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醃臢打脊潑才,別人懼你,俺且不懼你。你這精賊也敢點視俺?送你一對精赤拳頭,叫你識得俺高二!”


    宋開封府禦史台台獄刑房之中,高俅揪著朱勔就是一頓飽揍,將朱勔揍得哭爹喊娘的,滿屋亂竄。


    高俅在西北之地混了數年,也不是白混的,最起碼是與西戎是交過鋒的,是上過戰場的,且不論其在戰場之上是否勇猛無敵,但對付隻會欺壓百姓的,個頭又較為瘦小的朱勔,是搓搓有餘的。


    高俅一邊高聲怒罵,一邊追著朱勔好一通暴揍,將朱勔揍得襆頭也歪了,黑色披風也扯掉了半邊,身上的錦繡絲袍也是撕成了條狀,臉上更是鼻青臉腫,鼻血長流,模樣是慘不忍睹,狼狽之極。


    主子被人胖揍,朱勔手下皆是麵麵相覷,有心上去幫忙,可又害怕高俅及其手下軍漢...


    不過半響之後,還是有數名朱勔手下,借勸架之機上去幫忙,對著高俅推推搡搡的。


    雙拳難敵四手,惡虎還怕群狼呢。於是高俅被推得一個趔趄,差點一屁股坐倒在地。


    “砰!”高俅不由得大怒,揮拳先將一名朱勔的手下砸翻,隨後迴頭對手下十數名軍漢怒道:“爾等還發甚鳥呆啊?給俺打,打死這些個入娘撮鳥,打傷了,俺兩貫錢鈔隨他看郎中去,打死了,叫他們家人來收屍,俺給他們做個道場...”


    眾軍漢早就想動手了,此時得令,擼起袖子,便是一哄而上。


    眾軍漢也不用兵刃,拿著桌椅板凳,高聲叫罵著就向朱勔等人撲了過去,與朱勔等人乒乒乓乓的鬥在了一起。


    事情到了此時,朱勔及其手下也無法退卻了,也無法示弱了,無法全身而退了,於是也是拿著各種家夥什,大唿小叫的迎著高俅等人扭打在了一起。


    刑房之中的桌椅板凳被拆個七零八落的,卻是不夠用,於是乎各種刑具便成了武器。


    眾人是不顧一切地揮舞著拳頭或拿著拿著各種家夥什,是你來我往,人人臉上鼻青臉腫,衣服襤褸不堪,刑房之中也是桌椅板凳、鍋碗瓢盆、各種奇形怪狀的刑具是飛來飛去的,打鬥的唿喝聲、叫苦聲、慘叫聲等等各種聲響也是不絕於耳,直將一個陰森恐怖的刑房變成了一個喧囂無比的爭鬥之所...


    雙方扭打在了一起,禦史台台獄諸院子對雙方是互不相幫,不過也並非袖手旁觀,無事可做,而是七手八腳的先將李三堅自刑架之上扶了下來,然後扶在一張摔掉椅背的椅子之上坐了下來,甚至還給李三堅泡上了一壺香茶...使得李三堅看起來像是,領著一群台獄院子坐在椅子之上,邊喝茶邊欣賞雙方打鬥...


    朱勔手下那些隻知運石頭的,如同挑夫一般的漢子,平日裏隻有本事欺壓良善之人,又怎是這些個如狼似虎的宮廷宿衛對手?


    若是高俅等人收拾完了朱勔等人,迴頭定會找諸院子算賬的,因此伺候好了李三堅,說不定能夠避免皮肉之苦的...


    事情果如諸院子所料,隻片刻間,高俅領著眾宮廷宿衛將朱勔及其手下揍得落花流水、潰不成軍的。


    眾宮廷宿衛雖為宋禦前親軍之中的普通士卒,但其中的許多人身份可不簡單,為高官顯爵門第出身,得祖蔭在禦前親軍服役,甚至一些人還是皇親國戚,當然是拐彎抹角的親戚,因此平日裏也是個個極為囂張跋扈,打起架來個個是毫不手軟。


    宋之戰爭此時主要集中在了西北部,主要是與西夏之間發生戰爭,同時與西夏作戰的軍隊主要集中在了西北部,名為“西軍”。


    西軍久經戰火,長年累月的上陣廝殺,因此戰陣經驗極為豐富,為久經沙場之人。


    而集中在京師附近,拱衛京師的諸大宋精銳禁軍卻是數十年未經曆過戰火了,“三衙”諸軍也同樣如此,數十年未上陣廝殺,其戰鬥力就可想而知了。


    但“三衙”諸軍之中的眾軍卒、眾宮廷宿衛打仗不行,打架可不含糊,個個如狼似虎的,對付朱勔及其手下卻是搓搓有餘的,


    於是朱勔及其手下被揍得哭爹喊娘的,繞著刑房亂跑亂轉,刑房之中也是亂成了一鍋粥。


    ........................


    “多謝高二哥哥了...”朱勔及其手下被高俅帶人揍得落花流水的,並被高俅等人攆走,待事態平息下來之後,李三堅拱手謝道。


    “三郎不必客氣,來人,安排吃喝,俺今日好好與俺兄弟吃一壺酒。”高俅揮了揮大手道。


    高俅等人雖大獲全勝,但殺敵三千,自傷八百,高俅模樣也是狼狽不堪,身上的錦甲被扯成了條狀,臉上也是青一塊紫一塊的,臉頰之上還有不知被何人抓出的三道血痕...


    不過高俅等人乃是得勝之師,因而不免是得意洋洋的,同時高俅吩咐下去,台獄之中的官吏、院子也是不敢怠慢,忙不迭下去準備酒菜。


    有高太尉為李三堅撐腰,李三堅的待遇立即得到了大幅度的提升,與從前相比,已經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不用高太尉吩咐,獄卒們早已給李三堅換上了一身幹爽的衣物。


    同時關押李三堅的囚室也是不動聲色的換了一間較為寬敞明亮的囚室,囚室之內一應用物也是樣樣齊全,甚至還有一張書桌,桌上有一些書籍、筆墨紙硯等等,以供李三堅讀書、習字。


    此為後話,暫且不表。


    “哎,三郎啊...”高俅與李三堅來到台獄之中的一間幹淨的屋子後,高俅提著酒壺,給李三堅倒了滿滿一碗酒後,對李三堅歎道:“你我兄弟二人十年未見,卻不料在此牢獄重聚啊。”


    早在嶺南儋州之時,作為蘇軾隨從的高俅就與李三堅相識,當年還是高俅將年少的李三堅領進蘇軾之門的,當時兩人可是親如兄弟的,此為故人之情。


    隨後二人進京,最後也同時投在了端王府中,之後端王趙佶登基,一個去了西北從軍,一個狀元及第做了官,此為同僚之誼。


    同時兩人同為宋帝趙佶的潛邸之臣,可如今一個西北從軍,立下邊功,為大宋“三衙”禁軍“三帥”之一,掌大宋精銳兵馬,謂之“高太尉”,可一個卻淪為了階下囚,生死難料,如此巨大的反差不免令人唏噓不已。


    “讓哥哥見笑了!”李三堅苦著臉笑了笑,自顧自的將酒碗之中苦澀的酒一飲而盡後說道。


    牢獄之中準備的酒水能夠好到哪裏去?味道是苦澀無比,但此時李三堅飲下去,就如飲甘露一般。


    李三堅已經數月沒有飲過酒了,都快忘了酒是何味道了...不但是無法飲酒,連喝的水也是奇臭無比,水中還有各種令人作嘔的爬蟲或雜物。


    “不是哥哥我說你。”高俅聞言說道:“你這又是何苦來哉?放著好好的官不做,非要上甚奏疏?蔡京、朱勔之輩禍國殃民,又與你有何幹係?這下好了,此時他們不但要治你大不敬之罪,還要治你謀逆之罪啊,對了,三郎你是真的與儂氏後裔有幹連...啊?”


    “哥哥說哪裏話?”李三堅聞言苦笑搖頭道:“兄弟不過是一些女子相識,他們便強行說她們為儂氏後裔,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啊?哥哥,你瞧兄弟像個謀反之人嗎?陛下對我等是聖恩浩蕩,臣下又何故起反叛之心啊?謀逆造反?他們也太看得起我李三堅了。”


    “照啊!”高俅聞言揮了揮拳頭後,將碗中酒也是一飲而盡後笑道:“說別人造反,說不定俺信,可說三郎,俺高二是打死不信的,一介書生造反?拿什麽造反?拿紙與筆造反嗎?三郎,俺今日來,就是告訴兄弟一件喜事的。”


    “喜事?兄弟何喜之有啊?”李三堅聞言詫異的問道。


    “你知道俺為何前來獄中看望你嗎?呃...當然是為了兄弟之情,但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原因的。”高俅笑容有些尷尬的說道。


    “為何?”李三堅放下酒碗平靜的問道。


    高俅並非為了所謂的兄弟之情前來獄中看望自己,李三堅對此是心知肚明的,但李三堅並不怪他。


    背負著謀逆嫌疑之人,旁人是恨不得躲得遠遠的,不落井下石,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


    因此高俅能夠來獄中看望自己,無論其出自什麽目的,李三堅都是感激高俅的。


    “是官家之意。”高俅看著李三堅微笑道。


    “官家之意?”李三堅詫異的問道。


    “正是,正是陛下之意。”高俅點頭道:“官家說,高俅,你已迴京多日,為何不去看看你的兄弟三郎?這是官家的原話,哥哥可是半個字都未改呢,因而哥哥今日就帶人來到了獄中。”


    你已迴京多日,為何不去看看你的兄弟三郎?李三堅心中默默咀嚼趙佶這句話的含義。


    難道是他已經存有寬宥自己之心嗎?李三堅心中暗道,或者是趙佶也對高俅起了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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