍋一般,無數夏兵衣衫不整抱著各種兵刃衝出了大營,四處張望,均想知道發生了何種變故。


    “那裏,是那裏,賊軍襲營!”


    “是宋軍,宋軍殺過來了!”


    夏軍隨即發現了黑旗軍眾將士正在拚命清理道路,於是舉著各種兵刃向著黑旗軍瘋狂湧來,同時石塊、羽箭等等也紛紛砸向了黑旗軍。


    矢石如雨,將一個個正拚命清理道路的黑旗軍將士擊倒在地。


    “長兵營、摧鋒營給老子頂上去,射日營繼續放箭,神機營做好攻擊準備,其餘人等繼續清理道路,任何人不得後退一步,後退者斬!”李三堅見狀頓時急得嘴角瞬間起了一串燎泡,拔出吳王劍,躍起身來,不顧如雨的箭矢,大聲吼道。


    若是被夏軍擋在了大營之外,前進不得,那麽黑旗軍必將會是全軍覆沒,原因是不言而喻的,黑旗軍越過了壕溝,想迴去,想全身而退,就沒那麽容易了。同時夏軍追兵,想必也是像狼狗一般,晝夜兼程的向黑旗軍這邊趕來。


    前後夾擊,就算黑旗軍有三頭六臂,也是萬萬抵擋不住的,因此黑旗軍必須擊敗當前之敵,且必須是迅速擊潰,否則黑旗軍的覆沒就隻在旦夕之間了。


    但雙方實力相差如此懸殊,黑旗軍想擊敗當前之地,又談何容易?李三堅又怎能不急?李三堅已經急得渾身如著了火一般。


    “殺!”首先擠過去的是百餘摧鋒營及兩百餘長兵營的將士,羅布瑞當先開路,一刀劈死了一名衝過來的夏兵,夏兵因衝得太快,頭顱被羅布瑞劈去,身子卻停不下來,飛到了空中,片刻後方才落在塵埃之中。


    “直娘賊,看你許爺爺的本事。”許彪大吼一聲,雙手斜舉鳳頭斧,用力劈下,頓將三名衝過來的夏兵劈成了六斷。


    “殺!殺!殺!”


    眾摧鋒營、長兵營的將士見兩名主將如此勇猛,頓時軍心大振,與蜂擁而來的夏兵廝殺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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